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我将同我自己撕咬到最后,直至死亡的降临。”
——巴尔·贝利尔
如果要谈到帝国的历史,就不能避开帝国的王室,也就是贝利尔家族。
尽管贝利尔家族作为王室来说,作风异常低调,深居简出,甚至连家族成员的名字都未曾完全向外界公布过,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姓氏从始至终贯穿了帝国漫长又短暂的历史。
在《帝国历史》的第一页,第一行,向学生提出了三个问题。
s级的出现是偶然吗?他们为什么存在?理性与兽性之争在久远的以前——久远到没有留存下任何记载的以前——是否存在?
这就不得不提到曾经存在于联邦的“清除行动”,最终这个行动被以太过血腥残暴的理由而终止,转而采用了一种较为温和的方式,也就是将兽人流放到联邦的边境之外。
但是说实话,这并没有温和多少,边境充斥着肆虐的虫族与各种异种生物,毕竟星际时代的资源有限,任何种族任何生物都互为敌人。
纯种人类与血脉混杂的兽人之间的矛盾一直存在,这并非两个种族,兽人来自于人类,又区别于人类。
隔着太过久远的时间,当时的动荡已经不可考,但是仍旧可以从各种细枝末节窥得真相。
而《帝国历史》第一页的三个问题,也能够得到解答。
兽人一开始就是不稳定的,他们的出现原因已然不可知,但无非就是为了更好的进化——无论这进化是自然的,还是人为的,只要能变得更好,手段是最无所谓的。
而兽人被驱逐的原因也就昭然若揭。
他们并没有变得更好。
在理性与兽性之争中,兽性占了上风。
血脉暴动在当时应该是一件极其普遍的事情,而且得不到控制。
但是在虫族与各种异种生物肆虐的边境,血脉暴动已经不算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了,活下去成为第一要义。
当时的兽人数量原本就不多,到达边境时就更少了,而他们大多数又天性冷淡,不爱抱团,哪怕血亲之间关系也格外紧张。
一时间倒是说不清是虫族杀死的兽人多,还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消耗死去的兽人多。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在驱逐了兽人的联邦以及其他国家眼中,兽人也失去了作为人的资格。
尽管战力强大,但是个体的强大在各种武器面前不值一提,只能忍受来自各方的掠夺。
他们已然变成了一种珍奇的野兽,稀有且美丽,即使强大,也只能成为那些权贵们豢养的宠物,处境越发岌岌可危。
这时候出现了第一个统领者——那就是巴尔·贝利尔。
他几乎是以一种称得上锋利的姿态出现的,不仅拥有着智慧的远见,还有着足以令人信服的力量。
巴尔·贝利尔强硬地将兽人们联合起来,在那片肆虐着虫族的荒芜之地构筑起防线,建立起来一个独属于他们的国家。
从那一天开始,这个种族才结束了流离的命运。
并且在经过长达几百年的努力之后,最终取得了联邦与各个国家的承认,第一次坐上了各个国家之间政治与权利的牌桌。
哪怕并没有太多话语权,但是至少他们得到了身为人的资格。
巴尔·贝利尔尤其崇尚理性,他以为就是兽人血脉之中充斥的兽性才导致他们沦落到这种境地。
如果帝国要继续往前走下去,那么抛却兽性是必然的选择。
而一切也如他所愿,随着时间的流逝,血脉暴动得到了控制,兽人也越来越像人,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力量上的削弱。
直至现在。
而在《帝国历史》中,第一页的那个问题也就很明显了,s级从一开始就存在,中间消失过一段时间,但是至少从现在开始,s级将会一直存在下去——直到帝国不再需要他们。
至于他们的消失与出现是自然而然的,还是人为的,就很难探知了,怎么认为都是可以的。
虽然并非强制性的,但是帝国确实一直都会在婚姻的适配程度上给予公民建议,并且列出一个适配名单。
当然自由恋爱也是支持的,只是大多数人在寻找爱人时,第一时间想起的还是根据帝国给出的数据来进行。
顾景云慢条斯理地脱下白色的手套,“那些问题根本不必,也不能去考虑。”
他下车,替顾钰打开车门,“只要知道整个帝国正在越变越好就足够了。”
“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命运。”
而且是避无可避的命运。
外面下起了小雨,天空阴沉沉的,一片灰暗。
顾钰下车时感觉到了一阵冰冷,他轻轻道,“真是悲哀的命运。”
“总比国家被覆灭的命运好得多,不是吗?”
