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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签售


搞一本书的出版流程比李颜想象的要复杂。

从拿下超新星国际推理文学奖的时候,李颜就已经接触过出版事宜。

到现在一年了。

照理说这本书出版商早早就明确了是超新星出版社,应该趁着奖项颁布关注度比较高早点出版发售才是。

但是一上来,出版稿件审核这一步就卡了三个月之久……

先是说杀人案尺度比较大,在李颜拿出其他血腥描写更夸张的出版文字后,又开始扯李颜设置最终反派是某位被腐化的警察,然后李颜就表示不奉陪了。

连带着做封面的热情都给磨没了。

他的态度一直都摆在那,要出版就一字不改,但凡改他就不出版。

也不是他太任性,而是从一开始他就是收着写的。

非常非常克制。

不抨击什么,正能量结局,过程尽量不血腥,不描写反人类场景与内容。

这实际上多少影响了他的创作兴奋度与自由度,结果现在还要叫他继续保守。

保守你妈呢?

而且几乎每一个点,李颜都能找到更激进的出版内容,哪怕是超新星自己,曾经出版的各大推理作品不也充斥着杀人案与黑暗面?

他们尺度那么大都能出版,李某人这么克制的东西非得改?

其实李颜知道原因,出版社每次欲言又止的那句话,实际上无比清晰。

“你还不够有名。”

李颜写网文的时候就有深刻体会了,有了名气,你与平台互相需要,平台自然愿意帮你承担风险。

什么大尺度什么暴雷情节,放著名作者身上就是特色,放普通作者身上就是作死。

这不仅是网文圈乃至文学圈的规则,实际上就是一种社会规则。

李颜懂,也知道这没什么好说的,谁的名气也不是大风刮来了,不管是努力还是运气,有粉丝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他后来干脆不扯了,爱出不出吧。

他有理由相信审核的三个月其实大半时间是耗掉的。

后来为什么又愿意推进度了呢?

因为李颜拿下了国赛第一名,名气正在逐步提升。

或者说,超新星终于借由李颜的新成就明确了一个认知——这個孩子前途无量,大腿要抱好。

到这会儿,李颜已经逐渐忙碌起来,不怎么稀得理超新星了。

至于后边因为小说字数太多,装订一册难度大,所以换了N个排版版本之类的事情,李颜基本没参与。

他让一个有推理出版经验的人去帮忙处理了,并且这个人表示非常感兴趣,事情做得比李颜自己上心得多。

就是那个热爱推理,希望能看到李颜成为华夏推理领军人物的女编辑江清月。

而网文《南宫少年》因为签约问题,版权全在李颜手里,在大后期准备出版此书的申请就快填满他邮箱了。

然后李颜做了个让起源哭笑不得的操作,他让开元编辑全权负责此事。

开元欣然应允,并且说道:“这本来就是我的本职工作。”

等跟各大出版社交流得头昏脑涨,整理了一堆信息发给李颜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妈的起源这边没版权,他等于是被白嫖了啊!

是个屁的本职!

不过对于李颜与这本《南宫少年》,开元心里只有感激,哪怕他反复说服自己,这本书的成功少不了他的关键贡献,然而真要分出个贡献度高低的话,显然李颜对他的帮助远大于他对李颜的帮助。

“金牌编辑”“起源主编”的名号真的很好听。

开元总是想起李颜最开始跟他说的“让你当编辑新人王”,没想到居然真成了。

必须把这本书视若己出!

出版社的选定意外顺利,因为有个没怎么接触过网文出版的巨佬入场——华信出版社,上来就说要搞典藏套装、精装版、平装版三套,把开元都看迷糊了。

当他兴奋地告知李颜之后,李颜想了会儿,说道:

“哦,他们之前就想跟我合作来着。”

合着还是华信出版社圆梦了是吧?

有华信出版社在,加上李颜确定网文出版的时候已非吴下阿颜,网文出版的推进速度奇快无比。

都在互联网上给大家看过了,调整成纸质的自然没太多修改内容——字数比较多,李颜也就没有什么“一字不改”的要求。

眼看着要忙活手机发布会的事情,推理小说那边安排“细节”又安排了一个月,恰好《南宫少年》的出版工作也到了尾声,李颜突然有了个特别的想法。

让两场发售会同时开。

为啥呢?没为啥,就当是一种莫名的任性吧。

懒得跑东跑西,一块体验体验,顺便对比一下获奖推理跟爆红网文的差异。

得知李颜要安排在同一天,华信出版社跟《南宫少年》编辑组毫无波澜,超新星那边就麻了。

这俩新闻要是一起报道了,必然会被比较,国内推理终究小众,会到上京的超新星自营书店捧场的又能有几个呢?

