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从审讯室出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岳明递了个盒饭给他，莫莉这边断断续续已经审了十几个小时，中间莫莉有休息，他们一直没休，尤其是陈立。

“你这么熬下去，不行啊，陈队。你眼睛里全是红血丝，难道不破案你就不睡了？”

陈立摇头，他只觉得时间紧迫，除了结案时间，他还有种预感，觉得案子背后隐藏的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淡，所以想找到真相必须抓紧。

在莫莉否认老封的证词时，陈立只觉得她是胡搅蛮缠。莫莉去找老封的时间，远比秦瀚阳利用韩凌违禁药品线路的时间要早。

并且很多细节证词，证明莫莉才是幕后推手的主导。

可在这种时刻，莫莉提出幕后推手有第三个人，陈立却又觉得，莫莉也许并非无稽之谈，主要是阿亮的死，现在看来很有问题。

陈立拿过已经凉了的盒饭，也没胃口了，直接问岳明，秦瀚阳是否有消息了。

岳明还是摇头。

陈立皱眉想了想，叫他把阿亮的卷宗拿来，还有后来两个卧底做的记录资料，全都找来。

甚至找了专案组重新开会，这案子越查越深，难道真的有隐藏的第三个推手吗？那个人究竟是谁，什么意图，为什么会知道莫莉和秦瀚阳的动作，甚至还顺着他们的动作，添了把火，又让自己完美隐身？

如果莫莉没有说谎，她和秦瀚阳没有为了自保而杀掉阿亮，那么就真的存在第三个推手，他为什么杀阿亮？是阿亮也发现这个人的踪迹吗？

所以那人才会对阿亮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那么这个人的心理画像一下就出来了，首先他一定也恨王志刚，想拉垮王志刚。

第二，秦瀚阳和莫莉做的事如此隐秘，他还知道，甚至利用，说明这个人是秦瀚阳和莫莉身边非常熟悉的人。

但莫莉那时已经和苏可欣互换了身份，相当于隐身，那就是秦瀚阳身边非常熟悉的人。

并且这个人和莫莉和秦瀚阳对于报仇的理念不同，莫莉二人想将王志刚交给警方绳之以法，那个人也许单纯的就是想拉垮王志刚。

这里不排除，根本不存在第三个人，一切就是秦瀚阳做的，他杀了阿亮，只是瞒着莫莉。

因为在陈立看，秦瀚阳和莫莉的做事方法就不同，这也是陈立更怀疑莫莉是推手主导的原因。

秦瀚阳最初沦为王志刚工具是因为杀人，虽然后来证实人不是他杀的，但他当时肯定动手了，并且那些年一直以为自己杀了人，所以他在帮王志刚做暗事时，从来没有手软。

或者说，从他以为自己是杀人犯开始，他所做的一切，都符合他的心理，凡是不考虑报警，都是私人处理。

这一点从小弟供词就能知道，秦瀚阳手上很不干净。

他那些年想报复王志刚，利用其私生子，陈立不管秦瀚阳和贺子农之间恩怨情感纠葛究竟如何，但秦瀚阳最后知道贺子农是杀害莫红梅凶手后，肯定对贺子农恨之入骨，做局时冒充贺子农的身份，何尝不是一种报复。

所以，专案组连同犯罪心理专家认为，秦瀚阳处事方法，很难做出兜这么大圈子，不惜暴露自己，来搞什么证据让王志刚绳之以法的事。

他会想到利用警方报复王志刚，毕竟王志刚的社会地位要比他高很多。

但他应该不会真的想让王志刚受到法律审判，毕竟王志刚被抓，他做的那些事也会曝光。

对秦瀚阳来说，在王志刚被抓前，就弄死王志刚，这才符合他的人物性格。

而莫莉不一样，莫莉自小受过的家庭教育良好，为人心软重感情，虽然在漫长的岁月中遭受了很多不公对待，以及家人出事的重创，但从她曾帮王唯查找冯少楠死因来看，她心里一直有被冯少楠影响，所以她才会想让王志刚以受审的方式结束。

这也是陈立觉得莫莉是推手主导的原因。

当然这些只是从心理层面分析的，最主要的证据还是老封以及涉案人员的证词。

可莫莉面对这样的指控，却提出了还有第三个推手在陷害她的观点。

却又让陈立无法反驳。

要么莫莉在说谎，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切都是她为了给自己脱罪，利用秦瀚阳做的，阿亮就是秦瀚阳杀的。

