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对他们三人而言，都是个新的开始。

而今天呢？对孤身一人站在河边的他，会不会又是个新的开始？

俞正鸿望着远方，久久的沉默着。

……

“……我说，这清河真的不听话！”

今日天气晴好，顾家老宅的花园内，赵澜一边用轮椅，推着顾霆钧晒太阳，一边向他抱怨：“明明跟芊雅一起去的宴会，自己先不见了！芊雅急得很！昨晚一直在找人，还打电话来向我哭！”

“他去哪了？”顾霆钧问。

“我也不知道！”赵澜叹气，“但昨天有人跟我说，姓叶那个小妖精，也在宴会上！说不定又搞了些手段，把清河带走了！”

顾霆钧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你可得多管管啊，毕竟是你的好大儿！”赵澜一打顾霆钧的肩，“为了个女人，连公司都不管了，怎么能管好公司，又怎么对得起你，对得起他妈？”

顾霆钧正想开口，一个中年女仆人过来了。

“老爷，太太。”女仆人看了两人一眼，怯怯叫道。

“来这干什么？”赵澜有些不耐烦，“没看到我们正忙吗？”

“少爷回来了。”女仆人望了眼顾霆钧，“……还带着叶小姐。”

赵澜一愣。顾霆钧紧皱双眉：“叫他们进来。”

……

几分钟后，顾清河牵着叶星辰，走入了花园。

顾霆钧正坐在花园的凉亭内，赵澜站在他背后。顾霆钧皱起眉，紧盯着两人紧握的手。

“昨晚去哪里了？”他沉声问，“为什么放着芊雅不管？”

“爸，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顾清河略一犹豫，开口道，“我想保留现在的婚姻，取消跟芊雅的订婚。”

顾清河说完后，谁都没有说话。花园里短暂的安静了。

“……胡说！”顾霆钧圆睁双目，一拍轮椅的扶手，“你以为婚姻是儿戏吗？想取消就取消？！”

“我严肃认真地思考过，才提出这个请求。”顾清河直直迎向顾霆钧的目光，表情毫不畏惧，“我跟她订婚，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芊雅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俞家和顾家也门当户对。”顾霆钧说，“相反，你先承诺，又违背誓言，这才是真的糟糕！”

“这事是我的错。我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无论你和俞家，打算如何惩罚我，我都会接受。我也会为芊雅以后的人生负责。……但是，要我们订婚，这是绝对不行的！”

“那你就跟顾家断绝关系，辞去中云公司总裁的职务吧！……你对公司没影响，我就不管你！”

顾霆钧紧皱起双眉，他牢牢盯着顾清河的眼睛，训斥道。

“……！”

顾清河没有回答。叶星辰感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出现了微微的颤抖。

她只能紧紧回握住他的手，给他一些支持。

“……好。”半晌，顾清河慢慢开口道，“这是我的辞呈。麻烦您代我，提交给董事会。”

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雪白的信封。

“……！”

顾霆钧微微睁大眼睛，却没有伸手来接。父子俩僵持着。

“为什么？……”

过了好几分钟，顾霆钧才开了口。他指着叶星辰，叹气道：“就是为了这个女人，你连家、连公司都不要了？！……我耗尽几十年心血，就培养出一个这样的儿子？！你妈……你妈如果知道，她又会怎么想！”

“爸，我现在正在做的，就是防止俞芊雅，再变成下一个我妈。”顾清河淡淡开了口。

顾霆钧没有看他，只是不断用手抚摸着胸口，一声接一声地叹着气。顾清河继续了。

“如果我跟芊雅结婚，芊雅在这段婚姻中，会慢慢变得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焦虑。最终，她会把她的喜怒哀乐，完全寄托在我身上。……这对顾家和俞家，都会是不好的。”

“清河，你这话就不对了。”赵澜拍着顾霆钧的背，一边帮他顺气，一边说，“芊雅依赖你，证明你们夫妻关系好呀。她什么都听你的，我们跟俞家的关系，不就更好了？”

“那种关系是不健康的，也不能长期维持。”顾清河说，“久而久之，她的心里会有怨气，会有很多负面影响。俞家为她出头，反而我们跟俞家的关系，还会越变越差。”

他看了顾霆钧一眼：这种经历，顾霆钧应该是最懂的。

“至于商业合作，没有感情的牵绊，反而更容易开展。……就比如他们的南塘山度假村，我跟芊雅结婚了，是投还是不投？我觉得不该投，也没投，芊雅就会觉得我不信任她。我觉得不该投，却投了，就会成为一个错误决策，到时公司的损失，由谁来承担？”

顾霆钧垂着眼，只是沉默着。赵澜又开口了：“你爸在意的，不是那个商业合作的事！……只是我们经商，最重要的是个诚信。俞芊雅为了我们家的人，负了伤，就得负起责任来！”

“负责任不是只有结婚这个办法的。”顾清河说，“相反，为了表现出负责任，让人跟不爱自己的人结婚，才是真正的不负责！”

“那我们已经答应了俞家，怎么跟俞家解释？芊雅她接受吗？”赵澜连珠炮式地反问，“万一俞正鸿咽不下这口气，到处去说我们。你是不要脸了，你爸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现在还没举办订婚仪式，一切都来得及。万一办完仪式，甚至结完婚了，那时就晚了！芊雅——”顾清河顿了顿，“我会努力开导，芊雅她会想通的。”

“一派胡言！”赵澜冷笑，“我看你是为了个女人，脑子都不清楚了！……既然这样，中云的确不该由你管！你就不够格当这个总裁！”

赵澜说着，把手放在了顾霆钧的肩上。

“霆钧，你还是收了辞呈吧！他干出这种事，我们再不处理，在董事会面前，该如何交代？”

“……。”

顾霆钧没有说话。他盯着顾清河手里的辞呈，表情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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