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还在那里，人也还在，什么都在，好像一切都没变。

小姑娘还是那么开朗，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自己中了毒，甚至是绝对致命的毒。

“怎么了大哥哥，为何这么看着我？我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小灵儿很好，只是很久没见你了，甚是想念，怎么这段时间我们在山上，可是有人来找我？”

许灵说起这件事就很积极，“有！是个大哥哥，不过就比我大点不是很多，他是来拜师的，是拜你为师的！只不过大哥哥你没在家。但是他不见了，我问了很多人都说没见过他……好像下山了？”

许风摇摇头，“那人是有目的而来的，不是好人，对你是一种伤害，他现在不在这里，已经在北冥州，以后都不会回来了。灵儿你感觉现在如何？”

“什么如何？我当然很好啊，大哥哥你一脸关切的看着我，难道那人是想要杀我吗？我都没有下山，和他无冤无仇，大哥哥不必担心。”

许风笑嘻嘻，“是啊，我没有担心，你去玩吧，记得以后山下来人，却不可接触，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假的，他们都带着目的，即便是见到我，都要好好盘问盘问是不是真的。”

“知道了！”

许灵是个很开朗的姑娘，如今也十三岁了，这岁数是许风定的，至于有没有十三岁，或者说是不是超了十三岁，就没人能知道了。

甚至李宫云都不知道。

他们的家族是个小门小户，他和妹妹也不是一起长大的，任何知道年纪？

解药就在许风的手中，他怀疑这就是毒药。

那北地仙人是很想做出一点成绩来给世人看看的，至于是好的是坏的，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那成绩必须足够的耀眼。

许风的妹妹被他算计死，自己的家族即便是被灭族，他不在家族，又去哪里找？到时候他还活着，许风却没有了第三次道法，那这一手算计，当真不算亏，天下人都要记他一笔功德。

太阳真人道：“不似毒药。但是也没什么效果，我看这就是一种很隐秘的诅咒，真假难辨，你要是当真给小丫头吃了这东西，似乎不是很好，要等等她有没有什么反应。”

挂月湖湖主来了，她的手拎着变成孩子的袁真末，“说吧！”

许风看着袁真末，他就是北地仙人在探月峰的内应，真真假假是都有点意思的，众人都在看着他，眼神都不太妙。

“你知道为何让你来到这里？”

许风的第一个问题他就蒙了，摇头如拨浪鼓。

“我若是知道，就直接说你想听的了。”

“你说的话很好，但是鉴于你之前和我有过很多次矛盾，我对你也有一些基本了解，你这人嘴上说的话基本就是假的，信不得，谁信了那就是傻子，我不是决定的聪明人，却也不是傻子。”

探查记忆，他的记忆很多，看起来很费事，但好在就只要顺藤摸瓜就是了，许风很快找到了想要的记忆，众人再轮番探查，任何人都一丝不苟，他纵然能骗许风，却未必能骗太阳真人在内的一众高手。

被人抓住胁迫，这不是很妙的体验，甚至可以说是屈辱，他却没任何的反抗，甚至是很配合。

“各位大爷你们看出什么了？有没有你们想要的？有的话麻烦吱一声，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何你们要抓我！哎，你们不信我也就是了，何必如此折磨我？我活到今天都不明白我的人生为何要如此的难受……”

“袁真末先别喊冤，我有个问题，你为何要接触我妹妹。”

“就这事儿？你妹妹这都多大了！我袁真末现如今才几岁！才几岁！你就防着我？只怕是你妹妹一根手指都能捏死我！为何这么不信我！”

他很激动，但看起来反应也很正常，他的反应在被看记忆之后好像突然就变得正常了。

许风道：“记忆之中，是有一些可疑之处，我觉得你的记忆做了修改，至于修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许峰主这话就是说，我要自己编出来一个你们为难我的理由？这岂非也太欺人太甚了！”

江湖上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人和事儿？

许风道：“各位道兄你们说说是否有这种情况？”

就论修改记忆，这是可以做到的，其实这不是修改，这隐藏和掩饰，真正的记忆还在，只是外人挖掘不出来。

“好了，是我错怪了你，我现在觉得咱们山上有你这位前辈坐镇，真是我许风的福分，嘿，不该给你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就比如说什么勾结外人，毒害我妹什么的。”

许风的话结束之后，他们的人却没有停止探查他的记忆，挂月湖湖主笑了，她的笑一向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在紧张？”

挂月湖湖主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脖子，袁真末道：“任何人站在挂月湖湖主身边都会紧张吧？这也很合理不是吗？”

“前辈我和你说，有很多事儿是很奇怪的，有些时候我们任何人都会犯错，但是我们每个人对待错误不是都一样，我许风曾经不知道犯了多少错，我对错误的包容度还是很高的。前辈，你想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话的意思就是，主动交代和被动交代，是两种待遇，他不是笨人，却还是聪明人，只是有时候会耍一些自认为很聪明其实就是小聪明的手段，往往就把别人当傻子。

“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许风你要是真的这么觉得，我就在这，你要我命现在很简单，反正之前我杀你，你现在杀我却也不算晚。”

他眼皮低垂，似是已经引颈就戮了。

“很好，你这人我很是欣赏。”

他看了一眼挂月湖湖主，开口道：“花草，树木，白云……”

他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有的是人，有的是物，“挂月湖湖主、李宫云，北地仙人……”

到北地仙人的时候他的神经忽然抽动了一下，但他觉得自己把控得很好，也不知道许风为何这么问，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针对自己的阴谋，面色不动，很是坦然——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毒药，许灵，妹妹，里应外合，承诺，好处，吃饭。”

