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平复了心情之后看着眼前这些完备的设施，非常感慨，“说句不客气的话要是老朽当初有这样好的设施，一定能够多造出一些假银票出来。”

    这句话一出来大家都是笑了。

    不过他这句话还真不是大话，他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税务稽查司的人看过了他的那些东西之后发现，在那么简陋的环境之下他还能有那么高的产量，实在是让人很惊讶。

    就这一点就得佩服这天下还真有些能人，这些人相当的厉害，即便是非常简陋的环境，已经能够做出让人震惊的成就。

    队长倒是非常的大方：“没说的，今后还是希望老前辈能够多多指点，我们这些后生之前还真有点自大，没想到在民间居然会有您这样的大神。”

    老头被说得很是不好意思，“指教不敢当，我们互相学，老头我以前的手艺也是互相学来的，只要大家不嫌弃我是一定不会保留。”

    这话倒是有几分真诚。

    毕竟当初他的儿子想要学他都没有教，是因为他看出自己的日子不是一个什么正经人，学到了这门手艺指不定给家里惹来多少祸端。

    所以与其让他在外面惹祸还不如让他记恨自己呢。

    果然他的儿子负气离开家里去外面跑船，最后遇到了风暴死在了江里面，老头虽然伤心但是总归是保存下来儿子的血脉，不至于断掉了自己的香火。

    这就是老一辈手艺人的坚守。

    徒弟要是人品不行他们宁愿把自己手艺带进棺材里，即便是让手艺失传了也绝对不能让手艺被糟践。

    当然很多人会说这不就是敝帚自珍吗？

    的确是。

    很多手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失传的。

    但也不能说这样就不好。

    有些东西传下来就可能会成为不法分子犯罪的工具，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它失传呢？

    因为能见守本分的人本来就非常的少，你还能指望这些掌握了可以来快钱的人坚守道德，这不是双倍道德约束吗？

    宁安长公主看到老头愿意留下来马上就安排人，给老头准备了一套干干净净的宁波城中心地带的大院子，让他的家眷都能好生安顿，同时马上就把他的孙子安排到附近的私塾上学，学费什么都是大明银行来出。

    老头带着老伴还有二儿子、儿媳几个孙子，一同进了大明银行安排好的大院子。

    看着四周那好到不行的环境，不由得感慨。

    “人生到了这一步就没有什么追求了，真是峰回路转，没想到咱不仅死里逃生还能有人重视咱。”

    老头想到这些年在江湖上漂泊不定，连父母亲过世都不敢回家探望的血泪，就控制不住落泪。

    当年要是不学这门手艺，不贪图这些快钱，或许自己还能在家乡亳州好好的种地，可是没想到就因为这门手艺自己在江湖上流浪至今，甚至连老躲在了乡下那种穷乡僻壤，还是有人惦记着。

    这次更是连类的自己的家人都差点死在了当场。

    想想这段时间的遭遇就跟做梦一样。

    二儿子看着眼前这栋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大房子，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爹啊！幸好当初您没教我，我也没像大哥一样负气跑出去，要不然哪有今天这好日子过啊！”

    听着次子的话，老头抹了一把眼泪：“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得跟着爹学！”

    啊！！

    次子听后愣了一下，接着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别别别！我不行的，我可没有爹你那两下子，再说我学那干嘛，您前几年的遭遇我可是记得，大过年的还有人拿着刀来找您，幸好咱们躲在地窖里面躲过一劫，要不然都得成了板刀面。”

    所谓的板刀面是一句黑话，意思是说被切成好几条。

    当初那件事让次子从此打消了接父亲衣钵的想法，这也太危险了，谁能想到因为一门手艺居然好几次被人灭口，这种事想想就头疼，次子可不像是长子那样，一门心思想要走邪路想发横财。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是个在地里刨食吃的普通百姓，好好种地比什么都强，至于江湖上那点事情别占边就是最大的觉悟。

    听到次子的这番话他很欣慰，次子之所以一直安分守己在自己身边，还能照顾好自己孝顺父母，夫妻和睦，就是因为这小子不争不抢从来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跟他大哥的性格是截然相反。

    这是老头非常喜欢老二的原因。

    但今天他之所以这样说可不是为了害自己的儿子，而是已经非常放心了。

    老头耐心地说道：“这次与往日不同，我之所以要把手艺教给你是为了让你发扬光大。”

    次子挠了挠头：“造假还能发扬光大？被人知道了不是得砍死吗？就像前两年过年那次一样，不就是您造假画，害得人家损失惨重人家买凶要杀你？”

    次子的话让老头差点暴跳起来：不提那件丢人现眼的事情你会死啊！

    “过去的事咱们就不提了，没有那么危险，咱是想让你有份手艺！”

    “我会种地能养活家人，况且公主殿下也说了，您的收益可以申请什么专利啥的，到时候我们全家人都能按时领到一分钱，能领一百年呢，有这些够本了。”次子一点也不贪心。

    老头更加满意次子的表现：“就因为朝廷对咱们这么好，我不得多多培养几个徒弟出来，让咱这门手艺发扬光大？放心现在有朝廷在背后给咱们撑腰，什么人也不敢在大过年的提着刀找上门来来了。”

    听到父亲这样说次子这才放心：“您能保证吗？您两个孙子还有大哥的两个儿子都还小，我要是死了可没人养他们！”

    “放心吧你，瞧把你给吓得，现在有大明银行做咱们的靠山你怕什么？大明银行背景可是国公爷，国公爷去年血洗江南，现在还有什么人敢跟他老人家对着干，不要命了？”