顾景云的语气平淡,他抬起手替顾钰理了理略微有些凌乱的发丝,“大家都对此心知肚明,只是不说出来罢了,就像大家都异常默契,从来不去问王室那些未公布的成员去了哪里,又身处何方。”
至少那些上层对这些东西都是很清楚的,只是始终保持沉默,哪怕是自己家族里出现s级也仍旧如此。
其实星网上仍有一小波声音要求公布所有王室成员的资料,但是这声音被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
顾钰对此有些了解,他曾经仔细研究过s级的出现与血统浓度的关系,“以巴尔·贝利尔的血统来说,本来也很难保证后代不出现s级吧,这些年来能够向外界公布的成员寥寥无几。”
说寥寥无几还是有些宽容的形容了,在最近的几百年里,贝利尔家族都没有新成员到来,在二十年前倒是有风声说诞生了一个小王子,但是现在都未曾向外公布资料。
毕竟是第一代的统领者,哪怕在s级几乎销声匿迹的时期,王室一直以来的训诫仍旧是那一句。
“我将同我自己撕咬到最后,直至死亡的降临。”
这其中隐含的意味一目了然。
顾钰忽然想起一件事,“二哥也会参加这次的联赛么?他最近似乎并没有任务安排。”
只有确认参加联赛的s级才会被减少任务。
“顾年的年纪已经超了,这次会回来参加联赛的开幕式,然后参加告别宴会,他所在的那个群体只有一个年纪可以参加联赛的。”
s级以群体来划分,哪怕有着同一个统领者,而且数量不多,但是在每个军校内也会分成几个小群体,但是在联赛面前,则会选出实力最强的几个来参与。
顾钰却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看来大哥也一直关注着二哥。”
不然是不会知道顾年所处群体的情况。
顾景云没有回答,他沉默着避过了这个问题,从车内拿了一把伞,递给顾钰,然后礼貌地告别,“我还有个会要开,先走了。”
顾钰撑着伞,静静目送他乘坐的那辆车离开。
直到车拐过拐角很久之前,顾钰才转身向家门口走去。
……
顾钰在医疗室的排班并不多,因为医疗兵的课程比较紧张,不仅有各种理论课,体能课也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只过去了短短几天,来找医疗室找顾钰做心理评估测试的s级几仍然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甚至还有一位已经在军区服役的s级,专门预约了顾钰的排班,就等着休假回军校来进行心理评估测试。
反正军校与军区对他们来说区别并不大,比起管制森严的军区,军校倒是还自由一点。在进入军校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开始执行来自军区的任务。
只是名义上,在年纪未到之前,身份信息与各种资料放在军校而已,一旦成年,便会转入军部。
前线,战场上显得分外喧闹。
“搞什么鬼,非得浪费一天的休假提前回去做心理评估,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这么热衷了?”
顾年说着,提着一架单兵作战的激光肩炮翻过了一面矮墙,在刚刚落地的一瞬间,一只巨型蜈蚣模样的虫族就向他扑了过去。
密密麻麻的足节,大张的口器里满是滴落的粘液。
顾年并未躲开,而是迎了上去,将肩炮塞入口器,冷静地对着它的口器里开了一炮,而后对着散落一地的血肉嫌恶地“啧”了一声。
“全是些杂兵。”
他望向远处坚固的堡垒似的东西。
在那些堡垒拱卫的中间,就是虫族的巢穴,而在巢穴的最深处,就是这一种群的虫族女王所在的地方。
顾年回头看了一眼帝国的边防堡垒,蹙眉,“前几年它们有那种东西吗?”
“当然没有,全是照着我们学的。”
一身黑色作战服的安德烈跟在顾年身后,他有着一头灿烂至极的金发,不同于利未安森的接近银色的浅金,他的发色是那种很纯正的金发,看着没有距离,让人恍然间想起正午的阳光。
安德烈有一张典型的娃娃脸,这使得他看上去格外天真,也格外招人喜欢。
他越过顾年,随手抬起对着地上仍在抽搐的虫族补了一枪,“这个问题在虫族演变课上讲过很多次了,顾年你这门课上是不是睡觉了?”
“我挂科了。”顾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的侧脸有一道刚刚留下的血痕,越发显得他态度桀骜。
后边的侦察兵声嘶力竭,“你们确定要在这里聊天吗?三点钟方向注意!”
顾年带领着队伍往那边赶去,按了按通讯耳机,小声抱怨,“声音太大了。”
“都怪安德烈,他先挑起的话题,说要请假去军校做什么鬼心理评估测试的。”
“而且就只提前一天,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去不行吗?”
以精神力构建而成的通讯网络里有人插话,七嘴八舌的,全是在讨论安德烈的事情。
最后不知是谁笑道,“这可是安德烈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心理评估,提前了两周时间预约,就等着到时候在那个校医那边提提平均分了。”
两周前安德烈就听闻了军校里新来了一个校医的消息,还撺掇着队伍里的人一起预约,大家只当是个玩笑,根本没放在心上。
一个高马尾的女生也加入了讨论,她的语气轻快,“我们的小可怜安德烈不会又被人骗了吧,他前两个月刚刚被人在星网上骗走了一个月工资。”
安德烈热爱上网聊天,通过网络来窥探外面的世界与人。
只是他显然不太擅长网络,常常轻信别人,加上运气也不太好,总是碰到骗子,津贴差点被接二连三的网络诈骗给骗光,好在军区包吃包住,平常也用不到钱,不然他迟早要流落街头。
“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们还记得这么清楚。”安德烈对此愤愤不平,他那张娃娃脸带了些红,为自己据理力争,“上次哪怕换了你们也会被骗的,明明说了是正经商家的,谁会知道给他转账就立马被拉黑了。”
他保证道,“我这次的消息绝对可靠,听说校医是个温柔的美人呢。”
顾年哼笑一声,“你哪次被骗不是这么信誓旦旦的。”
最后,安德烈在队伍里大家的笑声里恼羞成怒地补充了一句,“你们迟早会后悔没有跟我一起预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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