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贞观二十三年

贞观后期，李靖一直闭门谢客，除亲戚外，朝中的大臣他几乎不见，因此，与其他人的交集也很少。

“小兄弟，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邓宏有事求见李老将军。”

“贵客稍等。”

邓宏在外面等候，不一会儿，下人便走了出来。

“我家老爷有请，邓国公请随我来。”

下人恭敬地将邓宏迎了进去，不一会，就来到了李靖的住所。

“老爷，邓国公到了。”

两名丫鬟将李靖扶坐到座椅上，一旁的下人也将邓宏迎了进去。

“退下吧。”李靖挥手示意下人们退下，房间内只剩下了李靖和邓宏二人。

“李老将军，近来身体可好？”邓宏主动问候道。

“唉！”李靖叹了一口气。

“人老了，身体哪能会好呢，在马背上待了大半辈子，身子骨早都坏透了。”李靖感叹道。

邓宏看着头发全白，皱纹布满脸颊的李靖，也是唏嘘不已，李靖虽然一直待在长安，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闭门谢客，再加上邓宏一直四处征战，二人很少有机会接触。

“老将军功勋卓著，这是世人有目共睹的，皇帝陛下一直挂念着您，特意让我给老将军送来一些补品，您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说罢，邓宏将携带的一些药材放到桌上。

李靖得知这些药是皇帝送的，当即向太极宫方向跪了下去，对皇帝的好意感激涕零。

“李靖过去凭借天子的威严，做了点微小的贡献，现在已是风烛残年，天子却还时刻挂念着我，只可惜，我不能再在天子驾前效劳了。”

说罢，李靖捶打着自己的腿脚，似乎是在遗憾自己连路都走不稳了。

邓宏看着这位曾经的老上司，神情恍惚，一代名将，终究是迟暮了。

李靖知道邓宏爱喝酒，于是叫人将自己珍藏了多年的西域酒拿了出来招待邓宏。

“这些酒老夫珍藏多年了，只可惜晚年身体不适，邓国公爱酒，就多拿几坛回去吧，也算是老夫的一点心意了。”李靖指着桌上的酒对邓宏说道。

邓宏打开一坛闻了一下。

“嗯，果然是好酒啊。”

邓宏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变化不大呀！”

李靖看着邓宏，感慨不已，他都年近半百的人了，身体却还能承受这么多酒水。

想当年李靖和邓宏一起率军远征吐谷浑时，二人在吐谷浑王城痛饮了一番，时隔多年，邓宏依然生龙活虎，可自己却已经风烛残年，不复忘昔，别说喝酒了，就连喝口凉水都塞牙!

“老将军好好调理身体，待不日恢复了，邓宏当与老将军同饮之。”邓宏笑道。

李靖却摇了摇头。

“唉，不行了，我老了，近来常梦见在草原上的日子，发现那青青的草原全都变成了一片血色，老夫一生杀敌无数，晚年，他们都来向我索命了。”李靖感叹道。

听着李靖的话，邓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是李靖在反省过往的表现。

“邓宏啊，你说我们和草原厮杀了一辈子，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朋友呢，我曾见过草原牧民和中原人士载歌载舞的场景，那多好啊，大家为什么要相互厮杀呢？”李靖陷入了疑惑之中。

“将军说的是，如今我们大唐和草原的关系正在改善，相信将来，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中原和草原会成为一家，大家载歌载舞的，不再相互侵扰。”邓宏看着李靖，笑道。

李靖点了点头。

“但愿会有那么一天，不过老夫是看不到了，邓宏啊，希望这样的场景，能在你们的手里完成。”

“会有那么一天的，即便不是在我的手里。”邓宏肯定地笑道。

二人一直聊了很久，下人们都感到好奇，这还是李靖多年以来聊得最久的一次，他们很久没有看见自家老爷笑得那么自然了。

直到李靖累了，邓宏才起身告辞，李靖想起身相送，却是无法做到。

“邓宏，好好辅佐陛下，记住我们说的话，唐军有你在，老夫就放心了。”

这一刻，一种肉眼看不见的传承，在两代名将中进行着连接。

“老将军珍重。”

邓宏郑重地向李靖行了一礼。

回到宫后，邓宏将李靖的身体情况告诉了李世民，听闻李靖已经无法正常饮食时，李世民瞬间一阵心酸。

“李靖将军为大唐征战了一生，如今却连饭都吃不下，朕却不能亲自去看望一下他，此乃朕之过也!”

李世民自责不已。

“陛下不必如此自责，人总有生老病死的一天，李靖将军已是长寿之人，他对此已经很满足了，陛下勿要再自责了，要保重龙体啊。”

邓宏见李世民自责不已，赶忙劝道。

“人总会死的，朕也会死对吧？”李世民突然问道。

邓宏“……”

这是什么问题，你想临走前捎带上我直说，这他娘的问的什么问题，此刻邓宏心里万马奔腾，看着李世民也不再那么心疼，但他还是强忍着不爽说道。

“陛下洪福齐天，乃真……”

“哈哈哈，朕是说笑的，不难为你了。”

还未待邓宏一番缪赞，李世民就笑道。

邓宏“……”

好笑吗？一点都不好笑。

二人又聊了许久，邓宏才出宫。

回到家后，邓宏有些上火，便想找人发泄一番。

他来到清儿的房间，正准备解开她的腰带，就被清儿推开。

“清儿，你这是?”邓宏对她的抗拒很是不解。

“夫君，清儿年轻不再，你还是再纳一房年轻的小妾吧，再者，我们家里男丁稀薄，将来这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人继承。”

清儿说完，邓宏呆立在原地。

这几位夫人最近是怎么回事，自己都还不嫌她们老，她们却总是劝自己再纳一房。

先不说自己不想纳，就说男丁稀薄这事，自己都年近五十了……

见清儿不愿，邓宏也不再为难她，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同时，邓宏心里也在思考着，是该得给这几位夫人上上教育课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邓宏拿出李靖赠送的酒自己喝了起来，邓破奴听到动静，也走了进来。

“父亲，好香的酒啊，孩儿也想整两口。”

邓宏见他年龄也不小了，遂递了一杯给他，咋老邓家的传统不能落。

邓破奴见父亲非但没有骂自己，反而将酒递给了自己，也不再犹豫，当即和父亲喝了起来。

父子俩喝酒划拳的声音响彻院子，扰得几位夫人睡个觉都不得安宁。

那天以后，时间飞逝一般过去，转眼已经是贞观二十三年!

往年总是新年新气象，今年邓宏却觉得十分沉重。

“唉，时间真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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