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鬼，鬼什么鬼。”持着鱼肉的船夫们听到声音，嘴中嘟囔着站起来。

    “真真有鬼！我方才看到了！看的真真的！”那船夫被吓得面色发白，手臂都不住的在颤抖。

    他指着方才的方向结结巴巴的朝一众船夫喊着，情绪尤为恐慌。

    众人见他这般，不觉的也开始将信将疑。

    这自古走船之事，忌讳讲究颇多，例如这“姓陈不叫陈，勺子叫鸭子”，倘若这船中有陈姓之人，不论是船夫还是乘客，那唤此人时则叫“老烟”，陈和“沉”同音，烟同“淹”的同音，淹只是船泡在水里，但不会沉。

    船夫们吃食的时候，勺子盛汤的时候要说成是“鸭子”，鸭子在水里面不会沉，勺子的形状也很像鸭子，图个好彩头。

    这老船夫穿着短衣，上下扎起来，四肢精干，手腕有力，脸上皱纹层层，可看出他是个历经风雨之人。

    他感觉这人还活着，似乎随时都会动起来。

    影影绰绰之中，那颗头颅若隐若现。

    对于他们这些常行船的人而言，遇到这等事也是最不想看到的，有句俗话便是说：宁见阎王行千里，莫见小鬼船头立。这小鬼就是指的溺死鬼。

    这般怪异之状，当真叫几人心中感觉到毛躁，好似有无数的爬虫在五脏六腑中爬行，那种摩擦的感觉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该睡的还是睡，该做事的还是在做事。

    “是呀，是呀！还是等远叔来吧他老人家最有经验了，走南闯北可是见过不少事。”

    这点火把的点火把，取东西的取东西，等到船身周围都插上了火把，火光就将四周点亮。

    他紧紧的抿着嘴，心中知道自家大船这趟是惹了麻烦，眉头紧皱不开，朝着两旁的船夫严肃的交代道：“你们在此看着，莫要擅作主张，一旦有异样，便是来寻我。我去和船家说说，今日可能是遇上了麻烦。得向河伯献贡品，这样才能免灾。”

    “我听说，这长江里还有一种鬼，专门借着人的尸体骗人，一旦有人靠近就将他拖下水，那人就会溺死在水中。你们说”

    老船夫闻声赶来，见状后厉声问道：“你们.伱们在做什么？！”

    老船夫刚一声惊呼，就听到扑通一声传来。

    吃饭的碗口也绝不可朝下，碗口倒扣，也是意味着翻船，所以也是忌讳。

    借着火光，船夫们才看清这头颅是个什么样。

    反正不管是何种死去的人，对于船夫们而言都是不大吉利的事情。

    他先是抓几把米朝着江中撒去，边洒还边唱着：“去兮，去兮，莫再来。给你米，给你钱。溺死鬼，吊死鬼，淹死鬼。吃饱喝足拿钱去，莫要再来寻我.”

    纸钱洋洋洒洒，沿着江水游动，在老船夫将所有纸钱抛完后，他就再次看向江中。

    这脑袋被江水浸泡的发白，嘴巴张大，双目白珠，随波逐流，已从船头漂至船尾，却是跟在了大船的后面。

    如此宁静之夜，这等声音倒是让人心中静谧几分。

    老船夫见状，心也好似那纸钱一道沉入了江底。

    此外行船之人都敬畏河神，故而有八大口忌，行船之时不可说“龙、虎、鬼、梦、翻、滚、沉、倒”这八个字。

    于是几人开始小声的起哄，说捞过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捞上船，只是搁眼前看看是男是女罢了。

    而筷子也不能叫筷子，要叫“篙竿”，因为筷子音同“快止”，水集船止而不前，多半是要出翻船的大事。

    这年头不顺，行走江湖容易出事，这江中多有浮尸也不足为奇，要么是被贼人劫掠然后抛尸江中的，要么就是落入水中无人搭救的。

    “你们也别杵在那里，去把火把点起来，将船周围插满点，记得，不要留黑处。”老船夫吩咐道，众人也是匆忙散去。

    那江水随着风浪起伏，一阵阵的哗啦声传来。

    一下，两下，都没能够到上这脑袋。

    他边抛洒着边唱着歌儿，洪亮的声音在船外缭绕。

    怪腔的歌声唱着，这是船夫们遇到死尸时候都会唱的歌谣，口口相传至今。

    那米落入水中溅起细小的水花，不少都落在了头颅之上。

    忍不住将这事说出来，另外几人也都是吓得面色发白。

    这看久了心中也是有了松懈，总觉得这头颅也没什么好怕。

    “可别说了，怪吓人.”

