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阿静，是我错了，我为以前所做的所有事情向你道歉！阿静，你饶了我吧！”秦萍萍不顾一切地说道：“我今天来是鬼迷心窍了，是因为那天乞丐的事情，让我昏了头，阿静，你杀了我也没有好处对不对？”

“阿静，我保证，只要今日你饶了我，今后我定然会安分守己，再也不去找你麻烦！”因为害怕，所以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秦萍萍的眼里流下。

江姿静看着秦萍萍这模样，脑海当中出现的当初曾经小心翼翼讨好秦萍萍的场景，当初因为她心中的人是秦铮，她认为他不会负她，她认为他会娶她，所以她想，她要与他的妹妹交好。

而秦萍萍看准了她的懦弱，于是处处为难她，她还记得秦萍萍说，说秦铮喜欢城北的那家糕点店，要她半个时辰之内买回来，说秦铮喜欢看女子穿红戴绿的模样，要她当即去穿了来，说秦铮最喜欢惊喜，让她冬日里待在装了冰凉的水的缸里，等到秦萍萍说了暗号，然后她就冲出来给秦铮一个惊喜……

然后结果呢？

她买好了糕点匆匆送回来，可还未曾见到秦铮一面，糕点便被秦萍萍当着她的面吃掉，还抱怨说晚了。

她穿戴好了去见秦铮，可得到的却是秦铮的白眼。她待在缸里，冰冷的水没过小腿儿，她在冬日里蹲了一夜，可是却始终没有听到秦萍萍的暗号，直到第二日，她感觉缸被搬动了，她以为秦萍萍要带着她去见秦铮了，可听到的却是秦萍萍的声音。

秦萍萍说：“我告诉你，我哥不可能娶你这样的贱人！我哥是要和吴小姐成婚的，你什么也不是！”

江姿静想要反驳，可秦萍萍却道：“呆了一夜冷了吧，来人，给她暖暖身子。”

有人按住了缸的盖子，然后在缸的下面烧起了火，水很快就变得滚烫，江姿静求秦萍萍放过她，她哭着求她秦萍萍，可是听到的只有秦萍萍的笑声，还有秦萍萍的那一句：“像是你这样死了爹娘不爱的贱人，死了也没人理会！”

她记得她哀求着秦萍萍，记得那个时候的绝望，她想她是要被煮死了，后来她拼尽最后的力气从缸里爬出来，看到的却是秦萍萍张狂大笑的脸。

记忆当中的那一张脸和如今秦萍萍惊恐的脸重合在一起，江姿静笑了。

当初那个懦弱的江姿静早已死在被扔在乱葬岗的那夜，现在活着的她，就是那索命的厉鬼！

江姿静的双眼危险地眯起，刀子更近，看着秦萍萍鲜血淋漓，她的心中有着一种异样的快感。

可是……

现在不能杀了她……

这里是法租界，今日晚上秦萍萍出来做什么，估摸着不仅仅她自己知晓，定然有人给她引了路！

若是秦萍萍死在这个距离如玉公馆不远的钟楼里，到时候她定然逃不开干系！

她不怕死，可却害怕在没有完成复仇前死。

如此想着，江姿静一把抓住秦萍萍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在其上划了一刀，鲜血喷射而出，秦萍萍惊恐地尖叫，下一个瞬间，江姿静用力一推。

“咚咚咚……”

一阵翻滚的声音传来，秦萍萍被从楼梯上推下去，滚了一路，最后狠狠摔在地上。

在秦萍萍晕过去之前，她最后看到的只有江姿静那双冰冷的眼，还有江姿静的那一句：“这些当做是给你的教训，若是还有下一次，我定要你的命！”

江姿静做完这一切，将刀子藏起来，然后快速离开。

她知道这个高度摔不死人，而且她虽然切开了秦萍萍的手腕，血也流了许多，但是她未曾切断那个西医说的动脉，只是看着吓人罢了，不过多久血就会自个儿止住。

江姿静匆匆行走在夜色当中，她的手腕上有着一道已经愈合的痕迹，这是当初沈家夫人云想容和秦铮在拷问她时给她放血逼问时说的话。

她闭上了眼，背着月光，压下心头的那股苦楚，再张开眼时，眼底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那一抹伤。

她回到了如玉公馆当中。

给秦萍萍放血的时候，她的身上也溅了不少血，但是因为之前捅了屋子里那人身上也是许多血，所以便也无碍。

江姿静才刚刚走进门，就看到了坐在了正对面西洋沙发上的颜如玉。

颜如玉的手上还拿着一杆烟，看到了她进来以后，颜如玉从一边拿了个怀表来看，她深深地抽了一口烟，道：“出去了一个小时，冷静了吗？”

