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杰森，我听说了，我的意见和你一样，现在不是出城的好时候。”彼得拿着电话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并说：“路上肯定堵车，万一那个疯子拿着炸弹跑过来，我们就都跑不了了。”

        “我建议你们先准备一下急救包，就算炸弹不爆炸，万一引起骚乱，可能会有人受伤，好的，我知道了。”

        “不。”彼得的脸色略微变化了一下之后说：“我病好之后，那种奇怪的强大力量和预知能力就没有了，我猜可能是病症让我解除了肌肉限制，但那终归是不正常的。”

        “是啊，我也在想，要是那种能力还在就好了，起码我能保护好格温和你们，好吧，我们确实不是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的年龄了，注意安全，再见。”

        彼得放下电话叹了口气，杰森刚刚说的话让他想起了曾经，当时也真是巧，杰森和他前后脚生病，杰森是因病失忆，自己倒是因病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不过在病好之后很快就没有了。

        但这两场病也让他们两个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几十年来互相看着对方成长成熟，结婚生子，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彼得放下电话之后，也在专心听着客厅里电视的新闻，他之所以不出去，是觉得自己有点难受，有一种焦躁感在他的心头蔓延，但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为什么焦躁。

        小丑出现在了屏幕上。

        此时他正站在一幢大楼的楼顶，摄像机没有给他特写，一直都是如此，他总是离摄像机很远，似乎生怕别人拍到他的真面目。

        不过即使隔着很远，人们也能看到他那张狂的笑容，如此的疯狂、残忍、冷漠。

        小丑第三次出现在了屏幕上，他大笑着警告所有人别忘了这场游戏的另一个规则。

        “你认为这只是简单的同情心？”

        这场直播还有个意外，小丑正在噼里啪啦的讲解，可却不知道哪里冲出来一个流浪汉，把他扑倒之后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杰森突然笑了起来说：“该说我们不愧是朋友吗？连同情心发作都在同一时间。”

        第二颗炸弹还是爆炸了，依旧炸死了无数来不及逃跑的民众，但是这一次人们发现小丑在公布第二颗炸弹的时候，地图上的那些红点可能就代表着第三第四第五颗。

        “说真的，我觉得有点难受。”杰森的语调低垂下来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真的很想给那个小丑一拳，我甚至……我甚至想杀了他。”

        杰森挂了电话，但心情并没有他描述的那么轻松，刚刚那个流浪汉冲上去揍小丑的时候，可能是离小丑戴着的麦克风太近，杰森听到他说“本来应该是蝙蝠侠”什么什么的。

        他准备公布第二颗炸弹的位置了，可却不知道是不是操作失误，他准备的那个地图上竟然画了好几个红点。

        “你有看到刚才那个流浪汉吗？”彼得又打电话给杰森说：“我觉得他有点面熟，是咱们街区的吗？”

        直到小丑挣脱，狠狠的给了他几拳，又用电击装置把他电晕，摄像机才关上了。

        每隔一个小时才公布一颗炸弹的位置，如果他们提前得知了下下个，那就至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逃跑，一个小时对于四公里来说还是比较宽裕的，就算堵车了，走都走出去了。

        “难道不是吗？可是现在我们只有能力顾好自己，还是别想太多了。”

        这些被标示了红点区域的民众抱着不可信其无的态度，都开始朝着区域外转移。

        “但他也算个英雄。”彼得低下头说：“现在敢去找小丑的麻烦，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好像遇上过他几次。”杰森说：“我女儿好像还被他纠缠过，气得我去揍了他一顿。”

        “你确定是那个疯子，你没认错？”

        然后两个人就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没错，他天天嘟囔着什么这不是真实的，这只是个梦，还说什么让我快点醒过来，我报警了，也打了精神病院的电话，但没用，他很快就会回来，真是个执着的疯子。”

        他想不起来更多，却总是在反复念叨着这个词，直到他在小丑的下一场直播里看到了一个人影，一个有着尖尖耳朵的人影。

        杰森对蝙蝠侠这个词汇也莫名的熟悉。

        “我有点想去救人。”彼得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整理东西的家人说：“我知道这是不理智的，因为我去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还不如留在这里保护我的家人，格温和安妮都需要我。”

        但他还没等把这条规则重复一遍，就被一个人影一拳打倒在地，那个有着尖耳朵的身影怒吼道：“闭嘴！你想毁了这个世界吗？！！”

        “蝙蝠侠，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一个留着凌乱头发和大胡子的流浪汉冲了上来，对着蝙蝠侠喊：“快制服小丑！让他说出炸弹的位置，我们得去拆弹！！”

        可是蝙蝠侠不管不顾，他一个劲儿的揍着小丑，直到被那个流浪汉拉开。

        “你在干什么？！蝙蝠侠！！”

        蝙蝠侠恍惚的视野当中出现的是超人的脸，但是他已不像他印象当中那么强壮英俊，虽然骨架依旧高大，但是变得十分瘦削，脸颊都凹陷进去了，除了那双依旧明亮的蓝眼说明他是克拉克·肯特之外，没有半点像是强大的超人。

        砰！

        克拉克给了蝙蝠侠一拳，蝙蝠侠有些震惊的摸着自己尚且完整的颧骨，克拉克用一种无比失望的神情看着他说：“蝙蝠侠，你到底怎么了？！你疯了吗？我们得赶紧去救人！！！”

