“谁死了？”

苏如锦脑海中瞬间晃过两张脸。

“不是咱们的人……奴婢的意思是说,不是咱们王府现在的人。”阿萝一紧张,说话就开始变得不利索,“是一个死了很久的人,就埋在徐颜两位姑娘的厢房里。”

“死了很久的人？埋在徐清现在住的那间厢房？”苏如锦皱着眉头起身:“能知道死了多久吗？”

阿萝恍惚的摇摇头:“不清楚,只听说都已经变成了白骨。徐清姑娘和那位颜姑娘去找了管家,管家又让她们来找王妃,被奴婢和乳娘给拦下了。哦,乳娘已经让芸香去找王爷了,估摸着这会儿也应该到了。”

“这种事情找什么王爷。”苏如锦说着,站了起来:“去找无双姑娘。”

“可……可是……”

阿萝为难的朝着院子里看了看。不用阿萝明说,苏如锦也知道,这个时候徐清肯定和那位颜姑娘守在院子里。

“徐清和那位颜姑娘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去找无双。这验看死人的事情,她比我们懂。”

阿萝点点头,快速的跑了出去。

苏如锦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裳,也走到了院子里。

徐清仍和来时一样,显得十分安静,就连身上穿的衣裳,也好像是同一套。那位颜姑娘则不同,虽不及来时那样的花枝招展,但衣饰繁华,犹如一朵盛开在隆冬的芍药花。

听见脚步声,徐清和那位颜姑娘的头同时抬了起来,只不过徐清是轻轻一抬,就落了下去,跟着福了福身,恭敬的唤了声音:“王妃！”颜姑娘则依旧抬着头,有些不大情愿的低了低身:“颜如玉见过王妃！”

“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那个颜如玉？”

“回王妃的话,是的！”颜如玉抬了抬下巴:“若如玉记得没错,王妃名字当中也是有一个如字的。”

“没错！的确是有一个如字。”苏如锦淡淡的笑了笑:“只不过如锦始终不如如玉来的珍贵。”

颜如玉聪明的没有接话,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你知道就好的神色。

苏如锦瞧见了也当做没有瞧见,她看了眼院子外头,轻轻的问了句:“听阿萝说,秋风苑里头发现了骨头？”

“什么骨头,分明就是死人的骨头！”

颜如玉轻哼一声,眼中微露出一丝恐惧来,倒是徐清一直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出她的心中是否也藏着害怕。

“确定是死人的骨头,而不是什么旁的东西？”苏如锦进一步的问着:“要知道,这秋风苑在本王妃入府之前也一直都是搁置着的,难保里头不会跑进去什么小的野物。你们二人,莫不是小题大做了吧？”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人人都与你身旁的那个傻丫头似的,连什么骨头都分不清吗？”

“阿萝不是分不清,只是谨慎。毕竟秋风苑里的骨头是什么,她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本王妃才要出来亲自问一问你们。可能确定那是人的骨头？”

“除了没有脑袋之外,胳膊腿的全都有,这不是人的骨头还能是鬼的骨头不成？”

颜如玉刚刚说完,就噤了声。因为她想到了一个更为恐怖的事情,这一没了头,二变成了骨头,可不就是鬼的骨头了吗？

“人的骨头也好,鬼的骨头也罢,既叫你们发现了,也是一种缘分,说不准是这白骨的主人想要你们帮忙呢。”苏如锦淡淡的说着,将目光落在了徐清的身上:“可否与本王妃说一说你们发现这白骨的过程？”

“王妃还好意思问我们。”颜如玉低哼一声:“这院子是王妃选的,厢房也是王妃给分的,这里头藏着什么东西,难不成王妃你会不知道？”

“怎么？颜姑娘以为本王妃是知道的？”苏如锦挑了挑眉:“颜姑娘自小也是在这京城里长大的吧？就算不是在这京城中长大的,来之前,也想必对王府中事做过了解。本王妃入府也不过短短数日,这秋风苑里的白骨,埋在里头至少已经有几年,本王妃如何能够知道？”

“那……”颜如玉鼓了鼓脸颊:“那我要见王爷,我心里害怕,我再也不要回到那见鬼的秋风苑里去了。”

说到那个鬼字时,颜如玉的声音就禁不住低了下去。她抬头看了看徐清,大概是想让徐清与她站到一处,谁知徐清只是轻轻移了移脚步,跟着又福了一下,说道:“奴婢与颜姑娘之所以发现那具白骨是因为颜姑娘她闻到了一些不大好的味道。”