    老船夫将撑杆递给一旁的船夫，自己则拿过大米和纸钱捏在手中。

    所为“船头怕鬼，船尾怕贼”，这船夫竟然毫不顾忌的坚持大喊有鬼，一众人不由的心神一凛。

    其长发飘散，嘴巴张大，双目泛白，脸上是被江水浸泡的痕迹，看起来好似沾了水的馒头，有种面糊之感。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碗筷，举着灯笼跟那船夫走了过去，借着灯笼一看，也着实将众人吓了一跳。

    人就是惧怕未知，一旦知晓了恐怖事物的真相，这胆子自然就会大上很多。

    船夫们说着话，可能是因为人多聚了阳气，这胆子也慢慢变大了，不似方才那般胆小。毕竟这江中漂浮的头颅虽然跟得紧，但却是半天也没个其他动静，大伙心中慢慢的多少有些怠慢，其中甚至有人提出把这颗头颅捞上来试试，说不定就是个死人罢了。

    洒上三把米，老船长又拿起纸钱朝着江中抛去。

    就这样，有青壮的小伙子受不了这等激将的话，拿起撑杆勇气十足道：“我便是看看，这尸体是真鬼还是假鬼。你们可得记好，等会便是要唤我哥哥。”

    就好像水下有什么东西推着这颗头颅，让其一点一点的朝着船靠来。

    那小伙子血气方刚，指着江中的头颅倒是不以为意的笑说道：“远叔你看，其实就是个死尸，没什么大事。”

    等小伙子一撑杆打在头颅上，众人随之也爆发出欢呼声。

    且不论这些，船夫们汇聚船侧，见那江中头颅随水跟着船只游动，为首的老船夫不由的皱紧眉头。

    “好的，远叔。”听到老船夫的吩咐，有人连忙跑进船舱中去拿东西，余下几人只能干望着，不知道该如是好。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说谁敢捞谁就是条男子，几人都要认哥哥。

    这般场景当真是可怕，船夫们虽也见过漂浮在江中的尸体，但少有见到如此面目狰狞的。

    乘船的人都没什么动静，经常坐船出行的有些人也遇到过，知道此事晦气，自然老老实实的呆在船舱中避而不出。有些個没见过这类事的，也都是胆小，更加不会来甲板之上看什么热闹。

    众人笑着，没有了方才恐慌的样子。

    船夫们闻声皆是点头，等到老船夫离去后，几人方才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这事。

    若是两具死尸就立两炷香，再多就立三柱，寓意祭奉灭溺死鬼的怨气，免得行船江上沾惹不干净的东西。

    有人看着江中慢慢飘来的头颅，忍不住的咽了咽唾沫。

    就见那江中，的确有颗脑袋漂浮着。

    当然这世上还有另一类人，便是捞尸人，至于他们又是如何，那就是另一种说法。

    “自然，自然。”

    “可是远叔说过.”有人迟疑，但另外几人却是这么一被怂恿，多有好奇心。

    遇到这等事情，船夫们都会在船头立上一炷香，然后往江中洒些纸钱。

    这老船夫一见江中那头颅，心中顿时觉得不妙，他捏着手中的撑杆，朝一旁的几人沉声说道：“去，拿些纸钱来。再捧几把米。”

    只是老船夫却是静不下心思，他死死的盯着江中的头颅，眼睁睁的看着那颗脑袋紧紧的跟在船尾，越来越近。

    “你！你小心！”

    他们看着小伙子拿起撑杆，朝着那颗头颅搭去。

    那青年似乎被一股大力硬生生的拉出了船尾，跌落进江中，整个人惊恐的挣扎着。

    “远远叔！救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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