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四、出兵安排+耶律雅里
“你也是有家室之人,以后要稳重些,还有,你们两好好努力,早日让我报上重孙,你看你皇叔家的兄弟,早有人孩子都能跑了。”皇后嘱咐道。
阿娇羞红了脸,乖巧的点头。
李星洲眼神空洞,也连忙点头。
他真的头大,没想到皇后让他进宫,说得也是这些事。
这几天王府的菜每个都带着浓浓的药味,都是什么鞭什么鞭之类的......
去质问了严炊,他说是严毢吩咐的,去问严毢,老人一脸语重心长,说什么都是为他好......
也不怕把他补坏了,总感觉一大早起来鼻子都开始痒,快要流鼻血了。
结果他三令五申,不要那些乱七八糟的药膳,也不要整那些乱七八糟的食材,结果饭菜还是一股药味,气得李星洲只好自己下厨。
这期间,魏朝仁也拜访了王府,他是魏朝仁的救命恩人,来拜访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魏雨白见到父亲之后也有些尴尬,她当初跟着李星洲南下,只给家里回了一封家书,就肚子南下了。
身为父亲,魏朝仁当然生气,不过听说魏雨白被朝廷加四品武官,顿时就高兴起来,还一个劲的说,以后女儿就交给他了。
所以说,人都是善变的。
.....
过了几天,皇后说让他他们夫妇进宫赴宴,李星洲欣喜若狂,热泪盈眶,以为终于可以改善伙食,结果......还是一个调调。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相信吃什么补什么的傻话。
皇后再三嘱咐之后,李星洲终于带着阿娇离开。
......
才出皇后那,又被太监告知皇上正在与枢密院,还有政事堂诸多官员商议要事,让他过去。
李星洲只好让阿娇先去皇后那等着,自己先过去。
阿娇很听话,乖乖去皇后那等他。
李星洲跟着带路小太监来到长春殿侧殿的时候,皇上已经开始说话了,他也不敢打扰,默默进去,站在一边。
“薛芳,你觉得此次出征,需要多少钱资。”皇上问道。
度支使薛芳上前拱拱手:“皇上,如果全换成钱帛,我度支司换算过,大约需要两百五十万两。但这也只是全算成钱帛的结果,但大多数军粮直接从各处征发,并不需那么多钱财,大约只需要八十五万两,即便最多,也只需一百万两左右。
上次平南王从江州查获的脏银就有一百二十多万两,加上国库盈余,完全够用。”
皇上点点头:“没错,多亏平南王那一百多万两。”
说着他又看向汤舟为:“各路可发多少粮。”
汤舟为上前,然后打开早就准备好的折子,“皇上,征粮最多的还是京西路还有蜀中三路,征粮估计能有二十五万石,至于最后能有多少,需要看各地转运使了。”
皇上点点头:“此事事关国体,刻不容缓,让各地转运使切勿耽搁,否则严惩不贷。”
随后,在众位大臣商议之下,结合各地征税统计,给出转运使需征交钱财的具体份额。
这些事主要由于三司,既盐铁司,度支司,户部司去做,李星洲只在一边听着看着他们办事的流程。
时不时听到比如“成都府路五万五千两,折粮资二万七千五百石”“江南西路两万二千两”之类的话,李星洲仔细听了一下,发现除去蜀地,各路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比如一个有上府的路可能需要出资五万两,而贫瘠的地区只能出几千两,这其中差距不言而喻。
而大趋势上,北方更加富裕,比如京西路,京北路,还有开元府,这些都是大头,而往南苏州、泸州一代还算富庶,再往南,到交州之类的,一路只能拿出几千两来,都不及北方一个州或者府了。
后世的经济重心都在南方,但这一变化是有过程的,起于宋,到明开始明显起来。但对于这种趋势,明朝是有遏制的,因为朱元璋不信任南方人。
但是,天下大势不可阻挠,经济重心终将走向南方。
南方就如同未开发的璞玉,是大有可为的。
这些事商议好后,会分派给各路安设的转运使,然后转运使也不是亲自去要钱粮,会分配给各知府,知州,知县份额,让他们在规定时间内缴纳。
战端一起,就不是小事,举国上下都有牵连,这繁重的赋税徭役之下,民怨四起,很多无辜百姓都要遭殃。
随后,皇帝又和几个新提拔上来的枢密院事说出兵的事,结果这些人答非所问,会说话,但根本没经验,没主见,就连即便的劳役、辅兵、正规军如何安排调动的可行计划都没有。
很多事情看似小事,但人一多就成大事。像先征劳役,再发辅兵,正规军跟进,还是先让禁军、关北军、杨家军北上,随后发辅兵、劳役运辎重粮草这样的事,都成了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大路宽度有限,别说几十万,就是上万人上路,队伍都能拉个几里地长。
这时候枢密院就要清醒而且有可行方案,几路大军都要怎么走,走哪里,如果遇敌怎么才能快速处置,遭遇战辎重要跟得上。
经验老道的枢密院事自然能在大局面上做出合理安排,但这些新提拔上来的官员显然连战都没打过,居然有人提出“每五都军士,间百人辅兵,百人劳役”这样异想天开的说法。
被何昭、薛芳等人狠狠嘲笑了一顿,因为见过大军行进的人都知道,军队遇敌,最怕的不是敌人多寡,而是己方队伍太长而被拦腰截断。
正规大军尚且如此,现在每隔百步左右就插些劳役进去自己把自己的阵型给断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枢密院事被说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显然他根本没上过战场,只是想当然尔。
这就是罢冢道虞召来的恶果,但不管如何,皇帝根本没有让步的打算,他黑着脸,直接下令由各军将帅自己安排决定。
听到这,李星洲就知道这只怕是个馊主意。
之所以让枢密院统一安排辎重补给事宜,为的就是好调度,枢密院可以直接命令各个转运使,统一行动。
如果让将帅自己去与转运使对接,如果对方不配合怎么办?掉链子或者借机捞好处怎么办。
当然,这些他都不能说,皇上心里想必清楚,只是他死不妥协,也不认输,谁说都没用。
.......
