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鼎还有一个规矩，就是必须离开自己所在一州，青州星辰榜上的天才，都要离开青州，去他州闯荡争鼎。

争鼎之期到来之日，莫缺再次回到青叶城。

前几次他轰轰烈烈闯入叶家，这次却是悄然而来，无声无息，潜入叶家之中。

在叶家，莫缺找到那熟悉的少年，看见他脸上的淤青，叹道：“又受人欺负了？”

“没事！”叶明轩用手将脸上的伤遮住，道：“今日仙盟宣布争鼎，你是不是……要走了？”

“嗯！”莫缺点点头，道：“明轩，你打算一辈子在叶家，受人欺辱吗？”

叶明轩微微一愣，面露苦涩，道：“我天资平平，又自幼体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毕竟是叶家人，他们虽然欺负我，但也不会真把我怎么样，你不用担心。”

他话虽如此，但莫缺还是看见他眼底一丝不甘，若是可以，又有谁甘愿受人欺辱？

“明轩，我马上就要离开青州，此来只想问你一句，你可愿学武道？”莫缺不再迟疑，说出此行来意。

“武道？”叶明轩没有想到莫缺会有此一问，愣神片刻，苦笑道：“我没有你那样的天资，又从小体弱，就算入了武道，也肯定不能做到和你一样的事。”

“正因为你体弱，武道才适合你。”莫缺正色说道：“武道可以强身，而且你在炼气之道虽然没有天资，但却不代表不适合武道。”

叶明轩听得呆呆失神，眼中显然已有所意动。

他在气道天资平平，才会在叶家受尽欺辱，和莫缺一样不受重视，武道虽然已经没落，但对他而言，却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不过，要修武道，也有风险。”莫缺说道：“道宫不容武道崛起，若是让人知道你修了武道，会为你招祸，所以我今天才独自来找你，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此事，你可以好好想想。”

叶明轩低着头，回想在叶家中受尽人欺的日子。

以前和他一样受欺的莫缺，如今却因入了武道，已能够强闯叶家，斩去叶家之主。

“我学！”心中终于做出决定，叶明轩的目光变得坚定。

“好！”莫缺点点头，取出一枚玉符，道：“这是我让南宫家主帮我做的玉符，武道诸般法门，我已记在其中。”

叶明轩接过玉符，双眼发红。他呆呆看着莫缺，突然哽咽道：“莫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点点头，莫缺说道：“在叶家三年，你是唯一视我为亲人的，若说叶家之中还有谁是我放不下的，便只有你了。”

他虽可以替叶明轩教训那些欺他之人，但却不能长留叶明轩身边。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有叶明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真正改变他的处境。

“而且，我答应过药老，要为武道续路，但此次争鼎，我的前路危机重重，若我死了，起码还有你续上了武道，不至于断绝。”莫缺笑了笑，又是说道。

紧紧握着手中的玉符，叶明轩热泪滚落，久久无语。

“待你炼髓成功之后，便拿这玉符，去南宫家。”莫缺交待道：“他们与武殿有旧，会助你修炼，你若在叶家修此道，难免暴露，招来危险。”

叶明轩将这些一一记下，心中滋味复杂，双目发红，道：“你以前教过叶沉雪，她最后那样对你，你竟还肯教我这叶家之人……”

若换了别人，有叶沉雪的教训，只怕会对叶家人敬而远之，甚至此生都不敢再施恩于人。

但莫缺却是如此心胸，还是将武道传给了他。

“昔日药老也心灰意冷，不再传武，但最后却为了让我续武道，不惜燃尽生机。”莫缺笑道：“我若只因一次背叛，便不信任何人，便不配当药老传人！”

叶明轩紧紧握着玉符，内心深受触动。

这一刻的莫缺，成了此生对他影响最大的人，或许将会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就和遇到药老时的莫缺一样。

交待好之后，莫缺离开叶家，脚踏神行符，出城而去，来到青州另外一地。

眼前是一座高山，山名万剑，正是当初剑楼收徒考验之地，登上此山，便可踏入剑楼。

“莫缺回来了，正站在万剑山脚！”

有弟子慌慌张张，连忙跑去通知剑楼那些楼主。

十几位楼主，纷纷现身而来，第一楼主白与墨，赫然也在其中。

“莫缺，你好大的胆子，还敢来我剑楼！”

剑楼如今剩下的这些楼主，个个面露怒色，但想到莫缺背后那神秘存在，却是不敢轻易出手。

“莫缺……”第一楼主白与墨神情复杂，没想到这个他曾最为欣赏的后辈，如今竟和剑楼走到了这一步。

剑楼十位楼主死于武殿，莫缺和剑楼走到现在，已渐行渐远，再不可能回头。

白与墨只希望，自己当初选择叶沉雪不是错的。

“轰！”

莫缺不去理会这些人，取来一块巨石，削成石碑，立在万剑山之前。

他用手指在碑上刻下六个字：恩师古澜之墓。

立碑于此，又将昔日药老给他的一些东西葬入其中，而后莫缺恭恭敬敬，在碑前祭拜磕头。

第一楼主见此，神情更加复杂，莫缺临去之际，竟冒险前来剑楼，只为祭拜药老，如此重情，的确不枉药老那样对他。

只是，他已出了剑楼，再不入剑楼半步，只在万剑山脚立碑祭拜。

拜完药老，莫缺站起身来，面对这些楼主，对白与墨道：“我虽感激你替我安葬药老，但有朝一日，我定会亲上剑楼，将药老迎回武殿，让他真正安息！”

“大胆，你这罪子，还想闯我剑楼不成？”一名青衣妇人怒喝一声，祭剑出手。

此人正是曾欺上药楼，称莫缺没有资格争榜，被药老所伤的楼主之一，名叫沐青衣。

她见莫缺成长迅速，想要冒险出手，斩草除根！

“唰！”

沐青衣祭出飞剑，白与墨变色之间，想阻止已然不及。

“哼！”

只听莫缺一声冷哼，武体之力，轰然爆发，运转搬山劲力，抬手之间，指尖透出耀眼光芒，一指之间，将那把长剑一指断为两截。

青衣楼主神色大变，身形踉跄，心神受损，脸色发白。

所有楼主骇然，传闻都说莫缺此前能和第三楼主一战，本以为有些夸张，没想到真有如此实力！

他离开剑楼，这才过去多久？

“药老是被你们这些楼主逼死，今日，我便先以此剑祭奠药老。”

莫缺唰唰两声，将两截断剑，插在药老碑前，道：“他日，我若再上剑楼，必用三十六楼灵剑，断于药老坟前，告慰药老之灵！”

这些楼主看着那插在药老碑前的断便，个个脸色下沉，但此时此刻，却是无人再敢出手。

莫缺做完这些，不再逗留，转身离去。

他走了两步，突然间心有所感，蓦然回头，便看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白衣不染，正远远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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