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休弃。”

月任馗扔下这一句话,抬脚走了,眼里已经满是厌恶。

柳氏一愣,原来月任馗已经打了这个主意,她冲着他背影大叫,“你休啊,快休啊,好让世人看看你月任馗是什么样的嘴脸。”

月任馗停住了脚步,死也好,活也好,柳氏是留不得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若现在休了她,世人会说他薄情寡义,他会找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把这个女人扫地出门。

“把夫人带到佛堂。”

月卓晟进入院子,正好看到这一幕。

“父亲,母亲做错什么了吗？”月卓晟皱起了眉头,妹妹那儿才出事,柳氏这儿也不太平,这一切都是怎么了。

“你问问她自己,如今是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不好好收拾一下,只怕要上天了去。”

月任馗怒气腾腾地扔下一句,走出了院子,眼中掠过一丝复杂,柳氏虽然没有什么价值,可这个儿子还是个有能耐之辈,不管怎么样都要留在府内……

“你们住手！”

看到月卓晟脸色很不好,下人只好住了手。

柳氏摇头,“卓晟,母亲不想给你父亲留下把柄,你千万不要忤逆他,不然,只怕你也……”

“母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月卓晟沉声追问。

柳氏冷笑一声,“你妹妹死了,我连难过都不可以了？你父亲本来就是一个无心冷情的,不就是顶撞了他两句,他就说我不守妇道,要将我关到佛堂和柴房,卓晟,你也小心一些,至少你还有利用价值,不然就算你死了,你父亲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看向那两名下人,冷笑,“不用送我,我自己走。”

月卓晟看着柳氏落魄不甘地离开,眸中黑流涌动,只感到从头凉到脚。

他还记得去年回来的时候,母亲一头乌发,不但貌美,看起来也很年轻,音姐儿更是娇美可人,对将来怀着美好的憧憬,可今日,一切都变成了这个样子,就连他豁出一颗心爱的女人,也被月羽庭抢走……

从柳氏的院子里头,他似乎闻到一种萧瑟的味道,仿佛今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生机,这让他悚然一惊。

不,他要握住一切,他要保住母亲,保全自己！

月卓晟看着黄叶不断飘落的院子,脸上浮起一丝可怕的决绝。

柳子泓坐在亭子下,一杯酒一杯酒地接着喝,看起来表情很平静,可眼中却流动着一丝阴郁,手也在颤抖。

这是他完全清醒的第五天,可却得到消息,月芊音死了,死在月绯央的暗算里,死得那样屈辱,死了还受人唾骂和耻笑。

“月绯央,你好歹毒好阴险的心哪,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一点点地切开,看是什么颜色做的。”

柳子泓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林墨立在一旁,“公子,要对付月绯央这种人,万万不可以莽撞,不然,一定还会再吃她的亏。”

“你不如说,你有什么好法子。”柳子泓冷笑一声,手猛地用力,杯盏应声而碎,酒水和鲜血都溅飞开来。

林墨沉默了一下,“小人只是提醒公子小心。”

柳子泓讽刺地看着他,“实际上林大夫是一个有主意的人,只不过不愿意为本公子效力罢了,说吧,你要多少钱？只要让月绯央血债血偿,我都满足你。”

林墨幽幽地叹了一声,“只怕小人要的东西,柳公子给不起。”

“噢？还有我给不起的东西,莫非你要的是皇位？”

林墨笑了笑,“小人只是一介大夫,哪里敢有这个想法,不过是一味雪灵参罢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

“生死人,肉白骨之药不可缺的一味配方,只是生长在万丈苍山之巅,又深埋雪下三尺,就连轻功上乘,内力极深厚的人,也未必能够采到一株,又因为雪山上有雪猿出没,就算采到了,也可能死在雪猿的利爪之下,所以生死人,肉白骨之药之所以极其珍贵,是因为来得不容易。”

听林墨这样说,柳子泓皱起了眉头,照目前来看,他确实做不到,可是为了除掉月绯央,他愿意倾尽一切法子,用尽所有可以利用的人。

“好,我会尽量做到。”

林墨只是淡淡一笑,“等拿到了雪灵参,小人就为柳公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月绯央并非一个简单的人,你可有把握？我可不想千辛万苦拿到了那个什么参,最后来证明你只是一个傻子。”

要是换做了别人这样说,柳子泓只会认为他是一个投机倒把之辈,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林墨眼里透着睿智精明,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再加上林墨治好了他,他对林墨本来也有几分信任,如果不是林墨,他只怕要疯疯癫癫一辈子,让人茶余饭后看笑话。

“小人有七分把握,其他的,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林墨说道。

“七分,七分就够了,最怕一分都没有。”柳子泓脸上浮起一丝狞笑,月绯央,我要在你活着的时候,就把你的心生生剖出来。

“小姐,您的帖子。”