小小的朝会,几乎吧征讨辽国的事情安排了大半,等到散会之后,皇上将他叫到御花园,嘱咐道:“朕这次将你留在京城,就是想让你好好学学,好好看看,多想想,不要什么事都需要亲力亲为,你要学会用人。”
李星洲点头记下。
皇帝又教诲了一番,然后才让他出宫。
回到王府,诗语来找他,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各大商家帮他找的人已经到了,都是从西夏那边找来的,一共十六个,其中九个都是汉人,还能说汉话,而且棉花种子也带来了好几麻袋。
西夏的汉人并不奇怪,因为西夏曾是汉王朝国土,有很多汉人居住在那。
终于一件大事搞定,如今还没错过棉花种植的季节,之前他还担心呢,黑豹子在王府住了也快一个多月了,接下来就安排太行山一代的事情吧。
第二件事是严昆向李星洲要了萧鸿祁做自己的副手,因为萧鸿祁懂契丹语,蒙古语,汉语,是难得人才,而严昆现在负责北方生意,除去景国商人,也开始接触到北面各国商人,还越来越多,有时大家叽叽呀呀一通,手舞足蹈却根本不知道对方说什么,场面十分尴尬。
现在又萧鸿祁这个辽人帮助,就没那么多尴尬了。
李星洲也准许了。
......
皇帝让他多用人,不要任何事都亲力亲为,他也想用人,但王府能独当一面的人还不多。
诗语算一个,狄至算一个,严昆、起芳也是。除去他们四个,李星洲并不敢将一方事务完全托付。
赵四作为科研人员是顶级的,可就是个好好先生。严申很有季春生的风范,十分悍勇,但不像狄至那样有勇有谋。
魏雨白李星洲还不是很熟悉,参林没有太多经验,主持后方可以,但让他独当一面还差太多。
这样一来,内政上有诗语,阿娇和月儿也能帮她,并不需担心。生意上有严昆和起芳,两人一北一南,也将王府在外的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
可在军中,李星洲能完全放心的就只有一个狄至了。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刘季,当初苏州叛军的领军人,丁毅手下的头号大将。丁毅只是个书生,算计经略他很有一套,但是带兵打仗不行。
所以一直跟他们交手的大军都是由一个叫刘季的人指挥的,后来平乱之后李星洲特意派人四处打听过,刘季原只是猎户出身,因为被逼无奈才叛乱。
此人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跟他几次交手中,他都能对大军指挥若定,安排合理得当。
要不是他们有火器作为秘密武器,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叛军。
可惜的是,这样的人才平乱之后就下落不明,有可能死在乱军之中,也有可能为躲避朝廷追捕远遁他乡,要是这样的人能为他所用,手下又会多一员大将了。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起严昆说的那个算术很好的账房,叫什么.......方新,有时间该去看看。
.......
耶律雅里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洗漱,没有好好休息。
她眼窝深陷,头发干枯散乱,身上散发难闻的臭味,简直不似人形,连日的颠簸让她头晕目眩,呕吐好几次,特别是后来她喝了路上的溪水,结果上吐下泻。
吃东西都会吐出去,喝水就会拉出去,一连几天后,她已经身体虚弱,全身酸软,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人也瘦得皮包骨头。
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停留在生死的边缘,甚至隐约听到父皇说要如何处置她,因为情况紧急,准备将她埋在路边。
可她想起自己的奶奶,想起曾经的萧太后,于是她都撑了过来。
但是......
父皇已经抛弃了她,他带着自己的二十几个贴身皇卫向西逃走,而把她和五十多骑兵留下了,因为他们速度太慢,让他们慢慢跟上。
车窗外的草原越来越绿,草儿越来越多,风沙开始退却,雅里就知道他们并没有向西走,而是向东,他们往回走了,东面是金国的地盘,他们想把自己献给金国......
雅里十分虚弱,她知道自己无力阻止,她几乎没有人形,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一开始她十分生气,虚弱的咒骂他们。
但他们根本不回话,只是按时给她食物,也不让她下车,好在马车足够大。
慢慢的,她没力气再骂人,心里也开始理解这些人,如果自己的可汗都抛弃了他们,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
草原开始长草变绿,冷风开消停的时候,耶律雅里再次回到上京城。
但上京已经不是她往日家园。
金国皇帝才举行了登基大典,城内城外,到处都是欢庆后留下的痕迹,城头血色已经淡去,百姓依旧安居乐业,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被粗鲁拖入宫内,在自己曾经的皇宫外见到了金国的皇帝,覆灭他们国家的完颜乌骨乃。
对方没有嘲笑她,也没有对她如何,反倒是他身边的新皇亲贵胄,捂着鼻子对她一脸嫌弃。
“带她下去洗漱,好好看好,谁也不能怠慢,他哥还在南京城负隅顽抗呢。”完颜乌骨乃笑得意味深长。
随后,就有宫女带她下去,梳洗打扮.......
她如同玩偶,任人摆布。
耶律雅里不知道自己命运将会如何,她现在只求能活下去,能见到哥哥,能见到耶律大石将军,想着想着,她眼泪就落下来。
不过洗漱之后,她居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香水......她曾经的宝贝,她曾经就想去看看那奇奇怪怪的平南王,想着攻破景国,而如今不过一两年,一切都天翻地覆。
她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任人宰割的阶下囚......
金人会这么对她呢?她想想就觉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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