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年二月六日，小年

昨天东城分局竟然送来了年终福利，虽然东西不多，也就一只鸡、二斤肉和一袋大概十斤的面粉，但也是不错的，王文元都忘了自己有公职在身了，来的是两个小警员，也不是什么领导之类的，放下东西就走了。

花妈妈和凤妈妈都奇怪的看着王文元，王文元嘿嘿一笑说道：“回来的时候就分到东城分局了，但直接病休了。”

金花婆婆把他叫进屋里，嘱咐他说道：“今天是小年了，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得去看看瞎子张，还有铁师傅和你兄弟的家属，送点肉过去，虽然家里不多，我让凤丫头都装成袋子了，你骑车给送去，对了你王姨那儿，你也去一趟。”

“得嘞，要不今天我也打算走一圈，你放心吧，一定都送到。”王文元说道。

吃完早饭，王文元就出门了，凤妈妈准备的东西足足两大麻袋，挂在王文元车子的后车座上，里面是一个个小袋子，王文元看过，觉得差点意思，又单独取出两箱罐头，放到后车座上。

临要出门的时候，脑海中又浮现出街道办看大门的齐大爷那张欠揍的脸，叹了一口气回去又单独拿出一条烟和两瓶酒，放到一个袋子里，这才出了门，看见站在门口望向自己的妹妹，王文元喊道：“我一会儿就回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这才看见王文丽笑眯眯的向自己招手。

王文元先去的街道办，一看门口窗户里面的齐大爷正瞪着眼睛瞧着他呢，

他敲敲窗户，也没下车，把那烟酒的袋子塞了进去，说道：“我找我王姨，一会儿就走。”说完，把车子停在前院，拿着一个袋子，抱着五个罐头就进了后院，到了王主任办公室敲了敲门，就直接进去了，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王主任一愣，问道：“你怎么还给我送礼呢，我还想着给你拿点东西过去呢。”

“别了，家里什么都有，这是给弟弟妹妹们改善伙食用的，你直接拿家去，可千万别送食堂，王姨，我这是弄了一头野猪，这不要过年了吗，大家分一分。”王文元说道。

王主任乐了，说道：“成，我代表孩子们谢谢你，对了隔壁院的事儿你知道了吗？”

王文元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啊，我就知道，何大清过完年还是要走的，我家已经答应收养何雨水了。”

王主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何大清，就是造孽啊，这边两个儿女，外边还弄个怀孕的，唉，真没法说他，对了，那个易中海被处理了，但也是厂内降工级了，留厂察看，院内的职务也取消了，最后赔了何大清二千万，这事上面有人讲情了，事情就这样了。”

“哦，没想到后院那老太太还挺厉害，唉，反正也是隔壁院的事，我就当一乐听听，行了，您忙吧，东西您务必拿家去啊，我走了。”王文元还有好几家要送，所以打个招呼，也没管王主任的反应，就跑出去了。

出了街道办，他就直奔弓箭大院，铁师傅家还是要去的，之前不敢去，是怕铁师傅问起他的那两个徒弟，现在这时间，估计铁师傅已经知道黑八和丐九的情况了。

站在大院子里，外面一群疯跑的孩子们，王文元有点犹豫，自己要是出现在铁师傅面前，不知道铁师傅得有多伤心，那两个宝贝徒弟可是他的心尖尖，这现在一死一伤，还没见到人，自己却好好的站在这儿，这不是给人家伤口撒盐吗，王文元依靠在一家铁匠作坊的门口，点上一根烟，皱着眉头，看着铁师傅家的方向，犹豫着。

不远处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刚从家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空瓶子，王文元一看，直接喊道：“小六，小六，过来。”

小六是铁师傅家隔壁的邻居，跟铁师傅家就一墙之隔，听到有人叫自己，四处一张望看到了喊自己的人，小六大喜过望，疯狂的往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元子哥，我想死你了，你怎么才来看我啊。”

“嘘，小点声，我这不是来了吗。”王文元说道。

小六问道：“你怎么站这儿啊，你怎么不进去，我爸老是念叨你们呢。”

“我问你，你铁爷爷最近怎么样？”王文元摸了一下他的头问道。

小六瞬间蔫了，说道：“铁爷爷不爱说话了，老是喝酒，铁奶奶也总是抹泪，我爸每天都去陪他们，我铁叔听说特意搬回来陪着他们了，铁爷爷的徒弟们倒是经常来看他。轧钢厂的领导们找了好几回铁爷爷，铁爷爷都给推了，元子哥，我丐哥哥真的回不来了吗？我黑哥哥呢？”

王文元现在是更加不敢进去了，听到小六的问话，说道：“嗯，你丐哥哥回不来了，你黑哥哥估计快回来了，行了，你这是要去干嘛？”

“哦，我爸让我打瓶酱油，说是给铁爷爷做红烧肉。”小六说道。

“那你快去吧，一会儿去铁爷爷家找我，给你点好玩意。”王文元说道。

王文元把烟掐了，深吸一口气，推着车子，往院子深处走去。

到了铁师傅家的院子，王文元把车停好，拎着一个袋子，又装上十盒罐头、两瓶酒和一条烟，这才敲门，里面传出来铁奶奶的声音，“谁啊？”

“我，奶奶，我是元子。”话音刚落，咣当一声，里面传出了茶缸子掉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大门就被铁师傅打开了，一个一米八，膀大腰圆，但头发花白的老头就站在王文元面前，王文元把东西放到一边，跪下咣咣咣，一下磕了六个头，说道：“铁师傅，我回来了。”

铁师傅强忍着泪水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赶紧进屋。”

王文元拎着东西就跟着铁师傅进屋了，铁奶奶拄着拐杖站在正屋的门口，流着眼泪向着门口张望，王文元走过去又给老太太磕头，老太太激动的要俯下身子拉王文元，王文元赶紧站起身来。

屋子里铁师傅的老婆也出来了，看着王文元抱着就不撒手，一边哭一边喊道：“我的孩子们啊，哪个缺德的把你们都送进战场了，哎呀，你们才多大啊，我那可怜的丐儿啊。”

王文元也哭了，他也想丐九，但还是不停的劝慰着，最后还是铁师傅的呵斥声中，师娘才停止了哭声。

几个人坐下后，王文元说了，金花婆婆特意嘱咐来看看他，也说了他都不敢来，这回来一个月了，都不敢去兄弟家里，怕问起战场上的事情。

铁师傅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都是丐儿的命，那天街道送来军功章和阵亡通知书的时候，我晕了过去，后来还是隔壁的你曲叔给处理的后面的事，对了小黑子什么时候回来？”

王文元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他在盛京医院呢，估计应该快了，他，他.”

铁师傅摆摆手说道：“我知道，瘸了一条腿嘛，没事不耽误工作和生活，况且还有我呢。”

王文元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去文四家里面，铁师傅，你说怎么办啊？”

铁师傅叹了一口气，说道：“瞧你那点出息，走吧，我跟你一起去，你在门口等着，我把车子推出去。”

王文元跟铁师娘和铁奶奶打了招呼，还说过两天带着金花婆婆过来，这俩人才放过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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