要么，就真的存在第三个推手，那他是谁？

案子查到现在专案组整个都麻了。

没想到背后一环一环牵连出这么多事。

如果存在第三个人，他绝对非善类，能在阿亮发现他的时候迅速地杀了卧底，有心理专家提出，也许这个人最终的目的不仅仅是让王志刚下台那么简单。

甚至有更深层次的意义，毕竟这个人隐藏的太深，如果他和秦瀚阳的想法统一，为什么不合作，而是躲在秦瀚阳背后，完美隐身。

所以如果第三个人真的存在，那他的几个关键点，是秦瀚阳身边足够信任的人，也痛恨王志刚。

最关键的一个特征，心狠手辣。

按照这个标准，专案组全面排查，第一条就卡死了，调查出秦瀚阳后期身边就一个小弟为他所用，叫小六子。

可小六子，在荷塘出事前，大家开始东躲西藏时，就被老何的人因争抢钱财害死了。

再一个，对小六子的调查，发现他很忠心秦瀚阳，并且和王志刚并无私人恩怨，小六子并不符合第三个推手的条件。

那么秦瀚阳身边还有谁呢，能知道他一直在策划幕后推手计谋。

陈立反复的看阿亮死前带回来的资料，以及之后两个卧底的口述信息，反复看反复看。

发现阿亮确实说过走私这事有蹊跷，但是之后他就牺牲了，所以并不知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难道阿亮发现了秦瀚阳有问题时，就发现了第三个推手的存在，所以被那个人灭了口？

也就是说，第三个推手，也在秦瀚阳策划的邺城到海城码头走私的那次事件中，参与了那次走私，所以才会被阿亮发现。

想通这一点，确定了范围，陈立把那次事故所有参与的人员名单都找了出来。这个名单，是当时阿亮出事前给警方的。

可名单上的人，现在有一多半已经死了。

剩下的人中会是谁呢，还要和秦瀚阳熟悉？

名单中还活着的，陈立每一个都亲自去审问，却都没什么线索。

然而就在这时，小寒那边新进展，之前贺子农杀人的案子中，前四个都已经坐实了，小弟也承认是姜辰让这样说的。

可唯独第五个说贺子农杀害了苏可欣的案子，现在看来，就完全是无稽之谈了。

因为苏可欣还活着，陈立刚见过她。

而且在其他小弟承认是被姜辰指使的时候，那个说贺子农杀害了苏可欣的小弟也一直没吐口，陈立当时就感觉到，这个小弟的情况恐怕和前四个不一样。

现在看明显这个案子是不成立的，因为苏可欣还活着，贺子农不可能杀了她，那传闻是怎么来的呢？

小寒觉得，这小弟有问题，又提审了几次，心理施压，最后小弟终于支撑不住了，说了实话，“是贺子农让我这样说的。”

“什么？”

陈立听了这回答无比震惊，那小弟此时也不藏着掖着了，说是荷塘散了，贺子农临走前，找了他们几个平时比较近的小弟，每人给了一笔遣散费。

说不管以后怎么样去哪，若有人问起苏可欣，就说被他杀了，说是他因爱生恨，就把苏可欣杀了。”

那小弟说当时虽然贺子农喝了酒挺激动的，但说话时绝对是意识清晰的。

说他们几个都是他身边的，若是以后有人找他们打听苏可欣，就说苏可欣死了，被他杀了，别说是他亲口说的，就说是听说的。

几个小弟也有人大着胆子，问苏可欣到底是不是他杀的，贺子农只是笑笑，也就没人再问了。

“当时我挺纳闷的，如果是他杀了人，为什么还要特意把这事告诉别人，这不是暴露自己杀人了吗，就算是要跑路，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吧。但那时事多，都忙着各奔东西，也就没多在意。”

“你说贺子农不仅告诉你一个人？”

“对，还有三四个。”

小弟给出了名单，不过很可惜，除了他，其他几个人都已经在跑路和爆炸中死了。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其他人死了，现在被抓的人中会有好几个说苏可欣是被贺子农杀了的，这似乎很有说服力。

可惜，只有这一个小弟活着，他就想着警方说多往外吐，可以减刑，就把这事说了。

他怕说贺子农亲口说的奇怪，就按照贺子农当初交代的，说是听说的。

但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明显苏可欣这案子和秦瀚阳散播的前四个案子情况不同，贺子农不是单单想让警方觉得苏可欣死了，他的原话是那几个小弟无论去哪，如果有人打听苏可欣，就说死了。

贺子农是想让所有打听苏可欣的人，都认为她死了。可为什么这么做呢。

“那个时候的苏可欣，可不是苏可欣了，是莫莉。”

小寒在旁边一语点醒梦中人，陈立心一抖，拿过材料查了整整一晚上，越来越心惊，最后一拍桌子，“我想，我知道第三个幕后推手是谁了，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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