而那边《南宫少年》的粉丝,说是嗷嗷待哺都不为过呀。

对比结果必然是惨烈的。

多惨烈,问李颜。

他晚上回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晚饭都没吃就上了飞机,在上边吃了飞机餐,一觉就到了上京。

披星戴月地找了家酒店——他拒绝了两个出版社提供的住宿,为了行动上的自由。

随后成功在酒店隔壁的胡同里,找到了一家开到大晚上的豆汁。

“哟,外地人儿,这么晚还来和豆汁儿?”老板还算年轻。

李颜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从临江来的,千里迢迢赶路,就为了这一口。”

把老板听傻了。

这年头还有为了一口晚上的豆汁儿从南方特地跑过来的?

“小伙子,这么爱喝啊?”

“上回来喝过,念念不忘。”

尤其是这玩意儿给我提升的那一分,今天再试试,看能不能刺激出个什么别的东西来。

李颜这是把豆汁当突破良药了。

老板热情地舀了一碗,不停地说自己正准备收摊,李颜这是赚着了。

只是一口,李颜干呕。

然后皱着眉狠了心吨吨吨干下去了。

看着李颜飘忽着脚步走回酒店,老板大惑不解。

自己都特地试了一口,“很正常的味道啊,这小伙子怎么还喝飘了呢?”

回到酒店的李颜躺在床上,对“是药三分毒”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很可惜,他除了感受到豆汁确实难喝以及自己意志力比上次牛逼意外,毫无收获。

第二天,李颜如约到了超新星自营书店,乐呵呵地跟马社长和江清月打招呼。

马社长的表情稍微有点不自然。

场地比较小——本来这书店也不咋大,就安排在了平时举办读者沙龙的地方。

李颜观察了一下,大概能容纳两百人吧——很明显临时扩充了一些空间,摆的椅子都不一样。

平时沙龙最多就百来人顶天了。

或许马社长本来比较希望搞成读者沙龙的风格?