月绯央接过来,这一次却是太后邀请去游园子,她三天前才去看太后,太后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小,说要邀大家一起寻个开心,只可惜太后虽然是好意,怕有些人又要借着这件事捣乱。

游园就在下午,她换上一身宫装进了宫,太后被一群男男女女的簇拥着,脸上带着慈蔼的笑容,看到她眼睛一亮,“月小姐,看到你呀,哀家就想到你的烤鸡,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呢。”

月绯央勾起唇角,“臣女又怎么会忘记太后的喜好,芷清。”

芷清走上前,将一个盒子呈上,“这是小姐特地为太后带的烤鸡,配料有了改良,还希望太后喜欢。”

太后笑盈盈地看着月绯央,“你对哀家这么有孝心,哀家心里头啊,暖烘烘的,现在哀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吃了,取一些食具来。”

月绯央微笑道,“只要太后喜欢,便是臣女的福分,看到太后开心,臣女也开心。”

舞宁低低哼了一声,“不过是一条巴结太后的狗罢了,要不是太后帮她,她早就被母后弄死了。”

陆苏婉在一旁附耳,“公主,我们只要让太后发现她的真面目,太后就会憎恶她,到时候,谁也护不了她。”

舞宁唇角一勾,伸手习惯性地挠了一下头发,“说得对,今天正是让太后厌恶她的好机会。”

陆苏婉惊讶地看着几缕发丝从舞宁公主的头上掉下来,她还发现舞宁的头发似乎少了一半,有些地方甚至还看到了头皮,再仔细一看,舞宁公主的脸失去了以往的光泽,变得有些粗糙,有些地方还出现了细纹,“公主,你,你的头发……你的脸……”

这完全是在以365倍的速度衰老啊。

这个事实太惊悚了,她无法想象一个妙龄女子居然在迅速变老,她忽然想起来了,似乎这段时间舞宁已经不再不光彩夺人,以前舞宁总能吸引一些目光,可如今却没有男人肯多看她一眼,前不久,她皮肤的状态已经开始下滑……

“头发怎么了,脸怎么了？”

舞宁看到陆苏婉的反应,忽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目光幽冷,陆苏婉从来没有被舞宁这样对待过,顿时吓了一跳,“公主发丝光泽黑亮,脸蛋吹弹可破,我还想问,公主平时的用品是什么呢？”

陆苏婉违心地说,可她却想得到答案,这样平时用品可以避开舞宁用的,不然就太可怕了,如果她变成这个样子,她巴不得立刻就死了干净。

“哼,本公主用的东西,其他人怎么配知道,你给我老实一点,不要想打我的歪主意。”

舞宁没好气地说,实际上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的状态越来越不好,皮肤,头发,都不像一个少女该有的样子,可是她找遍了神医,都查不出其中的原因,这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平时出门拼命用胭脂水粉遮掩,头发也绾盘起来,可还是有一些人观察得仔细,还当面说出来,这些人,她一个个地不会让她们好过。

要不是陆苏婉还有一点价值,她立刻让她见阎罗王,舞宁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陆苏婉暗自抖了抖,她才不敢打这种主意啊,她还想多年轻多美丽几年呢,再过一些日子,估计舞宁嫁都嫁不出去了……

下人取来刀具,把烤鸡切成许多小片,太后用筷子夹起来,送到嘴里,仔细一嚼,脸上立刻乐开了花,“比起以前,味道更鲜美,更香辣,这肉质虽然保持着劲道,可一到嘴里就好像会化开似的,也不卡牙齿,月小姐,你的手艺越来越精道了,来人,赏。”

嬷嬷端来了三只簪子,簪子以红紫淡绿三色玉打造而成,每一支都是不同的风格,分外吸引人,太后笑道,“你每一次进宫,都戴着同一只玉簪,这未免单调了一点,哀家赠予你三支,你好有个选择。”

月绯央立刻谢恩,有太后这句话,她就不用戴和舞宁的一模一样的那一支簪子,头上这一支她快要戴吐了。

舞宁得意地勾起嘴角,月绯央本来就比她美貌,戴皇后赠予的那一类簪子反而抢了她的风头,有了太后的这一层意思,她可算是有理由不戴了,这样等于成全了她,只是她脸上都是鄙夷,大声道,“是啊,再也没有人比月小姐更孝敬太后了,月小姐比我这个做孙女的还要做得好,能哄得太后开心,我是既欣慰又愧疚呢。”

话中的意思是月绯央比皇子皇孙还要殷勤,对太后热情过度了,是故意巴结,这样一来,在场的人看着月绯央,眼神都带上了说不出的意味。

虽然这烤鸡闻着香味诱人,可月绯央面目可憎,让烤鸡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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