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徒步走了八公里，回到俱乐部休息室。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他一手抓着帽子，脸上表情麻木，从球场入口进来一路无视遇到的所有人。

进了休息室，王衍第一时间去接水，就站在饮水机跟前，一连喝了三杯。

嘴唇因为之前干的太厉害，沾到了一起，一扯就扯出了血。

他也没有任何感觉，混着水一起吞下了肚子。

三杯水还有些不够，王衍又开始一杯一杯的接水喝。

可刚又喝了两杯，只感觉胃里一阵涨痛，刚刚喝下的水全都迫不及待的从嘴巴和鼻子里喷了出来。

休息室里人不多，王衍认识的一个都没在。

此时那几个球童静悄悄的看着王衍在饮水机旁边呕吐，吐的都是刚刚喝下的水。

“哎？这是怎么回事？”

黄经理突然进来，吓了一跳。

见是王衍，赶紧把他给扶起来：“怎么了？中暑了？”

王衍吐的时候呛了水，一直咳个不停，说不出话来，只能摆摆手。

黄经理看了眼那几个闲坐的：“都干嘛呢？不知道过来帮忙？”

几个人谁也没吭声，黄经理搀扶着王衍走出了休息室，在外面的接待室找了个卡座让他坐下休息。

又喊人拿了一支藿香正气口服液过来：“来王衍，喝了然后回宿舍休息一会儿，要是还不舒服就打电话给我，别硬抗着。”

“咳，好，谢谢经理。”

王衍忍着恶心把口服液喝了，他感觉自己可能是中暑，还有些脱水的症状。

刚刚喝水喝吐了，是他喝的太急，胃里又一天没有吃东西导致的，问题应该不严重。

至少他现在脑子还算清醒，只是头有点疼。

黄经理又让前台给王衍拿一杯绿豆冰糖水，用奶茶杯的杯子装着。

“你今天表现很好，兰姐走的时候给了你两千块小费，回头我打到你卡上。”

王衍暗淡的双眼突然出现了亮光，两千？

黄经理笑了，起身拍拍王衍肩膀：“我知道兰姐这个人很难伺候，咱们俱乐部老人都知道她，也是难为你了。”

“不过之前她很少有这样满意的时候，不投诉都算好的，偏偏因为她的身份，我们也没法取消她会员资格。”

“今天你受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如果还不舒服，就多休息一天，工资照算。”

王衍回过神，急忙说道：“谢谢经理。”

等绿豆冰糖水送过来，黄经理塞到了王衍手上：“去吧，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黄经理说完就离开了，王衍听见他去了休息室，喊那些人把地拖干净。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藿香正气的药效，还是因为突然得了两千小费，王衍真是感觉好受多了。

他端起糖水，离开了俱乐部，回到了楼上宿舍。

一回到房间，就忍不住躺到了床上。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兰姐坐在他帽子上的情形，黄经理的那些话也反反复复的在耳边回荡。

两千块，真的是不少，他应该很兴奋的，可为什么心里还是像扎了一根刺一样的难受呢？

王衍四肢摊平躺在床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他是一个在乎实际比在乎尊严多一些的人。

他始终认为，人在穷的时候，是没有尊严的。

那为什么今天，兰姐只不过是坐了他的帽子，他就会产生那么大的怒气？

想不明白，想的头痛，王衍闭上眼睛，房间也渐渐暗去。

......

叶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他听别人说了，王衍今天被兰姐折磨了一整天，从中午十点半到下午五点半。

回来的时候，人都废了，喝水都喝不进去，吐了一地。

叶昆很担心王衍，打电话没人接，问清楚他在宿舍后，就急急忙忙的回来了。

打开房间门，屋里没有点灯，一片黑暗。

叶昆按亮了门厅的灯，先进去看了一眼，王衍的床上有人。

他走过去，打开床头灯，见真是王衍，只是睡着了。

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带着一块儿一块儿明显的汗渍。

床头柜摆着一杯饮品，叶昆拿起来看了一眼，还是满的，明显一口都没喝。

“王衍？”

叶昆小声叫了一声，王衍没有反应。

他把手放到王衍的额头，温度还算正常，只是额头有点湿漉漉的。

“王衍？王衍？”

又叫了几声，王衍才迷迷糊糊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怎么样？哪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检查一下？”

王衍用力睁开眼皮，见是叶昆，轻轻摇头。

他现在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很困，很想睡觉。

“我听说你没吃饭呢？我给你打点粥回来好不好？”

这个时间，餐厅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叶昆见王衍又闭上了眼睛，心里属实是有点担心。

但王衍也没有发热或者有别的症状，叶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当叶昆准备借辆车把王衍背去医院检查一下的时候，他突然靠近了王衍。

仔细一听，这小子在打呼呢，原来真是在睡觉。

这下叶昆放心不少，抬手看了眼腕表，赶紧起身匆匆走了，去楼下的餐厅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叶昆赶了个末尾，餐厅已经没什么吃的了。

还剩一点稀粥，都凉透了，叶昆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下，然后找餐盒打包拿上了楼。

回到楼上又喊了两声见喊不醒，叶昆也就没强行把他叫起来吃饭。

王衍身上散发着汗臭味，叶昆认命的去洗手间放了些热水，打湿了毛巾。

把王衍的衣服裤子都扒了，给他仔仔细细的擦了两三遍。

就这么折腾，王衍不但没醒，似乎还因为身体清爽了睡得更舒服，翻了个身，呼噜声更大了...

把叶昆看得直摇头，这得是累成什么样了？

真不知道那个叫兰姐的今天怎么回事？

其实兰姐不经常来，一个月能来一两次都算多的。

所以大家虽然烦她，但也没过多的怕她，大不了就是投诉呗？

但今天出了王衍这码事，恐怕兰姐在这个俱乐部里，以后要变成人见愁了。

叶昆感叹自己运气好，从来这里都没被兰姐选中。

伺候完王衍，叶昆也累了，又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糖水跟晚饭。

他干脆也关了灯躺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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