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优无情道：“醒了就别装死。”

李文锦：“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说……”

薛优斩钉截铁：“不，你没有。”

李文锦：“……”

两人再次陷入迷之沉默。

李文锦歪头，不知道该不该多谢副本，毕竟正常人这辈子也不可能有机会，在如此近的距离观赏自己错位的身体。

他苦笑，“虽然不想显得像威胁，但我必须要说，我已经拿到了规则（下），你暂时不能放弃我。”

薛优如果要放弃李文锦，就不会为他浪费一日一次的润唇膏使用机会了，但李文锦既然要这么说，她也就毫不客气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李文锦立刻口述了侦探守则八至十，他确实没有说谎。

“我想你也知道，通关规则需要两份完整规则来合成。”

“行了，能一起活下来当然是最好的，我从来都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李文锦虚弱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那个，所以我要怎么才能下来？”

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李文锦觉得心脏很不舒服，并且喘不上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薛优认真思考起来，毕竟她辛辛苦苦救李文锦，不是让他再次噶过去的。

“李文锦，第一夜时，你这边的花儿有没有很执着地往某个方向移动？”

李文锦愣了愣，明白过来：“原来如此……我这边的花儿一直都往衣柜靠。”

薛优打开衣柜，衣柜里除了两件校服外空空如也。

薛优不放弃，一阵摸索后，指尖寻到了某个异样的凸起。

衣柜有隔层，而隔层后就是一条鲜红的连衣裙。

薛优把红蔷薇上血染的白裙子脱下，换上真正的红裙子。

红蔷薇被安抚，李文锦身上的藤蔓渐渐松开。

李文锦从镜子里“掉”了出来，眼看就要砸在地上。

梳妆台离地面不高，换个皮糙肉厚的薛优指定冷眼旁观，但她见识过李文锦的娇弱，还是认命地蹲下，接住自己这没用的队友。

李文锦猝不及防扑进女人的怀里，脸一下子就红了。

随后就被嫌弃地丢在了堆满花朵的地上。

他抬头，看见薛优冷着脸对他伸出手。

李文锦不知道怎么想的，神差鬼使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薛优：“……”

“啪！”

薛优拍开男人的手，恨铁不成钢道：“规则呢？”

李文锦觉得自己脸上烧得慌，难得有些失措，木讷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还未来得及融合的三张纸条。

他苍白的皮肤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孔，之前被蔷薇花吊着时，他的血就是从这些被花刺出的小孔里滴答到白裙子上。

薛优随手把毯子丢到李文锦身上，就专心折腾起规则来。

李文锦裹着毯子，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女人的脸。

她看起来很年轻，也很健康。

李文锦家庭条件好，女人缘自然不差，但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即便已经年近三十，他也没有真正跟异性交往过。

李文锦闭上眼，压下胸中强烈的悸动。

连活到明天都无法保证的人，没有资格去谈情说爱。

当薛优融合完规则，再抬眼，李文锦已经恢复了那温和但从容的样子。

“这份通关规则是属于你的，小尤。”

薛优很轻地哼了一声，意思是不用他说她也知道。

不过，她也该谢谢李文锦，如果李文锦昨晚在拿到规则（下）之前就倒下了，那么凭借她一人想要通关，就只能再等上一晚。

已经融合的两个房间中，夜晚的污染会是多么强大，薛优并没有一定能扛过去的自信。

当两份完整规则放在一起，就自动合二为一。

薛优把规则翻到背面，这一次，总算出现了通关规则：

【《花与镜》通关规则】

【帮助阿南和父母团圆】

李文锦观察着薛优打破的窗户，咳嗽了两声，问：“说起来，你是怎么过来的？”

“你已经知道了吧？阿南并没有姐姐，我们之前的推测是错的。”

李文锦点点头，“可是，梳妆台又是哪里来的呢？”

薛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寻找达成通关条件的思路，头也不抬道：“梳妆台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吗？”

李文锦顿住。

是了，这个副本本身就由隐喻堆砌而成，他不应该在象征着少年两种极端情绪的房间里寻找具体而实际的事物，从而走进误区。

梳妆台完全有可能是少年某种情结的投射。

“你也注意到规则八和九了吧？几乎已经明说了，我们看到的‘镜子’，并不是真正的镜子。”

而和镜子相似的意象，是什么呢？

如果单单思考这个问题，答案无疑有很多。

但如果范围缩小到房间里，那么薛优就可以确定，和镜子最相似的，是“窗户”。

镜子和窗户，同样都是易碎的光滑平面，都能反射出人影，最重要的是，都能通向另个空间。

再加上副本给出的裂纹提示，薛优毫不犹豫选择了打破“窗户”，也就是所谓的“真正的镜子”。

“所以，咳咳……这个梳妆台上的镜子，才是真正的窗户吗？”

薛优在梳妆台前坐下。

镜子里，仍旧看不见她的倒影，只能看见房间中铺满的红色和白色的蔷薇花。

薛优沉吟：“所以，为什么阿南会把窗户当成镜子呢？”

“咳……我们不妨想想，阿南坐在镜子前都会想什么，坐在窗户前又在想什么？”

薛优把自己想象成阿南，那个青春期的少年。

当他照镜子时，他不仅看见自己平凡的外表，更看见了自己懦弱的内心。

照镜子对阿南来说，会不会是一种痛苦的体验呢？

规则说，镜子会说谎，但镜子却没有怎么欺骗薛优。

因为镜子骗的人，不是别人，是阿南自己。

镜子里的阿南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谎言，害他不能真正理解自己。

而每句谎言，勾起阿南的某种极端情绪。

所以，真正的镜子才会是沟通两个房间的通道。

阿南之所以厌学，很可能是心境障碍发展成了双向情感障碍。

当心理情况恶化后，阿南就没有再照镜子了，因为他过于强烈的自我意识已经占据了整个脑海，即便不照真实的镜子，也能在幻觉中看见自己。

“所以，现实中的阿南，到了后期一直坐在窗前！”

李文锦没有回应。

薛优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起，李文锦安静得可怕。

薛优猛地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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