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云总部，叶星辰怕遇见顾清河，不肯上楼。杜衡便让她在一楼先等一等，自己先上去了。

叶星辰便一个人闲逛。她打量着周围，回想起发布会当晚，仍然是感慨万千。

就在这时，她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侄媳妇？”

叶星辰回头一看，是顾月茹。

她挎着一个包，站在叶星辰后面。见叶星辰回头，她热情地走了上来，挽住了叶星辰的手臂：“……怎么了，来找清河？”

“啊，不，我——”

叶星辰很尴尬，正想着推辞。顾月茹却挽紧了她：“清河出去谈生意了，不在办公室。……这附近有家咖啡厅，你陪我去坐坐？”

顾月茹是长辈，又曾帮助过叶星辰。她不好推辞，只能跟着顾月茹离开了。

她给杜衡也发了短信，让他提前回去。但杜衡坚持要等她。

叶星辰放下手机，一抬头，发现顾月茹一边喝咖啡，一边打量着她。

“怎么了？”她感觉不太自然，不由问道。

“……侄媳妇，你跟谁发短信呢？”顾月茹问，“清河？”

“不。”叶星辰把手机推远了些，“……一个朋友。”

“哦。”顾月茹笑了笑，并未深究，“我听说，你和清河分居了，是怎么回事？”

“我们……闹了点矛盾。”

事关顾清河的隐私，还有假结婚的事情，叶星辰不想说太细，含糊地答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顾月茹问着，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来，“不会是……要离婚吧？”

叶星辰没有回答。顾月茹深深叹了口气，她垂下了眼睛。

“我知道，清河那孩子脾气怪！……我在前几年，还一直担心他，找不到对象呢！他不喜欢跟女人接触，情商也低，性子又冷！辛苦你了！”

“不，没有……”

叶星辰摇摇头，顾月茹越过桌子，抓过了她的手。

“话说回来，他也命苦。”顾月茹眼眶红了，“他很早就没了妈妈。除了我之外，他没怎么跟女性打过交道。赵澜只想把他赶出公司，更不会管他！现在情商低，也是这个原因。”

她说着，抽噎了一下，憋回了眼泪。

“他那人心重，有话也不喜欢说，有时还故意说反话，肯定得罪了你不少！……但他做的行为，还是实实在在的。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你，也是在尽最大努力对你好。”

顾月茹又望向叶星辰的脸。

“……他现在这样，也是有点自卑。他小时候起，就爱考虑这，考虑那，总想着别人怎么样，最后就委屈自己，找来一堆误会。……从这个角度来讲，你们俩也还是像的，心思都重！”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

“我跟你姑父这么多年，最大的感悟，就是过日子，心思就不能太重！有些事多问问，多沟通，哪怕说出来，打一架都好！双方都憋着，都做些自以为好的事，就越走越远了。”

顾月茹又抓住了叶星辰的手。她恳切地望着叶星辰。

“姑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逼你，就是想问问，清河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跟我说，我去帮你沟通，他不听话，我就大耳刮子抽他！”

顾月茹这一番话，情真意切，让叶星辰有所触动。她低下脸，认真地想了想，半晌才开了口：“……不，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顾月茹一愣。叶星辰继续了。

“上次那件事后，我也想了很多。……为什么那样的事情会发生，我倒底该怎么办，我适不适合结婚，我的未来又会怎样。……但我现在还没想通。”

叶星辰叹了口气：“我觉得，在我想通一些问题之前，我不能随意下决定，这是对他人的不负责。”

“……侄媳妇，你觉得人生像啥？”

顾月茹沉默了。半晌，她突然问道。

“咦？……”

这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叶星辰一愣。她想了想：“像……我想不出来。我没想那么深。”

“像小马过河。”顾月茹说，“光靠想不行，得去经历了才知道。”

她往前凑了凑身体，靠近了叶星辰。

“你的那些问题，光靠你想，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你想避免一切坏的可能性，要个好结果，但实际上很多事情，它就是不完美的！考虑这考虑那，不如按心意来，有了问题，去解决就是了！”

“……万一解决不了，怎么办？”叶星辰问。

“解决不了，就解决不了呗！”顾月茹一拍掌，“人生就这么几十年，留点遗憾，怎么了？”

叶星辰低着头，若有所思。顾月茹又开口了。

“就像你跟清河，也是一样。你们不去接近对方，光靠脑子想，是没用的！……只有过下去，才知道合不合适！”

“……万一和我维持婚姻，又像这次一样，对公司、对顾清河有负面影响呢？”叶星辰望了顾月茹一眼，反问道，“这公司是他母亲要他管好的……我不想耽误他。”

“那又怎样？……”顾月茹一愣，“就算有影响，你怎么知道，清河他不会支持你？……你们俩夫妻同心，难道解决不了？”

她话锋一转：“你现在要想的，只是你喜不喜欢清河，想不想过了！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因素，都不要管！……如果喜欢，就继续过。我也全力支持你！如果不喜欢——”

顾月茹叹了口气：“那我也说不得什么！……我只是看得出来，你们都还有情，有点遗憾罢了！……唉！”

她这一番话，让叶星辰有了动摇。叶星辰低下了眼睛。

经历这许多事，她也想明白了，她喜欢顾清河。现在的犹豫，只是她对过去的不甘心，和对未来的不确定罢了。

她丧失了义无反顾去爱的勇气，她也恨这样的自己，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许，真的应该——

“……！”

这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一看手机，是杜衡。

她跟顾月茹，已经聊了一个多小时，杜衡可能也等急了。

“侄媳妇，你还有事要去忙吧？”顾月茹会意，也拿起了包，“我也有点事，先不聊了。下次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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