江姿静微微垂下眼，恭敬地走到了颜如玉的面前，福福身道：“颜经理，我冷静了。”

“行！”颜如玉扶着丫鬟的手站起来，看了她一眼，道：“跟我来！”

“是。”江姿静掩盖掉眼底的锋芒，低着头跟在颜如玉的身后。

一路穿行过了许多个廊道，江姿静觉得自己好像跟着颜如玉来到了地底。

不自觉的，她觉得十分的冷。

前方忽然出现一个门，颜如玉对着那门敲了几下，当即有人开门，颜如玉瞪了江姿静一眼，道：“跟着进来！”

江姿静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古怪，但是看看守在门边的两个壮硕的男子，江姿静知道自己无法逃脱，于是干脆跟在颜如玉的身后走了进去。

屋子里味道很重，酒味、血腥味、还有呕吐等等味道混在一起，十分难闻。

“抬起头来看看。”颜如玉继续说道。

江姿静这才抬起头来，然后她一眼看到的就是之前摸到她屋子里的那个男人，那人被捅了肚子，如今正躺在一边哼哼，肚子上的血依旧在流着，根本就没有止住。

而另外的好几处地方，都绑着一些人，他们形状各异，一个个都痛苦地shenyin着，此处恍若地狱。

“这些人，要不就是在如玉门喝酒却没有付钱之人，要不就是做了一些对如玉门不利之事的人，那边……”颜如玉指指王富贵，道：“那个就是今日摸到你房里的人，他叫王富贵。”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江姿静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问道。

颜如玉对江姿静的反应十分满意，她把烟杆敲了敲，道：“若是一般的，像是那边喝霸王酒的人，自然有人把他们拉到码头做苦工，直到赚到的钱补够欠我们的钱才放过他们，至于王富贵……”

此时王富贵也清醒了，被放了那么多血，他的面色十分苍白，如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哭泣哀求道：“颜妈妈，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江姿静悲悯地看了王富贵一眼，不是可怜他凄惨模样，而是可怜他事到如今还叫了一声“颜妈妈”，这无疑是他的催命符。

虽然说白了这颜如玉就是一个老鸨，可从她喜欢别人叫她颜经理这事儿来看，就知道她极好面子，如今王富贵竟然敢像是叫老鸨般叫她，可不是找死？

颜如玉冷笑一声，然后看向江姿静，道：“你既然已经给他打了个洞，那么，就让这个洞一直敞开着，等到血快要流尽之时，再开膛破肚，把他的肠子拉出来打个结，旧梦，你觉得这般如何？”

“不要啊！”王富贵吓得都尿了出来，两只眼睛因为惊恐而瞪得老大，他强撑着身子不断地磕头，对着江姿静哀求道：“旧梦小姐，是我错了，我不应当听秦小姐的蛊惑，不应该摸到你的屋子里，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王富贵磕头咚咚咚作响，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颜如玉倒是问了江姿静：“是哪个秦小姐？”

江姿静“惊恐”地看向颜如玉，打着哆嗦道：“就是秦萍萍，之前我跑了出去，她跟着我一路到了钟楼，要害我，我就把她给推了下去。”

颜如玉这倒是吃了一惊，道：“你胆子倒是大。”

江姿静当即哭了出来，哆哆嗦嗦的，看起来十分的懦弱，她说：“是她要害我，颜经理，我那会儿错乱了，她说要把我假装成失贞自尽，她推我，我们扭打，一个不小心，她便摔了下去。”

江姿静也咚咚咚磕头，看起来十分的害怕，其实她的心底早已平静一片。

颜如玉摆摆手，当即有人去查，不一会儿人就回来了。

江姿静心中想着，要如何解释秦萍萍手腕上的那一道刀痕。

“颜经理，我们去查探了，钟楼那边的确有打斗痕迹，并且有一大滩血，只是没有见到人。”那人恭敬说道。

江姿静吃了一惊，这一次是真的吃惊，她抱住颜如玉的大腿，惊恐道：“颜经理，这是怎么回事？人怎么不见了！她是不是变成鬼了！颜经理救我！”

“定然是有同伙！”颜如玉怒道，这一次姑娘的屋子被人摸进来，无异于挑战了她的威严，打了她的脸，所以她对秦萍萍十二分的不喜，如今还有个同伙！

若是如玉公馆是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便哪个人上了姑娘的榻却没有付钱的，她可不就亏大了？

他们真的是要反了不成！

江姿静观察着颜如玉的神情，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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