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八十六章 孤家寡人
夜晚,李煜刚刚休息,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李煜惊醒过来,一边的长孙无忧也坐了起来,露出外面的香肩。
“你先休息,我去看看。”李煜皱了皱眉头。
“陛下,大萧妃娘娘去了。”外面传来高福悲痛的声音,只是怎么听起来,都没有任何哀伤。
“陛下,是萧姐姐。”长孙无忧脸上也露出一丝悲伤。
并非长孙无忧和萧后关系特别好,而是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大家都是人,都享受了荣华富贵,可这样又能如何?在死亡面前,大家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早一点,一个晚一点而已。
“传旨,走正常流程吧!萧后。”李煜听了仰着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是离开自己的第一个女人,而且是在历史上留下了赫赫名声,现在就这样死在深宫之中。
“陛下,萧姐姐生逢乱世,现在能死在床榻之上,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而且还能得到陛下的宠幸,更是得到无上荣光,而且,姐姐膝下也有恭王,也是可以含笑九泉了。”长孙无忧劝说道。
“朕只是感念时光飞逝,转眼之间,你们姐妹之中,就有一个人离开朕了。”李煜拍着长孙无忧的玉手说道:“虽然心里面早有准备,但真的事到临头的时候,心里面还是很舍不得的。”
“萧姐姐虽然去世了,但陛下还有这么多姐妹陪同,不会孤单的。”长孙无忧帮助李煜换上一身黑色长袍,腰间又系上一条白色的布条。
“朕先过去,你随后再去吧!”李煜点点头,自己就出了寝宫,背影有些萧瑟,到底是自己的女人,半途离开了自己,李煜心中还是十分难过的。
这个时候,整个皇宫都开始行动了,将宫灯换了颜色,内侍、宫女、御林军等等,都带着孝布,各宫殿的小主们也是如此。
等到李煜到了萧后寝宫的时候,发现萧后已经化妆完毕,仿佛又恢复了昔日的容貌,只是斯人已逝,再也不可能出现在朝堂之上。
皇宫内外,一阵阵钟声响起,响彻了整个京师,寻常的百姓倒没有发现什么,但朝中的大臣们很快就知道这里面的问题。
“是萧后薨逝了。”岑文本从睡梦中惊醒,赶紧爬了起来,换上了孝服,按照礼节,岑文本并不需爱如此,皇帝身边的女人也不知道有多少,萧后的地位并不高,连妃都不是,但没办法,萧后的身份摆在这里,而且还有儿子,刚刚被分封出去,就冲着这一点,岑文本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不仅仅是岑文本,朝中的其他大臣也是如此,虽然还没有到上朝的时间,可是也纷纷出了家门,乘坐马车来到宫门之外,大家都不是傻子。
虽然这些大臣们高高在上,只是在这个时候,也是成了苦逼的存在,燕京的夜晚还是比较寒冷的,这些大臣们也只能是在宫外等候。
“萧瑀已经离京了,不知道陛下可会将其召回来。”范谨看见岑文本,低声询问道:“按照道理,这个时候,应该将萧瑀召回来才是。”
“陛下没说,谁敢说?”岑文本摇摇头,萧瑀为什么被贬,岑文本是知道的,心中有些不满,只是当着范谨的面,不好说出来而已。
“陛下的万年吉壤才动工不久啊!这萧氏陵寝放在什么地方?首辅大人可知道?”高士廉咳嗽了一声,低声询问道。
其他的四个内阁大臣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怪异之色,李煜的陵寝进展缓慢,其中的原因是什么,满朝文武都是知道的,按照道理,皇帝刚刚即位的时候,就会考虑自己死后的情况,那个时候,就要开始选择吉壤的位置,然后开始修建陵寝。
可是李煜不一样,李煜不止一次的表示,自己以后只是想修建一个衣冠冢,将尸骨火化,撒入长江和黄河之中,所谓的陵寝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加上连年战争,朝廷财政紧张,故而万年吉壤工程进度缓慢,现在问题出来了,萧后薨逝,这灵柩放在什么地方?
“萧后名声虽大,但在宫中连妃都不是,我看灵柩只能按照自己的品级来安放吧!”魏徵淡淡的说道。
皇后是可以和皇帝合葬的,其他的嫔妃却没有这个待遇,品级越高的,和皇帝靠的越近,萧后的陵寝恐怕距离皇帝很远,甚至规格也不会太高的。
但毕竟对方是前朝的皇后,放的太远了,似乎也有些不妥当。
“四国王已经分封在外,按照下官的想法,不如将萧娘娘的灵柩运到四国去,这样一来,四国王日后开国,也可以祭祀祖宗陵寝。”凌敬忽然说道。
众人听了双眼一亮,这种做法也不是不可以的,萧后的品级在大夏并不高,可是他的儿子不一样,已经裂土封疆,成为一方诸侯王,将灵柩带到四国去,也不是不可以。
岑文本想了想,也说道:“只是海上风浪很大,有些危险啊!”
