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风雪长安城，天启和寂灭

大唐天启十八年，长安城的第一场雪，是在西陵掌教熊初墨死掉的这一天晚上。

初雪纷落，黑夜渐退，晨光渐至。

长安的城墙上覆着浅浅的一层薄雪，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白色的幕布。

忽然间，城墙薄雪间，出现了一只脚印。

瞬间后，数百丈外的城墙薄雪间，又多出了一只脚印。

紧接着，有一双脚印出现在其后。

“虽然那个裁决神座干了一些让我很不开心的事情，但我必须承认他的强大。有他和我主持此番举世伐唐，你们是没有一点机会的。”

从云层裂缝里洒落的清光，落在这些如翼般的雪花上，开始向四周折射，长安城的空中仿佛多了无数片金叶子。

观主惊叹道：“没想到你已经通了天魔境，成了魔宗百年来第一个破五境之人，要知道莲生都无法破除心劫，至死不敢踏出那一步。你果然不凡，但我更佩服夫子。”

“为什么？”

这两个脚印分别属于两个人。

“事在人为，我们必须要试。”

宋国是东海之畔的一个小国，无论历史文化军事，都没有什么令人称道的地方，但这里出过很多名人，很多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来到朱雀大街上，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安静无比，只有雪在不停落着。观主行走在笔直的朱雀大道上，神情悠闲。

清丽的阳光从青天洒落，照耀在长街上，把街道上的建筑与雪花照耀的清晰无比，甚至还涂抹上了一层圣洁的金光。漫天雪花都变成了金色，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李慢慢看着观主，说道：“长安城是书院选择的最后决战地。”

陈皮皮号称当世最年轻的知命强者，但在很多人看来，他这是理所当然，勉强继承了父辈的资质而已。

“因为直到此时，这座城才拦不住我。”

他手中的木棍被砍出了很多道浅浅的剑痕，就好像是一根打狗棒，让他看上去就像是被恶狗追了很多天的乞丐。

雪云渐厚，遮蔽天光，寒蝉凄切，响彻长安城，余帘从风雪里走来。

李慢慢的声音坚定，观主却已经走进了长安。

但却看不见人，只能看见脚印，就仿佛仙人在人间留下的痕迹。

观主看着长街那头的风雪，平静说道：“西方有蝉，匿于泥间二十三年……林雾，原来你也在这里。”

他这七日不眠不休，在山河间纵横无数万里，他依然神清气朗。

知守观观主在南门外，显现身形。

观主说话间，向天空伸出手掌，接住从天而降的那一道磅礴的力量，来自浓云之后的太阳。

观主看着他，说道：“我首先选择了这里。”

“因为这座城现在已经拦不住我。”

“那为何您现在才来？”

这是五境之上的力量，真正的道门神术：天启。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说明陈某的强大，连续从轲浩然和夫子的手下保存全身，并且在这夫子登天，轲浩然已死的时代，成为新的天下第一。

一一四.四一.七七.一八

雪中忽然出现一根木棍，很短、很硬，是曾经插在南海无名岛屿的那一根，夫子留下差点杀死观主的木棒。

余帘站在风雪里，黑色的马尾辫轻轻摇摆。雪花狂舞而起，边缘与空气高速摩擦，蝉鸣之声愈发高亢。亿万片雪花变成了透明的翼，振而疾飞，瞬间覆盖了朱雀大道的上空。

一柄道剑，负在他的身后。

没有一片雪花落下，没有一丝阳光落下。

这一根木棒砸向观主的后脑，他只是挥剑，剑与木棍相遇迸发出一声巨响，悠扬宏亮，似黄钟大吕，唤醒了长安城的无数钟声大作。

他想这座城想了很多年，他想毁这座城想了很多年，今天他终于走进了这座城，不免有所感慨。

“还有就是，我也在等青峡那边的结果。”

长安城的那道青衣身影对面，一名书生沉默站在雪中。他穿着一身旧棉袄，只不过现在的棉袄上，全是被剑割开出来的口子，混合着血迹变得乌黑，显得难看至极。

他的父亲陈某，乃是修炼有史记载以来，最为年轻的破五境大修行者。

知守观主陈某，在轲浩然拔剑问天之前，这绝对是个铭刻在修炼史上丰碑一般的人物。

轻扬的雪花里，出现一抹青衣。

一袭青衣出现在长安，知守观的观主，陈某，来了。

知守观主陈某，作为最年轻的破五境之人，毫无疑问有资格在修行史上留下自已的名字。但因为这些年的历史里，多了夫子和轲浩然，这才会衬得陈某没有一丝光彩。

这道磅礴的力量落在了长安城上，天穹里厚实的雪云，瞬间被撕开一道笔直的裂缝。

陈某，很普通的一个名字，他最初也只是宋国某道观的一名普通道人，根本没有什么修道天赋，甚至连西陵神殿，陈某都没有进过，所以他给自已取了一个最普通的名字。

他看着道旁的建筑，看着街道中央没有被积雪完全掩住的雕刻，看着那些黑色的檐角，积雪的旧瓦，就像一个普通的游客。

观主抬头望向不停落雪的道：“如果伱在天上看到这幕画面，会不会后悔离开这个人间太早了些？”

千年之前开创魔宗的光明大神官，出自宋国，已经逝去的光明大神官卫光明，也是出自宋国，莲生三十二，是宋国世家公子，书院二师兄君陌，童年时居住的小镇，也算是宋境之内。

这时，朱雀大道上忽然响起蝉鸣。从高空落入城中的雪花，仿佛也多了一层明亮，变成了薄薄的蝉翼。

“原来长安城是这样的。”

观主手握道剑，看着面前这座雄城，说道：“你们书院在等，我也在等，你们在等这座城恢复，我则是在等这座城衰弱。”

“君陌确实很强，但他强不过裁决神座。”

一道极淡却极强大的气息，随着雪花的飞舞，笼罩了整条雪街，在昊天的世界里，割据出一个崭新的世界。

观主和余帘对峙试探，两个人纯以气息交锋。

这时李慢慢不讲武德的从背后偷袭，观主却只是目光落下，心念一动，袭向他的攻击瞬间化为枯寂的物质。

此为寂灭，五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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