        “我得先救杰森。”蝙蝠侠说：“这个世界不能毁灭，这里有他的家人和孩子！”

        “难道杀死小丑就能让你救得了谁吗？！”克拉克咆哮道：“先问炸弹的事！！”

        “但他就是想再一次毁了杰森，我不能让他得逞。”蝙蝠侠死死的抓住小丑的领子说：“他出现一定是为了这个，我之前没能阻止得了，他这一次不会了。”

        克拉克不得不再次把蝙蝠侠拉开，他眼眶通红的看着蝙蝠侠说：“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知道有多少人在为此而死吗？”

        “这只是个梦境而已。”蝙蝠侠说：“梦总是会醒的，他们也总是会消亡的。”

        砰！又是一拳，这一次克拉克直接把蝙蝠侠打倒在地，他泪流满面的看着蝙蝠侠说：“你不是蝙蝠侠，你是个疯子。”

        “你才是疯了！到底为什么要把虚拟当成现实？！我们为什么要去救一些梦境中的人？我们最终是救不了他们的，因为梦总是会醒的。”

        “当然因为你是人，蝙蝠侠！”克拉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当你看到你的同胞遭难，你应该根本无法抑制你的同情心，当你看到罪犯在犯罪，你也应该无法克制你的正义之心，这是最基本的人性，不是吗？！”

        “你到底为什么能冷漠的站在这儿理智冷静的分析这里是个梦境，而对那些残肢断臂，那些他们流出的血，他们发出的哀嚎，他们的哭泣和死亡无动于衷？！”

        蝙蝠侠无言以对。

        克拉克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说：“或许他们说的是对的，蝙蝠侠本来就是个疯子，你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患者，你根本没有正常的情绪反馈。”

        “但是我有。”克拉克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我不像你，我会流血，所以我得去救那些同样会流血的人，因为如果我看到他们哭，我就无法冷静，没有任何理由能说服和安抚自己，当他们无助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这就是我责无旁贷的使命。”

        “就算你根本救不了他们？”

        “我只为我自己的良心，而我以为你理解我。”

        说完克拉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蝙蝠侠久久的站在原地，到最后一把扔下了小丑。

        哭喊声开始出现在杰森和彼得所在的街区，第三颗炸弹标记的地方就在他们街区的不远处，那些人全都朝着这里涌了过来。

        很多人因为太过害怕，什么都没带，又有些人想要趁火打劫，从别人手里抢夺生存物资，还有一些本地人盯上了这群肥羊，隔壁的社区可比这里富裕的多，能抢上一笔，之后轮到自己跑路的时候，就不至于太窘迫。

        当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声之后，杰森终于还是没忍住冲了出去，他一把推开撕扯女人衣服的小混混，一拳打在了他的侧脸上，又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刚把女人扶回自己家的屋子，又看到两个小孩站在路边哭，杰森不得不赶紧跑过去帮他们找爸爸妈妈，刚把他们塞回父母手里，旁边露营地的车子又着火了。

        杰森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彼得从不远处的另一条街上冲了出来，两人见面，相顾无言。

        “我没办法。”杰森一边拿起灭火器，绕过车子一边说：“我听到尖叫声的时候，头脑一片空白，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街上了。”

        “谁不是呢？”

        搭话的却不是彼得，而是另一个年龄比他们大得多的大叔，他拿着另一个灭火器朝着车子猛喷并说：“我可得有二十几年没干过消防员的活了，来，小伙子，拿这把斧子把车门砸开。”

        杰森接过斧子，抡圆了劈开车门，把差点被憋在车里呛死的司机给拽了出来，旁边的两个女人赶忙跑上来，开始往他身上浇水。

        司机很快被送到了露营地附近，他的手臂被烧伤了，脚上也有烫伤，更重要的是吸了很多的烟雾，整个人都有点不清楚。

        一个医生正在给附近的伤者治伤，旁边有些居民在维持秩序。

        “都让开点！让开点！！不要和患者抢氧气！！这有新伤员，我的老天，你不会是那辆车的司机吧？！快快快，快躺下。”

        彼得很快也走了过去，他帮助那些人运伤者，而杰森则解决了几个想往营地边靠拢的小混混，一切忙碌却有条不紊。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杰森说不上来，他刚才没有撒谎，一听到门外有人发出痛苦的尖叫，他根本没办法理智思考，只想赶紧冲出去帮忙。

        而现在他发现，这不止他一个，伴随着混乱扩散的越来越快，很多人坐在家里就听见了惨叫，纷纷出门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他们确实也做不了什么，顶多就是拿上家里现有的武器威胁一下想趁乱打劫的人，给受伤的消毒包扎，帮崴脚的喷药，给惶恐不安的递杯热咖啡。

        他们什么都没有在想，杰森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就如蚁群当中的工蚁，只在凭本能行动。

        大多数普通人在灾难面前做不到理智思考，但正是这种不理智让他们绝大多数情况下无暇评估自己的能力和状况，而许多人在此类情况下第一本能反应是去救人。

        无关能力，无关责任，只是在为脑海中的某些情感买单，或许也终有一天为此付出代价。

        但到那时，最渺小不过的蜉蝣竟也能福至心灵般的通悟圣人的心境，说一句“此生所求，不过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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