“这白骨的味道,颜姑娘也闻的出来？”

“不！是奴婢没有说清楚。颜姑娘她闻不出白骨的味道,但却对房中的尘土味儿甚为敏感。因是刚刚才搬进去,颜姑娘她又闻不得那尘土的味道,于是我二人就想着将房中好好的打扫一番。打扫到角落里时,觉得一块青砖凸的有些奇怪,就想着给踩下去,那知道只踩了一下,就听见咔嚓的一声响。奴婢与颜姑娘都给吓坏了。凑近瞧时,才发现好像是一截白白的骨头。”

“然后呢,你们做了什么？”

“起初,奴婢与颜姑娘并没有多想。”徐清轻轻的摇了摇头,将薄薄的嘴唇略微的抿了一抿:“这里毕竟是晋王府,秋风苑又是王妃与王爷大婚的地方,厢房之中怎么可能会藏有骨头。可经不住奴婢的好奇心重,就用手中的扫把将那块青砖给起了出来。这才看见……看见那青砖下压着的竟是一只手骨。

因为奴婢与颜姑娘用力踩的关系,所以压断了几根手指。奴婢胆小,经不住被吓就叫了起来,结果引来了众位姐妹,也引来了管家。管家让人将全部的青砖都给起了出来,奴婢们才看清楚那青砖下竟埋着一个没有头的人！”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那个没有头的骨头,手竟然是向上的,好像……好像挣扎着要从土里头爬出来的一样。”颜如玉将话接了过去,看的出来,那副场景对她的刺激要比徐清来的大。

“像是挣扎着要从土里爬出来？这怎么可能。它只是一具没有头的白骨罢了！”

“王妃不信是因为王妃没有亲眼所见。现在回头想想,那被我和徐清踩断的手指就卡在青砖的缝隙里。幸好我们发现的早,说不准……说不准再过些日子,那个白骨就真的从青砖底下逃出来了。”

“颜如玉！”苏如锦提了提声音,刻意摆出了王妃的架势来:“王府之内,怎可胡乱言语！”

颜如玉的脸颊又鼓了鼓:“真有此事也罢,胡言乱语也行,反正那个秋风苑我是不愿意回去了。”

苏如锦摇摇头,正好瞧见阿萝带着无双进门,于是就吩咐阿萝暂时将秋风苑众人安排到相距较远的荷花院中。那荷花园比起秋风苑来,小了许多,位置也更为偏僻,颜如玉虽有些不大满意,可当着苏如锦的面也不好再争什么,不情不愿的走了。

“那位颜姑娘似乎还没有弄清楚自个儿的身份？”

“终有一天她会明白,晋王府不同于别的王府。她的那个姓氏,虽说会给她带来一些好处,可她的那个性子,莫说是在晋王府,就是在宁王府、蜀王府也是讨不到半点儿便宜的。倒是那个徐清,比我印象之中的她更加沉稳了。”

“王妃是在夸那位徐姑娘吗？”

“没有！只是故人相遇却不相识,心中难免会有些感慨。”

“王妃没有问过徐姑娘,焉知徐姑娘她就不记得了王妃了呢。”

“我倒宁愿徐清她不记得我。”苏如锦低了低头:“幼年在苏府时,我与她尚且就不是一路人,如今到了这晋王府,只怕就更不是一路人了。”

“王妃与王爷是一路人,至于旁的人,就算想要挤只怕也是挤不进去的。毕竟王妃与王爷所走的这条路,比世间的任何一条路都要危险,也都要难走。”

苏如锦看了看无双,说了句:“你的这句话好难懂,我倒是有些听糊涂了。”

“不是王妃听糊涂了,而是无双压根儿就没有说明白。说实话,无双心里也糊涂着呢。”

“难得糊涂,尤其在咱们晋王府里,糊涂不见的就是一件坏事。”二人相视一笑,苏如锦随着又问了一句:“可去过秋风苑了？”

无双摇摇头:“王爷吩咐过,这府中的事情都由王妃做主。秋风苑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于情于理都该王妃您亲自过去看看。无双不放心,就先到这浮曲院来了。”

“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她们？”

“无双能说这两者都有吗？”无双说着笑了笑,脚步跟着一移,退了一旁:“王妃请！”

苏如锦没有客气,直接走在了前头,无双随后,紧跟了上来。

“这秋风苑中的白骨,可曾让你想到了什么？”

“回王妃的话,无双想到了另一位王妃。”

“另一位王妃？”苏如锦稍稍止步:“你是说之前府中失踪的那位侧妃？”

无双沉默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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