    “我听说国公爷比我还年轻，什么老人家！”次子很老实。

    “咱就是打个比方！”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第二天老头就带着自己的儿子一起到了大明银行，讲明了来意之后，宁安长公主对于老头要开始带徒弟这件事很高兴。

    她先是把两份合约递了上来。    

    “这里一份是你的技术专利申请表，你填一下，大概一个月左右就能在京城备案，在当月生效之后，你就能每月领到十两银子的补贴，为期一百年，一百年后你的这项技术朝廷就会公开，你就不能再领到银子。

    当然这一百年也不是固定的每月十两，市面上物价提升，每个月也会酌情提升。”

    听到这份合约的价值，父子两个眼睛都直了。

    一个月十两银子，能领一百年。

    一年是一百二十两银子，一百年就是一万两千两，而且人家还说了可能每年还会涨一点。

    这就是长期饭票啊，至少能管三代人。

    要知道他们现在一年的花销也不到五两银子啊。

    这一个月的补贴就能让他们的日子好上几倍。

    父子两个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公主殿下，这么多啊，老头儿我，我有点不敢相信。”老头直言不讳。

    宁安长公主道：“按照国公爷对待人才的标准，您这样有手艺的人就应该这样尊重。我们对人才的尊重不会停留在口头上，我们很直接的，就是保证让你们的日子过好，至于其他的口头上的鼓励我们觉得太虚，可能您得慢慢直营我们的做事风格。”

    听到国公爷对待人才的风格，老头和儿子都吃惊了。

    当然他们也是非常感动，还是国公爷实在啊。

    对待有本事的人从来都不谈什么交情，什么情操，我就用钱砸你，这样很俗气，但是对于人才而言解决掉他的后顾之忧，让他能安心的发展自己的这门手艺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至于其他的都是扯淡。

    而陈寒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自己在现代社会吃过了太多的亏，很多人老板都给他们画大饼，吹空泡，什么实际的都没有还天天嚷嚷着，怎么就招不到人才呢，怎么公司里面培养的那些老人就那么的忘恩负义呢？

    明明公司给了你们平台让你们成长，你们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公司呢？

    我体谅你个驴蹄子，我是来挣钱养家糊口的不是跟你谈理想的。

    你香槟红酒喝着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加班加到吐血的社畜呢？

    陈寒是尤其讨厌这种虚伪的人，所以到了明朝之后他对待这些人才的方式就很粗暴，我不跟你谈什么高尚的情操，也不跟你谈什么建设大明的将来。

    那都是真正站在高端了不需要操心柴米油的那些人去想的，至于那些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直接就量大管饱的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就行。

    老头对于陈寒的做事风格的确是需要适应，但是的确是非常的感动。

    光是这份专利申请上面写明的福利，就已经让他们感觉做梦一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朝廷机构。

    而宁安长公主还没有讲完：“您现在需要的就是将您的手艺详细的填好，这方面等下我们会派一名专门的秀才给你填，您负责口述就行。

    这里面可能需要您毫无保留地将手艺给描述出来，我们还会请三名画师在边上帮您把所有的过程图都画出来，希望您不要介意。”

    老头现在都感动坏了他一点意见都没有：“只要能将老头儿我毕生的收益，分享给咱们大明银行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见老头这么有觉悟宁安长公主很开心。

    宁安长公主身边的两名年轻的助理，都是举人出身的高材生，也很是羡慕。

    现在他们的工资虽然不低，每个月有三两银子，但是比起这些真正有收益的人，他们是真的羡慕。

    当然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很明白，大明银行这是一个不养闲人的地方，你有才华，一定会有人发现，一定会有高额的工资。

    你要是是个废物你很快就被卷铺盖走人。

    接着宁安长公主说道：“这份是大明银行召您成为了我们的技术总工程师的合约。”

    老头明显听不懂这些专业的名词。

    而这些名词就算是宁安长公主也是在与陈寒耳鬓厮磨了好几次，才慢慢听懂。

    宁安长公主解释起来：“技术就是收益的意思，我们把工匠统一称为工程师，总工程师就是个领头的意思。”

    老头听到自己将来要成为那二百多人的工匠的领头人，顿时吃惊不小。

    他去看过那些人的作坊那里面很多都是精良的设备，而且看上去那些操作的人员都非常的专业，那些专业的工具他都没有见过，现在却让他去当领头的这不是笑话吗？

    “公主殿下我，老头儿我没有见过那些东西……您让我去当领头的，有点……”

    老头刚说话宁安长公主身后面的队长却笑了起来：“前辈，那些家伙事，没几天您就全熟悉了，但您的收益要是我们不经过几年的熟悉，我们根本摸不着门路。

    我们国公爷曾经说过，英雄不问出处，我们这些人手艺不精，二百多人都没有干过您这一个人，手底下的那些工匠就算是不服气，那也不敢放一个屁出来，有本事的让他们自己单独去把二百多人才能搞出来的银票制造出来，而且必须是以假乱真的程度！”

    队长这样说宁安长公主很开心。

    “要的就是这样的底气，老爷子您手底下都是这样的能干之人，您的压力也能小不少，我们大明银行现在需要的不是暗号区分真假，而是要尽快做到就算那帮人想造假，也无从下手的办法，这个单子可能要落到您的身上。

    还是那句话机会和压力都是相等的，您要是能接受这份压力，那一个月五十两的工钱，您就不会受之有愧！！”

    一个月五十两！！

    当爷俩听到这个工资的时候，当时就愣在了当场。

    老天爷！

    这个钱放在以前一个月就能让一家人生活十年。

    这是之前老爷子一家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老爷子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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