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觉得自己和蝙蝠侠八字不合。

之前就说过，傲慢是侦探型，而贪婪则是幕后黑手型，他们两个合不来情有可原，互相使绊子很正常。

可主宇宙蝙蝠侠是最典型的那种蝙蝠侠，他也是侦探型，并且他的动力可比傲慢足多了。

多数情况下傲慢都有一种惰性，简单来说就是推一下动一下，不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就闲着，出事了就赌一把。

但蝙蝠侠可不是这样，他是动力十足的未雨绸缪流派的侦探，而且最擅长的筹备方法就是穷举法。

将某个人或某件事所有的路都堵死，专门留一个狗洞等待对方钻，在对方费了好大劲钻过去了之后再在对面等着他，是蝙蝠侠最常采用的侦探方法。

而贪婪恰恰就是那种喜欢四处打洞的幕后黑手，他从来不会一条路走到黑，而是更喜欢在一条主线上打出各种支线，每一次行动都要横生枝节，也会经常做许多无意义的事来干扰视线，就是为了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目的。

如果说贪婪最擅长的是绕一个巨大的毛线球把所有人都卷进去，那蝙蝠侠擅长的就是建造一台巨大的纺织机，把所有的毛线都织进自己的准备当中。

可以说，这两人的行为逻辑就是正好相对的，以穷举法打穷举法，用负无穷对正无穷，贪婪能对蝙蝠侠有什么好观感才是奇怪。

只能说还好当初留在DC的是傲慢，如果是贪婪的话，还不知道要死多少脑细胞。

哪怕席勒所在的这个宇宙的布鲁斯比较年轻，可要是以贪婪的发展速度来看，估计五年之内就能碰到主宇宙蝙蝠侠，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套娃大战，另一种意义上的我预判了你预判的预判。

其实比起傲慢，贪婪的内核更接近于蝙蝠侠的死对头小丑，同样的偏执、疯狂、动力十足。

只不过贪婪对于专门折磨某个人没有兴趣，只是只要他想把蝙蝠侠缠进他的毛线球里，蝙蝠侠只要不想被他缠进毛线球里，两人就一定会处于对立状态。

而这场游戏其实也算是贪婪和主宇宙蝙蝠侠的第一次正面碰撞，结果显而易见。

贪婪的计划大体成功了，他通过开局离谱的脑洞，之后一步步故布迷阵，请君入瓮，把大部分的玩家弄到了他的实验基地里，并且有这些玩家在手，必然让蝙蝠侠有所顾忌。

可蝙蝠侠也并非没有准备，他也借用游戏正式开始之后提前到来的极短的时间，窥得得了贪婪阴谋的一部分，来了一招金蝉脱壳，彻底脱离了贪婪的控制范围，成为了全局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而且出于蝙蝠侠和小丑的默契，小丑也脱离了贪婪的计划，也就相当于此局游戏当中最危险的两个人都没被缠进毛线球里，而这无疑会成为最大的隐患。

但是这远远称不上是正戏，只能称得上是一次浅浅的试探，公平的来说，勉强算是平手。

如果只有蝙蝠侠一人脱离，那他算是吃了个小亏，因为他的道德底线要显著高于贪婪，贪婪携玩家以令诸侯，他也会束手束脚。

可偏偏小丑也跑了，这对宿敌同时脱离了贪婪的视野范围，这就把局面基本拉回到了平衡的状态下。

因为贪婪可以用手里的玩家威胁蝙蝠侠，但却威胁不了小丑，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蝙蝠侠有所顾忌，贪婪也得防备着小丑撕破脸动手，威胁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虽说局面上打了个平手，可贪婪自己知道，他的开局是占据优势的，因为他已经从超越者口中得知，他是第一个进入游戏的，在游戏局内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也就能做更多的事。

而蝙蝠侠比他慢了不止一步，可却能通过自己的调查和埋下的伏笔，把局面拉回基本平衡的状态，这一局他已经输了半招。

贪婪没有去在意探员脸上的笑容，他目光扫过其他人，他可不信其他人对现在的情况毫无预料，但他们猜到了多少，又有什么应对措施，贪婪现在就想知道。

但是他的目光却在中途停在了布鲁斯的脸上，因为他发现布鲁斯又在走神。

自从他点了精神分析法这个技能之后，他就经常开始走神。

不，准确来说，是在贪婪确定现在控制席勒的身体不是傲慢之后，布鲁斯就一直在走神。

贪婪觉得傲慢肯定是去找超越者的麻烦了，但他也知道，傲慢这么生气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超越者用他的天赋技能不给他版权费。

可以说超越者把他的天赋复制给了除布鲁斯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傲慢其实都懒得管，如果不是席勒对超越者开放了思维高塔的权限，好让对方能够更快地搭建起斗界系统，那超越者就是想抄也没处抄去，会被抄是情理之中。

而且就算是抄，也抄不到本质，顶多就是抄一个表现形式，这形式对于席勒来说是天赋，对于其他人来说可就是灾难了，任谁的视角变得和外神差不多，都会让人感觉疯狂和不可理喻。

你说这玩意是精神分析法？那全世界的心理学大师都应该出自精神病院。

但超越者偏偏把这天赋给了布鲁斯。

众所周知，傲慢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不让布鲁斯走上他的道路，以疯狂为代价，换取精神分析法的天赋对蝙蝠侠来说非常不值。

