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是如此，想必张晓也能对陛下感激涕零。皇长子的经筵也不能拖延太久了，就算皇太子的经筵不能马上开始，也请给皇长子多延请名师，做到每日都有功课。”王锡爵说道。

    “朕会考虑的。”皇帝给了一个答复。

    就这样，并没有过多长时间，张晓的职位就恢复了，甚至品级还上升了，因为张晓现在还兼着一个詹事府少詹事的官，这可是实打实的四品官。

    当然，自己在鸿胪寺的差事并没有结束，新的任命文也还没正式下来，张晓拜谢了王次辅以后，还是要正常去鸿胪寺点卯听差。张晓刚到了鸿胪寺，鸿胪寺卿就客客气气出来迎接了。

    “徐客卿，你才是鸿胪寺的主官，何必如此客气。”

    “张詹事，徐某早就觉得你才学过人，只是没想到张詹事你这么快就升官了。现在你我品级一致，张詹事你又是在詹事府任职，日后皇长子正式被册立为太子，那贤弟你的前途可就是不可估量了。我这不是提前提前恭贺未来的朝廷大员。”

    “这都是陛下的洪恩。徐客卿，今日鸿胪寺有何安排?”

    “张詹事你自便就好，现在贤弟身兼多职，鸿胪寺这边有空就过来转转就好。”

    两人寒暄一通，张晓也是径直到了自己的书案之前，现在张晓只是觉得鸿胪寺的同僚对自己那是更加客气了。

    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了几天，张晓又接到了皇帝召见的旨意。

    “微臣叩谢皇恩，只是现在微臣身兼多职，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办好差事了。”

    “无妨，其实还是你以前的那些差事，不过那些小活就不用管了，大的活也不是要伱一个人干。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就等着听用就好。”

    “微臣明白。”

    “怎么样，在鸿胪寺当少卿，有没有一些想法？”皇帝随口一问。

    “陛下，臣确实有些想法。”

    “哦？你说说看。”

    “陛下，太祖皇帝高瞻远瞩，定下了朝贡的规矩，定下了十个不征之国。但是如今两百年过去了，有些情况和太祖皇帝时候不一样了。就比如十不征之国，当时太祖所言，说日本国虽朝实诈，暗通奸臣胡惟庸，谋为不轨，故绝之。后来到了成祖皇帝的时候，倭国将军足利义满愿意称臣朝贡，所以大明又给了倭国朝贡之权。结果后面倭国内乱，倭寇肆虐大明沿海，又绝之。再后来倭国平秀吉统一倭国，没有遣使称臣，反而。既然如此，对于倭国，就不能放在不征之国里面了。”

    “又比如十不征之国里的朝鲜，如今横遭兵灾。琉球国离倭国太近。这两个国家，要是大明不派兵保护，那就有被倭国入寇侵吞的风险。朝鲜目前还算无大碍，但是琉球国小民寡，又孤悬海外，要是朝廷不注意，什么时候倭国偷偷上岛灭了琉球国都不好说。”张晓陈述道。

    “倭国平秀吉确实是狂悖无礼，朕已经命内阁拟定《平倭诏》，到时候昭告天下。倭国胆敢冒犯天朝，那就应该征伐。只是如今边患严重，征伐倭国之事只能再议了。”皇帝说道。

    “还有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按照周礼所言，朝贡之礼列国有差，所谓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夷蛮要服，戎狄荒服。对于偏远之地，也就是所谓荒服，就不要求定期朝贡，想来就来，不来就决之。但是现在西夷的佛郎机国等国，已经是到了大明边上。甚至佛郎机国还租借了澳门之地。佛郎机人之前还敢觊觎天朝，被打败之后才老实一些。现在我大明的一些藩属国比如吕宋国、马六甲国等国，都已经被佛郎机国所灭，佛郎机人之前还用着这些原来国家的名号向我大明进贡。所以，现在要和这些西夷国家打交道，光靠礼部、鸿胪寺，就不太够用了。”

    “那对此，你有什么主意吗？”

