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督查组又来检查，王山一改冷漠面相，迎了上去，自然而然把嘴角拉出弧度，问好。

    “邢局长。”

    被称作邢局长的领头人头发掺白，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架，沉默片刻，徐徐开口，老气十足：“王老师，我记得这个班一开始是有24个人在练拳的，一个星期过去，只剩15了？”

    王山陪在邢局长身边，汇报道：“邢局，您是了解的，武科高考很残酷，咱九中的教学资源匮乏，很多学生都下不了决心去练拳，就自发放弃了。”

    邢局长面无表情，绕着场地，自顾自观察着正站桩舞拳的学生们，冷不丁又提了句：“我听说九中弄了这个武科班的制度后，能通过武科高考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

    这声音不急不缓，就是随口一提，似在夸奖。

    王山笑着应和：“主要是咱赵强校长高瞻远瞩。”

    两人领在队伍最前面，一言一句地谈话，队伍之中有个秘书模样的人手里捧着笔记本，时不时观察邢局长的脸色，默默记录着。

    邢局长绕着场地慢步走，深邃的眼珠随脚步转动，透过眼镜片打量一个接一个大汗淋漓的学生。

    “九中还是有很多好苗子啊，我看这个学生的锻体拳应该已经入门有好几个月了吧，也要参加武科班考核。”

    邢局长看向拳拳生风的孙得胜，随口提了一句。

    王山不知如何解释，只得扯着脸皮赔笑。

    不多时，邢局长停下脚步，视线被靠角落的两人吸引，正是练三体式桩功的李久和吴奇，如同两颗松扎在原地。

    他们并排练桩功，都已经满头大汗，脸部肌肉紧绷，滚落一颗接一颗的汗珠，砸在地板上湿哒哒的。

    “不错，那两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邢局长点了点头，眼神带有关注之意。

    随行的王山眉头拧皱，顿了好一会，才堪堪答道：“左边那个叫吴奇，右边的叫李久。”

    “嗯，这两个学生是不错的，进步很大，我刚来九中看时，他们还只会摆些锻体拳前二十四式的架势，现在都能够熟练地打拳了。”

    邢局长夸赞道。

    王山脸上笑容也随之轻松起来：“邢局，九班的学生为了进武科班，都是很努力的。”

    “嗯。”

    邢局长不置可否地应了声，看了两眼吴奇，随即目光又在李久身上停留了五六秒，便朝下一个同学的方向走去。

    王山暗自松了口气。

    他端着心脏，小心谨慎的陪邢局长把九班的每个同学都看了个遍，后续还被问及唯二两个女同学的名字，一个胡会会，一个刘璃。

    胡会会他是很熟悉，刘璃则是除此以外的唯一一个女生，还在三体式桩功训练时坚持到最后，也恰好被他记住。

    险就险在刚才差点没想起李久和吴奇的名字！

    “邢局，慢走。”

    门口，王山目送督查组的队伍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路道转角的时候，他长长呼了口气。

    背心黏着皮肤，微风吹过，寒意贴上背脊。

    王山随手抽出一包香烟和打火机，咔的一声给嘴里叼着的烟条点上火，吐了口浓浓的雾气：“这新来的副局长，估计是不大支持赵校啊。”

    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考核的时间越来越近，督查组的到访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而李久每天都在认真练拳，毫不松懈。

    即使是星期六星期天这样的休息日，他也会裸着上半身，利用略有些逼仄的客厅反复打锻体拳，一身汗液把裤子浸湿后，他冲了个凉澡就出去买上足以饱腹的肉食，回家煮饭。

    这一天，浑身筋骨酸痛的李久给自己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大碗的青椒炒肉里面切了一斤肉，油香四溢，连吃三碗饭才把油抹光。

    【锻体拳（未入门）】

    【经验值：98/100】

    离月底考核就剩三天，他的锻体拳也快要入门，现在全身上下大部分的赘肉都已经被酸痛的热血给融解，转化成坚韧的肌肉。

    唯一的缺点就是肉食消耗越来越大，连带着以前节省下来的小几百块都花掉了，这个月的补助也所剩无几。

    穷文富武，此言非虚。

    不过李久距离筋脉皮肤的蜕变就差临门一脚，大概明天就能入门锻体拳了，再熬熬，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今天他与吴奇对练时已经没有最初几天那般汗液直流，相反，还有些施展不开，需要控制力道。

    这种情况下，他在实力上是肯定能进前五甚至前三的，就等考核的时候展示一番自己的锻体拳了！

    要是进入武科班，免费吃食堂里教师餐级别的饭，餐餐吃饱肉，自己也能节省出更多的政府补助来买练武的资源！

    “嗡——”

    桌旁的手机亮起，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

    [吴奇：李久，现在继续练拳的人只有12个了，我们真的能拿到进入武科班的名额吗？]

    看到这段信息，李久并不感觉意外。

    他和吴奇接触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逐渐了解对方的性格。

    吴奇虽然很努力，也很想进武科班，可总是因为自己背景普通而瞻前顾后，哪怕锻体拳已经练得很不错了也并不自信。

    他担心九班进入武科班的五个名额，早已经分完了，自己只是陪练。

    其实李久也早已有了这种想法，从观看锻体拳教学视频的那一晚开始。

    但他不会错过任何机会！

    [李久：总要试一试的。]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月底考核，如约而至。

    九中庞大的训练馆内部，九班场地教室，高顶铺照的灯光充盈宽敞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不练拳，一簇同学排队等候在一旁。

    都聚精会神盯着中间的孙得胜打拳，一套锻体拳下来，那虎虎生威的气势令面无表情的王山点了下头，随即示意下一个人上场。

    而下一位同学咬着牙，吃力地挥拳，短短几分钟便冒出细汗，唯恐自己表现不佳。

    到李久上场的时候，亦是如此，他深吸了口气，手臂上条理清晰的肌肉块暴凸出来，砰砰打出拳风，扭腰拧胯之间如蛟龙转体，招式精悍凝练。

    这一套拳法，他并没有完全展示入门的水平，但已经比孙得胜以外的所有同学要打得好很多了！

    饶是王山见到他凌厉的拳法步伐，也是眉头一挑，眼神中露出些许异色。

    旁观的诸多学生也都变了面色，孙得胜压着眉角，不自觉双手环抱，散开的心思都聚集在李久身上。

    一个月的时间，这叫李久的，锻体拳居然快入门了？

    啧，有点天赋。

    “呼~”

    待李久打完收拳，才意识到所有人都眼神凝练地看着自己，其中目光最扎人的就是紧抿着嘴唇的钱默，他面色也有些苍白阴冷。

    李久挑眉瞥了一眼钱默，在王山面无表情的眼神示意下回到人群，另一个同学上场。

    筛选得很快，包括李久在内，九班只有10个同学来参加考核，不到一个小时王山就拟了一份通过考核的名单。

    少年少女们目光炯炯望着他，默默捏着沾汗的热拳头。

    李久也目不转睛盯着王山手中的名单，屏住呼吸。

    “第一名，孙得胜。”

    “第二名，方士茂。”

    “第三名，崔永。”

    “第四名，胡会会。”

    “第五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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