因为蝙蝠侠本身的智慧和行为分析法的能力，就足够他应付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了，又何必要去当一个疯子呢？

傲慢花了十年的时间让布鲁斯远离了这条路，结果你超越者一夜之间又给他踹回去了，傲慢不找你麻烦找谁麻烦？

这件事说起来是超越者的问题，可本质上还是得益于布鲁斯对于傲慢的特殊性，所以贪婪怀疑，傲慢去找完超越者就去找了布鲁斯。

在斗界游戏当中，梦之国度的通道是不能用的，但是超越者是管理员，还不是他想去谁的精神空间就能去谁的精神空间。

贪婪对这个家伙也有所了解，表面上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实际上滑跪的比谁都快，而且还特别爱看乐子，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乐子人。

要是傲慢打算揪着他去找布鲁斯，他未必会死咬不松口，说不定为了看他俩之间的乐子，就给傲慢大开方便之门。

所以贪婪之前才会说，布鲁斯的那番分析最好不是鹦鹉学舌，因为他总觉得那有点像是傲慢的口气。

贪婪深深看了布鲁斯一眼，顺着他那双澄澈的蓝眼睛看进去，似乎隐约看到了几个相谈甚欢的身影，其中一个就是消失许久的傲慢。

可布鲁斯的精神空间之内可不只有傲慢。

如同韦恩庄园大厅一般的空间里，围着壁炉坐着的有几个身影。

大沙发上，穿着白色制服的超越者靠在右边的扶手上，而左边则坐着一个手里拿着故事书的老人，牛角头盔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正是故事之神洛基。

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一个穿着复古西装，留着小胡子，脑袋上还戴了个米老鼠耳朵的男人正是华特·迪士尼，正笑眯眯地喝着咖啡。

依旧穿着黑西装的傲慢坐在他的对面，正在不紧不慢地剪雪茄，而旁边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高大的黑人，眼睛周围有一圈金色的纹路，那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黑法老。

而还穿着一身圣袍的大天使路西法正蹲在壁炉边上往里面添柴，壁炉里烧起的不是普通的火焰，火苗之中闪烁着影像正是布鲁斯的第一视角。

此时傲慢像个疯子一样对着壁炉说话。

“你的眼神再清澈一点，贪婪都快能透过你的眼球看清我的头发丝了，布鲁斯，能不能把你的眼神聚焦起来？！”

“我没有办法！”布鲁斯的声音从壁炉里响起，他说：“我已经在努力尝试分析你说的情绪的代表色了。”

“你是蝙蝠侠，你就不能一心多用吗？”

“这个游戏限制了我的智慧！我现在的思维速度慢的要死，一条线都想不过来！”

“可你没有被限制智慧的时候，也没见得好到哪儿去。”傲慢把剪下来的碎片扔进火里并说：“一开始我还有些埋怨超越者，但现在我必须感谢他，他让我见识到你的精神分析天赋还有下降的空间。”

布鲁斯还没等出声，傲慢就又喊道：“往前看！看那条蓝色的线！那是贪婪的不安！！伸手抓住它……我不是让你真的伸手！用你的思维去接触它！然后用你的理智分析它……”

蓝色的线缓缓靠近，然后画面又变得更加混乱起来，一会是蓝天白云，一会是翻腾的深海，好像全世界的蓝色都融合在了一起，让人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冰冷和忧郁。

“你感觉到了什么？”

“我感觉到很冷。”

“除此之外呢？”

“呃，非常的乱，我说不清楚，太多思维交杂在一起。”布鲁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看起来他是一边在分析那些思绪一边说话，只是因为现在很难多线程工作，所以导致他的表情和脑内对话都出现了断联情况。

“你感觉到了这些画面背后隐藏的不安吗？”

“老实说，我看不出来哪里不安，他是既恐高又害怕游泳吗？”

“看到天空就是恐高，看到深海就是害怕游泳？布鲁斯，你为什么不能学着感性一点？”

“你不是让我用理智分析它吗？！”

“你要先用情感去体会它，你不是说你感觉到很冷吗？这种冷让你迸发出什么样的情感？”

“让我想找点衣服穿。”

“假如你找不到呢？”

“那就算了吧。”

“算什么算！想象你在孤立无援的寒冷环境之下的绝望！那让你感觉到什么？”

“感觉到……绝望？”

“我是说这种绝望让你感觉到什么！”

“绝望就是绝望，都已经绝望了，还能有什么别的情感？”

傲慢放下了他剪好的第八根雪茄，然后说：“那意味着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你的掌控，这种如同被在冰天雪地之下的寒冷所带来的绝望，代表着一种超出掌控的无力感，暴露、孤僻、被抛弃。”

“哦。”布鲁斯应了一声之后说：“所以他是被主宇宙的蝙蝠侠抛弃了？他会去找他吗？”

“你让我感觉我在推着轮椅上楼梯。”傲慢说。

“让你感到艰难的是我太重了你推不动？”

“让我感到艰难的是你根本没在轮椅上！”

其他人都面无表情地做着自己的事，对此情景见怪不怪，因为此类讨论已经重复第八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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