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放下笔，再关掉录音笔，“若你觉得涉及到隐私，可以先说，我考量酌情记录。”

简阳抽回被封晋初握着的手，靠向椅背上，“和我爸爸吵架的内容，应该和我们现在谈的话题无关吧。”

“说来听听。”秦州看简阳在纠结，“只当你和心理医生聊天。”

简阳攥攥手，“他走前对我爸是有气的，大概是因为被我爸误会，他自觉委屈，走前和我爸说话语气很不好！

他对我爸说，“别以为你宝贝闺女是小仙女，她其实就是不安分的狐狸精、九尾妖狐、骚货，不是我看上她，是他妈的她勾引我！”

封晋初听到这头痛欲裂，感觉眼前的人是晃动重影的。

她哽咽几秒，“他走后，我爸痛恨女儿不自重自爱，打我一耳光，就把我锁在房间。我一气之下，就开窗跳了下去……”

啪，封晋初手里的笔掉落，他晃晃头，起身想捡笔、想取药，却又什么都没做。

简阳既然说了就不再藏着掖着，“虽然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他羁绊我好多年！他走前那些话，就像是我脚踝上的伤，走路会疼，跳舞会疼，下雨会疼，甚至是睡觉做梦都会疼醒！”

简阳望着虚空，水气慢慢盈满眼眶，“原来下雨天等雨停，给他跳舞算是勾引；帮他擦头发，我唇不小心碰到他算勾引；走夜路，给他讲笑话逗他笑算勾引……”她晃晃头，“我爸骂我不要脸败坏了简

家门风，不让我跳舞怕在公众场合卖弄风骚，不让我出门丢人现眼，说若早知我这么不知廉耻，他就该一直让我住寄宿学校，他和程姨再生个好孩子……”

简阳泪眼婆娑看看秦州，“那既然这样，我还有必要活着吗？”她用力吞吞喉，把几欲涌出的眼泪悉数咽回去。“我不知道三楼跳下去摔不死人。我只摔伤了脚踝，就再也不能跳舞了。”

封晋初站半晌，手颤颤地落在简阳肩上，“简阳对不起！”

他朝她深鞠躬，而后抚着头，步伐沉重走出书房。

简阳僵硬地坐着，除了眼泪滑落，她那都没动。

秦州不忍直视简阳的哀伤，拿起笔飞速在他的记录本上写几行字。

简阳静坐一会儿，“后面还要听吗？”

秦州抬头看她，“你想说，我就听；你不想说，我们就停。”

简阳手慢慢环上肩，“我不能再跳舞，后来就学了体育舞蹈。我对所有男生退避三舍，很怕之后再被扣个狐狸精勾引谁的帽子。起初我心里是有一股气，我也要变优秀，我也出国学习，我要有生之年让封晋初看看，狐狸精也有好的！去德国后，安靖源受家里人安排照顾我，我发现他对我的好，和当年封晋初对我的照顾没什么不同。我就暗自想原谅他，想让他看看我不用勾引，一样可以受人欢迎。”

简阳摇头，“大概是，这么多么年一直憋着那股不甘心的劲儿，才总想在

他面前证明自己。后来他回来，我爸爸去世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照顾我，我当年被我爸扼制那些小心思没有人压制就都慢慢觉醒了。”

简阳抿抿唇，“我说不好，有没有和封晋初恋爱过，大概是有过一晚吧？”

秦州书写的笔停住，简阳这“一晚”让他无法下笔。

简阳也顿几秒，“就是他出事前一天，冬至那夜。”

秦州依旧没抬头，静等着她说。

简阳回想起那日的心情，“那时看程姨半夜悄悄和封晋初见面、签文件，我心情很复杂。那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雪，我在外面站了很久，纠结一小时，最后全身都被雪盖上了，又累又冷，我不想再淋雪了，才给他打电话，进酒店找他。我想看看，他和程姨瞒着我签了什么文件。”

“太冷了，我在他放的热水里泡了很久，只想明白一件事，我是喜欢他的，我愿意和他在一起。”简阳抬头看看秦州，“泡完澡，他帮我吹头发，我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他说是下大雨我给他跳舞那时。”

她浅笑笑，“羁绊那么多年，那刻我怀了。可我还是不知廉耻地勾引了他，因为只有在他房间留宿，我才有机会看到那份文件……”

秦州心猛地抽痛起来，被她“勾引”过，知道她有怎么样的诱惑力。

“我主动吻他，他没推开我。然后，我就成功留下了……”

秦州忍了忍，还是问出关键问题，“有发

生了实质关系？”

简阳摇头，“没有，我魅力值不够，是那种好看不好吃的水果，他只尝一口味道，就不要了。”

秦州听她这样贬低自己，心里不舒服。不是她魅力值不够，是封晋初足够爱她，不舍得轻易占有。

“我拿着他装文件的公事包，占着他的卧房装睡。他在外面工作到很晚，我等得真睡着了，第二天天都快亮了，我才偷看到那份文件。程姨把我爸公司以于市场价1/10的价格转让给了封晋初。”

简阳攥攥手，“我以为你她们姐弟在悄悄转移我爸的遗产，我当时气疯了。紧接着，我又看到程姨和他微信相约去卖东山别墅。”

她长长呼口气，“我肯求他不要去，我以为有那个吻，我们该是男女朋友了，他们就算不转移我爸爸的遗产，他和我在一起，那些东西早晚都是他的。我逼着他，在我和程姨之间做选择。”

简阳痛苦的摇头，“可是他没选我！”她泪眼盈盈看向秦州，“我当时失望透顶，以为真心错付了！所以，我才拿走他车钥匙，我只是想阻止她们卖我爸的房子！我不知道那车有问题，我那么喜欢他，我怎么会去害他……”

秦州轻拍拍简阳手背，“都过去了，那场车祸是纯粹的意外，不怪你！”

简阳抬抹下眼睛，“那天我手机冻得不好用，我听到他的留言已经晚了！”她拿手机去找封晋初出事前的聊天记录

，“秦医生你听听，他给我的留言。”

因为听过无数遍，她几下就点来了封晋初说:简阳我一直爱你……

“秦医生，你说我们算什么关系？”简阳定定看着秦州，想等他这个情感专家，给她一个精准又明确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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