众人听出来了,岑文本是不同意这点,海上风浪大是正常的事情,但大夏的水师经常出没于内地和扶桑之间,早就有了足够的经验,大船行走在大海之上,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岑文本只是想为自己寻找一个借口而已。
其原因也是很简单的,或许为以后做准备。
萧后的灵柩留在中原,葬于皇陵之中,四国王李景恭就算在日后称帝,也不能掩盖自己是李氏子孙的事实,他的母妃灵柩就在中原,中原就是他的根,四国也永远是大夏的藩国。
可是一旦灵柩运到四国,那就一样了,李煜的骨灰将会洒向长江和黄河,在燕京皇陵之中,只是一个衣冠冢,李景恭在四国只需要画上一副画像,就能改变许多东西。
岑文本这是在为以后做谋划了。偏偏众人还不能说什么,只能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这个岑文本果然厉害,想的深远,难怪能成为首辅这么多年。
只是这件事情,皇帝未必会同意,皇帝分封诸王,不仅仅是护卫江山这么简单,在历朝历代,也有分封皇子的,但和大夏相比,显然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以前的王朝将诸王分封与中原,护卫中央,最后的结果就是诸王大战,皇权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可是大夏不一样,皇帝征战四方,打下了硕大的江山,殖民四方,诸王坐镇的地方,都是在外面,在中原之外,那些地方,就算诸王想造反,想要攻打中原十分困难。
“陛下,这是娘娘临终遗言。”萧后寝宫内,一名宫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奏章呈了上去。脸上还有惧怕之色,显然这件奏章里面的内容不简单。
李煜扫了跪在地上的南宫公主、玲珑公主等人一眼,就知道,这件奏章内容,这几个女人未必不清楚,甚至还有一丝支持。
等到他打开奏章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内容果然不简单,萧后想将自己葬于四国,方便李景恭日后祭拜。这个要求看上去并不过分,但仔细一想,就知道这里面的含义了。
孤家寡人,或许就是如此吧!
李煜拿着手中的奏折,然后看了一眼萧后,化妆之后,萧后仍然是那样的美艳动人,可是李煜知道,心中最关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儿子。
“传旨,令钦天监前往四国,勘探陵寝,征召匠人,前往四国,营造萧妃陵寝,以皇后之礼安葬萧后。”李煜将奏折抓在手中,转身就出了寝宫,在他身后传来一阵痛哭声。
也不知道是真的伤心,更或者是喜极而泣,有了萧后的例子,日后自己这些有皇子的嫔妃,也能学着样子,离开中原,安葬于自己儿子的封国之中。
同样是安葬,但得到的待遇是不一样,在中原,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坟茔,前后不过数丈,甚至自己儿子想祭拜自己,也只是对着自己的画像,进行遥祭而已。
但去了儿子的封国,就是一个皇后的礼仪来安葬,日后也能得到自己儿子的祭祀。无论是谁,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哪怕是萧后也是如此,只是如此一来,就没有考虑过皇帝感受。
杨若曦进入大殿之中,看着大殿之中的情况,李景恭也被通知入宫,然后南阳公主等人也纷纷跪在一边,并没有皇帝的身影,心中好奇。
她可是知道,皇帝实际上是一个重情的人,诸女跟随李煜甚久,有的已经年老色衰,可是皇帝并没有嫌弃,经常临幸,哪怕萧后生病,也经常来探望。现在萧后薨逝,李煜并没有出现,这显然是不正确的。
“去,打听一下,陛下在什么地方?”杨若曦对身边的宫女催促道。
果然半响之后,宫女就将刚才发生的情况说了一变,杨若曦顿时面色大变,凤目之中透着一丝阴沉,凤目扫过众人,目光中透着不善。
诸女虽然低着头,但似乎也感觉到了杨若曦凤目中的寒意。
“哼。”杨若曦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出了寝宫,连和李景恭的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观天台上,李煜静静的站在上面,这里是钦天监观测天象的地方,看着空中的点点的繁星,十分空旷,李煜心中更显萧瑟。
“陛下。”
身后,杨若曦看着李煜的身影,粉脸上露出一丝伤感,皇帝虽然有寡人之疾,可对诸女却是很不错的,基本上是要什么给什么。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你是这么想的,但别人并不是这么想的。可悲,可叹啊!”李煜望着远处的天宇,说道:“从此之后,萧后将远离中原,前方扶桑了。”
“陛下,萧氏无礼,臣妾认为,这个口子不能开。”杨若曦正容道:“若以后宫中女子都是如此,那如何了得?我大夏岂不会为天下人笑话吗?”
“算了,随她们吧!或许你心里面的,别人未必会同意。”李煜却想的很清楚,说道:“朕说过,等朕和你死后,骨灰洒向长江、黄河,陵寝之中只是留着衣冠冢,可是等朕死后,这些会实现吗?若曦,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怎么想的,事后就会实现的。”
杨若曦点点头,自己和李煜分别是开国皇帝和皇后,虽然李煜已经做出了决定,但身后之事谁知道呢?李景睿将自己夫妻两人火化了?将骨灰洒落长江黄河?这对于大夏王朝的统治是不利的,后世君主和臣子们未必会答应。
“萧妃准备将是自己的尸骨送到四国,朕心中虽然有些不高兴,但现在想象,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若是留在中原,也没有机会陪伴在朕身边。”李煜双手靠后,望着远处的重重宫阙说道。
“陛下圣明,臣妾绝对和陛下一起,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哪怕陛下的骨灰洒向江河湖海,臣妾都和您在一起。”杨若曦看着杨广的模样,心中生出一丝心疼来。
皇帝高高在上,实际上,却是好处不胜寒,连自己的女人都只是为自己的儿子着想,心中的悲凉是可以理解的。
“很好。”李煜想到了什么,说道:“朕上次说了,再为景睿挑选一个侧妃,后天不是要选妃了吗?就由你主持吧!”
杨若曦听了,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低声说道:“陛下,景睿那边还好点,但诸位皇子那里?各位皇妃实际上都意中人,是不是应该成全这些皇子,还请陛下示下。”
“这个很难吗?”李煜听了之后,顿时轻笑道:“不是让那些秀女们在皇子面前走一圈的吗?看看他们可有彼此相中的吗?若是两人都相中,那就让他们成亲就是了。”
“啊!”杨若曦美目中闪烁着光芒,没想到李煜会有这样的决定,让双方自己选择,这将皇子当做什么呢?
“一见钟情总比彼此发生纠纷的好。”李煜双目中多了些寒光,他知道,自己若是不插手,这件事情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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