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府半个多月了，已经是一片秋色。秋菊开得正好，很多树的叶子开始变黄。

官家迎上来，行礼后，禀报道：“娘娘，季耀祖和季太太在西门房等您，一连来了四天了。”

唐棠是从正门回府的，一般客人来拜访，要走西门儿，所以没碰上。

唐棠边走边问道：“知道为的什么事吗？”

管家道：“不知道，但看样子，很焦急，很悲痛。”

“悲痛？”唐棠喃喃重复，加快了脚步，“将他们请到小花厅吧。”

管家道：“诺。”

看了身后跟着的小厮一眼，小厮点头，转身跑着去传话了。

唐棠也没来得及换衣裳，苍白憔悴的季耀祖和季吴氏就匆匆地来了，见了她，跪在地上就哭。

唐棠：“……”

哭丧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一具坐着的尸体呢。

季耀祖先平静下来，哽咽道：“大皇子妃，求您帮我们找找淼淼吧！”

季吴氏哭得眼睛已经红肿了，嗓子也哑了：“我可怜的淼淼啊！你在哪里啊？”

唐棠有些奇怪了，“又怎么了？她不是被二皇子带着去百花山上的别院养胎去了吗？”

季耀祖哽咽道：“二皇子说，说，她游玩的时候，遇到刺客，不幸落下山涧，被湍流冲走了！那是一尸两命啊！”

唐棠神情一凛，坐直了身体，问道：“她一个快生产的孕妇，怎么会去爬山，身边的人怎么没护着？”

季吴氏哽咽道：“护着了，没拉住，跟着落下去三个大丫鬟，另一个大丫鬟被二皇子杖毙了。”

季耀祖道：“我们沿着山涧找了十来天了，二皇子也派出了大量的侍卫寻找，也没找到尸体。”

唐棠蹙眉道：“那你们来找我，想让我做什么呢？我派出人去找，也是沿着溪水找，走访周围的百姓、渔民。”

季耀祖叹了一口气，道：“正因为找不到，我们就想让清风道长给算算方向，清风道长云游去了，我们就去了灵山三清道观，请了一位大师算了算，算出的结果是淼淼竟然还活着！”

季吴氏哭道：“卦象显示，在地下一个密闭漆黑的环境，可具体方位却算不出来，对方应该也懂术法，设了什么阵。我们无法找她呀！”

唐棠预感事情有些严重了，沉声问道：“跟着季淼淼的下人都审问过了？当真是失足落下山涧了？”

季耀祖点头，“审了，二皇子还坦荡地让我们亲自审问。二皇子也是亲眼所见，只是当时他被刺客围攻，不能相救。”

唐棠问道：“那三个丫鬟的尸体也没找到？”

季耀祖叹气道：“找到一具。”

唐棠捏着下巴深思，“这么说来，季淼淼确实落下山涧了。水流湍急，气味儿根本留不住。玄墨去燕地了，我现在只能派出些小狼狗儿，嗅一下季淼淼衣物的气味，大海捞针一般到处找一找。”

他们已经知道玄墨不在府里了，找人是争分夺秒的事，现在不求将玄墨找回来，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还不知道有没有训好的狼狗去碰碰运气了。

唐棠立刻吩咐管事去安排，季耀祖夫妻俩感恩戴德地走了。

唐棠的心情却十分沉重起来，又是孕妇失踪，又是山涧，这也太巧合了吧？

她吩咐樱桃道：“你让人去京兆尹查一查，最近孕妇失踪案的信息。”

樱桃知道这事儿不小，赶紧小跑着去办了。

此时，云沐辰已经进了御书房，恭敬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给父皇请安！”

兴和帝有些不痛快，看他神清气爽、气宇轩昂的样子，冷哼一声，道：“你这病还没好呢？”

云沐辰忙道：“回父皇，已经好了。”

兴和帝更生气了，哼了一声，“好了怎么不回来当差？大理寺的差事也不顾了，成何体统？”

云沐辰老老实实地道：“回来也是被打扰的不舒坦，乱糟糟的不让人好好做事。”

他越是说话实在，兴和帝就越觉得他亲近。他也是被当成嫡子养大的，很多时候，兴和帝都亲自教导，父子二人是有感情的。

兴和帝赐座，叹了口气，道：“你倒是躲清静去了，朕是无处可躲啊。”

在云沐辰的记忆里，一向威严英武的兴和帝极少叹气。抬眼观察，发现他竟露出疲惫之色，不由感到几分心疼。

劝道：“父皇天子之尊，金口玉言，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便是，谁敢违逆就是死罪，父皇没必要与那些个臣子生气才好。龙体为重，您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比什么都强。”

兴和帝看到云沐辰那深邃明亮的眸中流露出孺慕之情，不由心下一暖，脸上神色缓和了不少，严肃的唇角也带上了笑意，“朕知道了。叫你回来，是京兆尹接到了两起孕妇失踪案，而二皇子的侧妃前几天也失踪了。”

云沐辰还真不知道这事儿，闻言神情一肃，道：“是连环案？”

兴和帝道：“看起来，都是意外，但有很多相同之处，比如都是落水失踪，都是显怀的孕妇。”

云沐辰站起来，行礼道：“儿臣这就去查。”

兴和帝抬手，示意他坐下，道：“不急，这案子还没递到大理寺，你暗中调查便可。”

云沐辰又坐了回去。

兴和帝悠悠地道：“最近因立太子的事，早朝都成了闹市了，你怎么看？”

云沐辰道：“儿臣也是因为烦了这个，才躲到山上去的。但他们闹腾出来，也是好事。您慧眼如炬，便能从中分辨忠奸。

议立东宫，原是郑重严肃的大事儿，很多朝臣都有私心，才把简单的事，弄得复杂无比。其实这事儿很简单，那就是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

兴和帝笑斥道：“你倒是会甜言蜜语。”

云沐辰也笑了，道：“儿臣说的都是实话，您都是皇上了，一言九鼎。”

兴和帝笑容更大了些，虽然他很忌惮这个儿子，但这个儿子说话还算实诚，办事能力强，所以，他并不讨厌这个儿子。

太子之位，给这个儿子吗？

‘咕噜……’云沐辰的肚子发出一阵饥饿的鸣叫，顿时大窘，“儿臣失仪了，中午没用饭，又直接进宫来了。”

兴和帝一笑，吩咐下去，“给大皇子传一席御膳。”

然后对云沐辰道：“用完去给你祖母请个安，这些日子，她总是念叨你。”

云沐辰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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