    “陛下，臣建议设立理藩院和外交部，理藩院管辖藩属之事，而外交部，就是对接那些不是我大明传统藩属的国家。朝廷应该多派使臣出使诸国，甚至在一些大国建立使馆，查探情况，互补有无。其实现在西夷各国都想跟大明打交道，佛郎机国自不必说，其余英国、法国等国想必也还是。臣查阅了鸿胪寺的档案，世宗皇帝的时候奥斯曼国也是派出使团到了大明的，只是当时朝廷无暇接待，土耳其使团又没有带什么珍贵的贡品，所以使团就这么回去了。”

    “哦，奥斯曼国还来过使团，竟有此事？这理藩院朕大概知道是什么个意思，外交部倒是闻所未闻，你把你想的章程说了一下。”

    张晓把自己印象中外交部的职能还有机构设置，还有使馆、领事馆、大使、领事的含义解释了一番。

    “陛下，自从西夷开辟新航路以来，世界各洲均已联通。昔日汉武帝能够击败匈奴，靠的是大汉的精兵强将，但是里面也有张骞探索西域的凿空之功。虽然现在在凿空上西夷抢了先，但是大明现在凿空也不算晚。如今北边有蒙古为患，大明完全可以出使奥斯曼国、波斯国、俄罗斯国，甚至包括金帐汗国的分支克里米亚汗国还有哈萨克汗国，如此蒙古各部就不能如此肆虐。大明南边佛郎机国占据南洋要地横行霸道，大明也可以和英国、法国联通，如此佛郎机国也不得不有所收敛。”张晓解释说。

    “没想到张晓你还有纵横家的本事，不过使者可以派，理藩院也可以设，这外交部就没有什么必要了吧。我大明乃是中央之国，设立使馆那不是要和西夷诸国对等？如果确有必要，派使臣出使就好，如果确有收集情报的必要，朝廷还有其他办法。”

    “陛下圣明。”

    “张晓，你现在还是先编好那几本书，也给朕的儿子上好课吧。其余诸事不必操劳太多。那些个器物之事，你就画出图纸，工部那边自然有人负责。”

    “微臣遵旨。”

    御书房内，又是只剩了皇帝和陈矩。

    “怎么样，听得出什么了？”皇帝问道。

    “没听出来啥，说的都是合情合理，这么几年下来，张晓就是对倭国还有女真的努尔哈赤比较关注，后来倭国平秀吉入寇，努尔哈赤称霸女真，可见张晓的推断还是不错的。除了对倭国，倒也没有见他对于哪个国家比较特别态度。到了后面倭国内乱以后，也没有见到张晓一直对倭国喊打喊杀的了。”陈矩回答说。

    “所以张晓，他既不是伍子胥，也不是申包胥、那按理说他在南洋呆的好好的，怎么会想着来大明从一个小吏当起呢。这样的学识和见识，绝不是一般的小民之家能有的。就算在南洋对西夷的故事要了解多一些，能了解到这么多的人怕是也不多。”

    “内臣无能，内臣实在也看不出来。”陈矩老实说道。

    “无妨，你就这么看着就好。也许张晓只是家世比较坎坷，自己不愿意说罢了。”

    建州佛阿拉城。

    乌拉部的贝勒布占泰，此时似乎早已忘记了他高贵的身份，对着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恭恭敬敬鞍前马后。

    “布占泰，你不用一直跟着我，看你忙碌了这么多天也累了，怎么样，是不是心里面在暗暗恨我和舒尔哈齐？”努尔哈赤问道。

    “大汗英明神武，饶恕了布占泰的性命，又把女儿嫁给我。小婿愿意一辈子服侍大汗。”

    “我可不需要你服侍一辈子，你难道想要一辈子在我建州部当上门女婿不成？怎么了，在我建州部呆久了，你布占泰都忘了自己是乌拉部的首领子嗣了？难道你不想当乌拉部的首领？哦，对了，我什么时候成大汗了，大汗那是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的称呼，现在还在草原自称大汗的，就是察哈尔部的布延汗了吧。”