让李颜在台上侃侃而谈,读者在下边针对推理作品深入交流,观点擦出火花。

所谓小而美。

现在的扩容是不是受了李颜把两个发售放在同一天的影响,也不好说。

早上九点半开始的发售活动,现在八点半,现场已经有近两百人了。

马社长急急忙忙指挥着制作“人满谢客”的牌子,又纠结要不要继续扩容到三百人。

李颜没管,这是主办方的事情,他不想掺和。

预案没准备好的话,他作为嘉宾也算受害者,还得对超新星出版社发个烂杂才算完的。

最后现场进来了快三百人,导致有一圈人不得不站着。

不过门外也只是等着几十个人而已,眼看确实进不来也就走人了。

李颜观察到超新星有些员工非常兴奋,包括江清月也兴奋到脸红,或许是觉得热度远超预期吧。

而马社长表情就很复杂了,他心里非常纠结。

又希望多点人过来参加,又担心这些人只是冲着李颜来,整成真人追星,而不是推理爱好者的一次愉快活动。

如果是追“推理作家”身份的李颜还好,要是“看看传说中的李颜什么样”,那就跟马社长想看到的发售活动背道而驰了。

从马社长讲完《提偶人的丝线》台下反应寥寥,而介绍完李颜台下却爆发阵阵欢呼来看……有相当比例的“读者”不是冲着书来的。

后续的签售环节,有一群一直尖叫的女生挤得很凶,明明只买了一本书,愣是让李颜签了好几个名字。

什么手机壳、扇子、手账本、球拍(?)、衣服等等。

还有拿出别的书让李颜签的,然后李颜直接伸手表示“请离开”。

还有一个穿着白色百褶裙的女孩,买了一本书,然后突然一蹦跶,转身抬起屁股,让李颜签在被她屁股顶起来的裙子上。

李颜说不行,她还撒娇扭了扭,抖得裙子晃呀晃。

然后李颜直接把笔盖上了,这女孩才悻悻离去。

想必应该有一条说李颜下头的微博要诞生了。

才特么三百来号人,买最多的是一个戴眼镜的胖哥,一口气买了十本,就这样合计也才卖出去四百本。

李颜却签了一千多个名字,硬生生把一小时的流程整成了半天。

合计拒绝了四十几本其他书、六张明星海报与一个屁股。

结束之后这群人也就作鸟兽散了,留在现场进行最后一个环节“推理大讨论”的,只有四十几人,里边大概十个女生。

马社长表示心很痛。

李颜倒是状态如常,好好跟他们交流了写作心得,并推荐了一些推理作品,里边不少是超新星出版过的。

马社长大手一挥,直接把书送给了大家,并且他们都得到了李颜的寄语签名,甚至有几个发言很精彩的,李颜还现场画了漫画形象。

看着一个个如获至宝的样子,李颜也很开心。

“幸好有最后这一段,”马社长看上去有些疲倦,“不然都不知道今天这算什么。”

“马社长还是很有情怀的。”李颜也叹了口气。

推理这玩意儿……别看平时讨论度杠杠的,其实大家都只是喜欢凶杀案喜欢表面烧脑喜欢“悬疑”而已,真叫大家参与到脑力劳动、逻辑推演里来,购买力也就这么回事了。

他又不走脑洞猎奇流,恐怕推理小说,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图一乐。

这华夏推理的领军人物,或许比想象中好做,因为压根也没成什么军。

“也是辛苦你了,一下子忙到这个点……”马社长对李颜说道。

“没事,也算是给下午的签售攒点经验。”李颜笑道。

马社长抿抿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时间关系,李颜拒绝了留在超新星吃饭,而是自己挑了一家上京卤煮简单解决午餐。

先是豆汁再是卤煮,老颜今天就跟上京美食杠上了!

不过可能他对下水的接受能力本来就很强,也或许61分的意志力已经非常强大,卤煮只能算是一顿味道比较特别的午餐。

就是进上京图书馆之前他得特地买个漱口水冲冲。

华信出版社牌面确实大,堂堂上京图书馆入口都摆了一排的《南宫少年》签售宣发物料。

上边没有李颜的照片,因为开元找他要的时候他没回。

后来开元也没有继续找,直到快启动签售了,开元才没忍住问李颜是不是不愿意太抛头露脸,或者是对照片显影有什么忌讳。

李颜表示“忙忘了,你这也不提醒我”。

……

下午两点半的发售活动,一点半就来了乌泱泱一批人。

大概一看得有六七百,整得图书馆喧闹无比。

不过上京图书馆是这样的,常年在大厅举办各类名人座谈、图书签售的活动,对于在图书馆看书的人来说,楼下一大群人吵吵嚷嚷已经习以为常。

幸好场地够大,在二三四楼隔音玻璃乃至自习室里边的人还不算很受影响。

而且当地学生都说去京图自习就等于假装努力。

华信的现场负责人热情地接待了李颜,两人寒暄一阵,李颜便问道:

“周总,那今天签售环节,准备给多少人上台?”

“会场可以容纳一千人,如果他们愿意现场购买一整套书,就都签吧,怎么样?”

李颜长长地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一样:“这图书馆能通宵吗?”

周总一下没反应过来,“不能的,大厅开到晚上九点最多,楼上六点就关门了。”

李颜笑道,“那就是签到晚上九点咯?”

周总这才醒悟过来,“李大作家真是幽默,没事的,别看现场人不少,真会一下子购买一整套书的人没几个,而且一套书你也就签个名字,最多签两个钟,辛苦一下啦。”

李颜不置可否。

“放心吧,我有经验,在这边都开过多少个签售会了。”

下午两点半,跟图书馆安保联系禁止更多人员进入会场的周总,额头不断冒着汗。

平时最多容纳一千人的会场,现在至少一千五百人了,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着,已经大大影响到了图书馆的通行,引发了一些对本次签售不感兴趣的读者不满。

而到了签售环节,本来就有不祥预感的周总看着台下跃跃欲试的一双双眼睛,甚至有些不敢宣布活动开始。

“我们一共准备了六百套签售书,请有意认购的读者举手记录并有序上台认购……”

哗啦啦一片手举了起来,就跟波浪一样。

直接把周总的心都给掀翻了。

他一脸震惊地看向身边安坐的李颜。

李颜笑道,“周总,华信擅长出纪实文学,可能不太知道网文的生态。他们本来就是付费读者哦。”

就是握着笔的手开始抖了。

手:妈的,燃命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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