许风说着都笑了，挂月湖湖主也笑了，她的手变成了剑，在他肩膀上落下，“还有话说？”

他的记忆都出来了，隐藏的记忆都大白于天下。

“你低估了我们，你高估了你自己，那你说吧，这是有毒没毒？”

他还是很和蔼，这件事袁真末很重要，要不然他真的一剑就宰了他。

“我说了，许峰主你答应饶我一命？如何？”

“那自然是合理要求，我答应你。你说吧，我妹妹活你就活。”

“那好说，你妹妹现在就活着，只不过你应该给她吃了解药，我这里有解你那药的药，你赶紧给服了吧！”

袁真末的头皮都跟着紧实，他觉得那一双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似乎是在想怎么折磨他，看的他心里发毛。

“你说的都是真的？”

袁真末经历了方才经历还有什么胆子撒谎？

完全就是真话，他都要疯了，这许峰主何时变得有这一手？

他方才真就应能堵起耳朵来听。

许风看了挂月湖湖主一眼，然后掏出一颗药丸。

袁真末很显然震惊到了。

“什么！”

“我没有给我妹妹吃药丸，我觉得这药丸可能是毒药，我觉得那北地仙人没有那么好心，他也没有那么简单。他只是要命罢了，我要的只是妹妹平安，我当时没有和他撕破脸，就是怕我妹妹真的中毒了。其实在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人一定没有那么多小动作，他只是来露个脸罢了！”

他猜对了，若是信了北地仙人的话，他就真的没有任何余地，自己妹妹甚至也可能真的断送性命。

“他没说谎。”挂月湖湖主道。

“很好。”

要想测试一个人的谎言，总是有很多办法，他现在就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办法。

“自打你上山来，我对你如何？”

袁真末心中暗忐忑，不知道这小子想说什么，只要思量出一句可进可退的话来搪塞，“许峰主为人很好，有目皆知。对我这种老东西自然不会针对。”

“那就是说还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我要是有一天请你帮我一个小忙，甚至没有任何危险的忙，你愿意帮我？”

袁真末只当他这话是假的，那有什么没有危险？但他也知道人家都那么说了就是必须要帮，不帮就得死。

“你说！”

“既然北地仙人说这是解药，我觉得这不是解药，你也证实了这不是解药。这我都知道了，但我还不知道你手中的解药究竟能不能解你说能解的毒。”

许风在笑，那笑容此刻堪比挂月湖湖主的夺命一笑，袁真末终于知道了他的算盘，心中发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赌命了。

他拿住药丸，一口吞下。

许风赞一声好汉子。

然后静待药效发作。

袁真末颤颤巍巍掏出怀中北地仙人当时给他的解药，此刻竟成了自己的救命药。

但许风却打断了他，“你没到毒发之前还是别吃解药的好，因为你如何确定我给你的就是北地仙人的药丸子？”

袁真末一愣，对啊！

“你小子！真是鬼精鬼精的，你究竟要做什么？谁教你如此为人的，真是坏的可以！”元真么已经在生死之间徘徊了，心态和智力难免都有下降，许风此刻的算计，他没有那么多脑力去揣摩，只得上了上一当。

“嘿，你踩踩就知道了。”

“我猜你给我的一定不是原来的药丸！”

许风点头，他猜对了，这不难猜，他怎么可能将这药丸真的给他，万一许灵的身体忽然就病发了，他那时候如何？难不成给袁真末放血救人？

众人也都赞许风心理转变之快。

“若是我和你一起成长，我一定是很惨。”李宫云叹息一声。

“你这人样的人活着到今天，绝不都是体内道法的功劳。”空如月说道。

“道友。”挂月湖湖主道。

“大师兄果真是大师兄！”

……

黑夜，在家的黑夜是很美的，是没有危险的，是充满了希望的，第二天的黎明会如约而至，没有任何的意外，这就是最好的事儿了。

许灵到现在都没任何不适，太阳真人在她一边陪着，即便是病发也能挺住。

“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

袁真末还没有离开，亭子里就他们两人。

焦急，烦恼，难受……

袁真末此刻的心情复杂的他都想给自己的脑子挖出来洗一洗。

“你有舌头何必问我？”

“我有舌头不假，但是这世上的东西何其之多？我又能知道几种？你行行好告诉我吧！要是毒药就给我解药我一定给你做事，要是什么都不是，那为何黑黑的？为何是让我感觉很难受，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袁真末都快疯了。

许风哈哈大笑，“我就是要你疯，你和外人合作，还不能惩罚你了？我这宗主当得就太不称职了。我山上的人都是要好好活着的，谁想要让他们死，谁就得死，这道理你明白！”

“明白，难道这就是杀我的毒药？”他现在就是惊弓之鸟，任何的关于自己生命的话，都会被他多读理解。

许风道：“你猜的就是。”

“啊？我猜那不是毒药。”

许风神色有变，袁真末忽然就满脸悲苦，他注意着许风脸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难道不是！那真是毒药！”

许风竟然走了！

他竟然走了！

一句准话都没有。

剩下他一个人在亭子里凌乱，他甚至此刻开始才真正后悔和北地仙人合作。

任何人深刻认识到错误，必然逃不开追悔莫及，若是不痛不痒的经历，错了又何妨？何谈牢记于心？

正如江湖中人对于许风的评价，有人说他是一些好人的标杆，做事儿有原则；还有人说他是天下第一恶人，杀人无数，不教而诛；在朋友眼中却又是另一个样子，那是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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