    “在我布占泰的心中，女真的大汗就是您了。如果大汗愿意怜悯我，帮我取得乌拉部首领之位，乌拉部必当惟建州部马首是瞻。”

    “也不是不行，你的那个首领兄弟就是一个草包，还是一个不识抬举的草包，打败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布占泰，你要是真当上乌拉部的首领，怎么报答建州部？可不能一句空话就算了。”

    “大汗，只要我当乌拉部首领一天，建州部要打谁，乌拉部一定出兵协助。乌拉部的人参、皮毛、马匹等特产，大汗想要多少，布占泰就再多加一倍。还有之前我也说过了，大汗您还有舒都督把女儿嫁给了我，我回到乌拉部以后，也会把自己的女儿还有侄女嫁给大汗还有舒都督，建州部和乌拉部要亲上加亲，世世代代永结友好，乌拉部也要世世代代奉建州部为主。”

    “说的太过了。人这一辈子，能管好自己说的话都不算不错了，子孙后代哪里还能管的到那么多。布占泰，希望你能记住。我努尔哈赤不会亏待他的朋友，但是对于敢背叛我的人，不论是谁，我都不会手软，不会轻饶。”

    “布占泰说的句句是真。要是布占泰所言有假，我就要失去乌拉部首领的位置，颠沛流离，客死他乡。”

    “好，那今日两部交好，按照汉人的说法，那就是秦晋之好，要是汉人还是要赋诗一首，我是不会念什么诗了，来，布占泰，这一坛子酒现在就给你了，都喝了，就算是两家正式结盟了。来人，给布占泰上大碗。”

    侍从拿上来数个大碗，把酒坛的盖子打开，一碗一碗倒满。

    “多谢大汗！区区一坛子酒，几口的事情，何足挂齿。”布占泰拿起了一碗酒，就是直接全部喝下。接着又是一碗，如此往复，刚刚喝完最后一碗，努尔哈赤还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布占泰站了起来头晕眼花，一头栽倒在地，酣睡打起呼噜来。

    努尔哈赤哈哈一笑，命人把布占泰抬了下去，然后看向了之前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舒尔哈齐。

    “老弟，你看看这个布占泰，不仅仗不会打，酒量也是不行。本来我还想趁着他酒醉套一些他的话，没想到就这么直接醉了，真是太扫兴了。”努尔哈赤说道。

    “哥，这个布占泰演得也太过了，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女婿的份上，刚才真想把他打一顿。我就是见不得这种卑躬屈膝的嘴脸，你看他现在答应的好好的，真要帮了他，谁知道他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如今建州部四面受敌，能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局势就会好很多。怎么样，舒尔哈齐，你没有喝多吧，我们现在去找龚先生怎么样？”

    “这么晚了，还要去打扰龚先生啊？”

    “我之前让龚先生负责起草给科尔沁部还有朝鲜国的文书，我也想去看看写得如何？如果能和科尔沁部化敌为友，我们在草原上就有了助力，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些蒙古马，现在我军太缺马了。如果能和朝鲜交好，从朝鲜那边也能买卖一些必需品，就不需要什么东西都等着朝贡或者互市的时候，才能从大明那里买到了。”

    “大哥你不是准备去京城朝贡了嘛？缺什么东西到时候多买一些就好了嘛。”

    “不，舒尔哈齐，眼下建州部的人越来越多了，地盘也是越来越宽了，光靠着朝贡还有敕书，能够拿到的物资是远远不够的。其实要不我倭人入侵朝鲜，我都想着要不要组个船队去朝鲜或者倭国贸易。其实我们建州部如今地盘也不小了，好些物产和矿产也要挖掘，特别是铁矿，现在我们建州太缺铁了，木料的储备也不够，不管是自己用还是拿去卖，都不够。我去京城朝贡这些时间，你就不要轻易动兵，多多操练士卒，多多囤积粮食和物资，修缮城防工事，一刻也不能懈怠。我们兄弟俩现在打拼出这一番基业真的不容易。”努尔哈赤叮嘱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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