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如雪的女子静坐第一剑楼顶层，一双眼眸像一口古井，毫无波澜，仿佛莫缺即便展现出再强的实力，也不值得她心中泛起半点涟漪。

“我知莫缺与叶家有怨，此次不让你争榜，你可怨我？”第一楼主看着她如此平静，轻轻叹息一声。

摇摇头，叶沉雪淡淡道：“他昔日虽有傲世之姿，但既能被人所废，也就说明不过如此，更何况如今体废，所修武道，前路尽断，我既得圣祖传承，青州年轻一辈，已无人可入我眼。”

第一楼主深深沉默，叶沉雪淡然的语气透着高傲，但得了月缺剑祖传承，加上月灵圣体，如今的她，确有傲视青州天才的资本。

“我不让你参与争榜，便是不愿过早在人前显露你的实力，你得了剑祖传承，手中握着我剑楼的未来，楼中那唯一的一个名额直接给你，相信也无人反对。”

白与墨口中虽如此说着，但眉头之间，却始终带着几分忧色。

叶沉雪纵然出色，但他总会每每想起那在悟剑崖前的素衣女子，曾说过的话。

那连他都看不透的女子，竟对体废的莫缺青睐有加，此事始终让他耿耿于怀。

第一楼主看着眼前这个让整个剑楼视作未来的天之骄女，几度张口，欲言又止，道：“当初拜师之日……”

他想起试剑碑顶，那唯一凌驾于叶沉雪之上的无名之剑。

如今虽未曾确认，但纵观当日登山的所有弟子，能有此实力的，似乎便只有那一个体废之人。

那把剑不止插在了试剑碑顶，更是始终刺在第一楼主和叶沉雪的心头。

“不会是他！”似乎知道白与墨所想，叶沉雪轻轻摇头，道：“他当初不过初入武道，肉身尽废，他昔日就算再天才，一介体废之人，也不可能凌驾于我之上！”

她平静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波动，几分戾气一闪而逝。

第一楼主顿时叹息一声，住口不言。

他始终不敢提及此事，便是因为心有顾虑。

修剑之人，最重剑心，叶家天女天资再高，月灵圣体再强，但提及那把无名之剑，剑心还是会受到动摇，心生涟漪。

此女天资惊世，但那把凌驾于她之上的无名之剑，却始终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且白与墨深深清楚，那把剑的主人可以是任何人，但却唯独不可以是莫缺！

正是因此，他虽心有猜测，但却至今没有真正确认，更未曾和叶沉雪提及。

以前白与墨一直想将那留剑之人找出，但如今，他却是从心底希望，最好永远不要知道那人的身份。

“你已无须争榜，便专心参悟剑祖传承。”心中叹息一声，白与墨转身，走下此楼。

待到白与墨离去之后，叶氏天女独自坐在楼中，重新闭眼，参悟月缺剑祖剑道。

然而她一闭眼，脑中却每每闪过莫缺和那把无名之剑，内心之中，始终静不下来，反而戾气越来越重。

“轰隆！”

白与墨下了楼来，只见第一剑楼楼顶，一道冲天剑气从楼中冲出，如一轮冲天的弯月，剑斩天穹。

楼中几名守护着叶沉雪的长老纷纷动容，喜道：“我剑楼有此弟子，此次百州争鼎，定可力压各方势力！”

看着那道充满戾气的剑意，白与墨却是摇头叹息。

他深深感觉那素衣女子说得很对，叶沉雪的圣体或许强大，在修炼上的天资或许远胜莫缺，但在剑之一道，莫缺的天资，却远远在她之上。

至少，莫缺的剑心一往无前，从来不会因外物而轻易动摇。

从沉睡之中悠悠转醒，莫缺顿时感受到浑身剧痛，想从床上起身，但颤抖的双手，却几乎连自己的身体都支撑不起。

“你醒了？”

房间中，一名绿衣女子坐在一旁饮茶，见莫缺醒来，微笑开口。

这女子二十岁左右，明眸皓齿，青丝如墨，轻扬的嘴角看起来似笑非笑，一双眼眸在莫缺身上打量，透着狡黠与灵动，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你是何人？”莫缺将床边的断剑握住，此人竟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来到他的房中，绝非等闲。

“你和秦渊鸣一战，已虚弱至此，还想执剑，与我交手？”绿衣女子看了一眼莫缺握剑的手，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

此人心性果然坚毅，到了这种境地，竟仍是无畏无惧。

莫缺握剑的手松开，道：“不知姑娘寻我，有何指教？”

“不动手了？”绿衣女子有些惊讶，莫缺方才还如临大敌，怎么一下却又放松了下来？

“你若要杀我，只怕我已没有机会醒来。”莫缺感觉这女子没有恶意，苍白的脸上笑了一笑。

“身为武道传人，却主动跑到金鳞城挑战道宫弟子，我原以为你是个冲动莽撞，热血上头之人，现在看来，你行事虽无惧无畏，倒也不是鲁莽之人。”

眼中透出几分兴趣，绿衣女子嘴角轻扬，笑道：“看来你当年能够力压百州天才，并非偶然。”

这最后一句话，让莫缺再度将断剑握紧，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整个青州，除叶家之人外，没有几人知道他的过往和身份，但这女子随口道来，似乎对他的往事了如指掌。

绿衣女子见他的态度接连转变，一双灵动的大眼眨了一眨，俏皮道：“你猜？”

看着此女，莫缺只感觉她狡黠中又带着俏皮，一时也看不透她的来历。

只是此女若要杀他，他根本醒不过来，只得重新松开断剑，道：“你是其他州势力派来，拉拢争榜人才的？”

柳红扶说过，如今青州中有不少外州而来的大势力之人，想借着争榜之时，从各州挖掘人才。

“恭喜你……”绿衣女子的眼睛笑成月牙，笑道：“猜错了！”

莫缺愕然，这女子俏皮狡黠，他无奈摇头，道：“你若不愿说，我也不强求。”

“人生苦短，你这人也是无趣！”绿衣女子皱起眉头，叹道：“知道我主动来寻你，定会坦诚身份，就不愿再猜一猜。”

被她一眼看穿心思，莫缺也不说话，只是更觉这女子看着俏皮，实则内里异常聪慧。

“我叫沐云裳。”见莫缺这副模样，绿衣女子也没了再与他玩笑的心思，正色道：“至于我的身份，则是仙盟引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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