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如高楼，推倒容易，重建难。

白与墨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难以再修剑道，以剑砍柴，认为自己的剑便只配如此。

这是他的执念，莫缺亦无法改变。

在整个剑楼，这位楼主，是莫缺少数还存有几分敬意之人，剑楼其余人在他眼中，全是宵小之辈。

告别白与墨后，莫缺又来到剑楼之中。

“何人闯我剑楼？”

他的到来，惊动了整个剑楼，三十六楼之主齐现，将他包围。

竟然有人能无声无息，来到剑楼核心地带，连楼中剑阵都没有触发，剑楼中人，谁不惊惧？

“是你！”

当认出莫缺，楼中所有人大惊失色。

自莫缺进入仙盟之后，已经许久没有他的消息，当年他差点一人踏平剑楼，如今再临，谁人不惧？

“退下吧！”

就在剑楼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围着莫缺考虑着要不要出手之时，一个声音响起。

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踏空而行，如九天神女，足不沾地，高高在上。

“拜见大楼主！”

三十六楼之主，乃至所有仙盟弟子，纷纷向那白衣女子行礼。

剑楼第一楼之主，她不过二十出头，便已成为整个剑楼的共主。

“看来，你的月灵圣体，已修至无暇。”莫缺见此女如身披月色而行，身上带着淡淡的光芒，便知她的月灵圣体，已真正掌握。

叶沉雪深深打量着莫缺，叹道：“原以为我掌握灵体之后，进步迅速，很快便能追上你，如今看来，却是差距越来越远。”

她修有月缺剑诀，可斩万物所缺，但凡有缺之物，都逃不过她的双眼。

但此时的莫缺，在她眼中，却几近完美无缺，一具肉身虽然感觉不到什么恐怖的气息，却似乎达到了完美之境。

这只能说明，莫缺如今的武体，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才会令她无法看穿。

叶沉雪将莫缺邀上第一剑楼顶层，独自接待莫缺，道：“你此来，想必不仅仅是为了重游故地。”

莫缺与她席地而坐，从身上取出一本书，交到叶沉雪手中。

好奇接过之后，叶沉雪翻看一眼，不禁神情复杂，道：“武道之书？”

“这是我自己所写，凝聚了我如今对武道的所有理解，其中还包括了我所修的太阳之法。”莫缺点头。

“为何给我？”叶沉雪心中隐隐有某种预感。

“我此番回返仙盟，心中始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莫缺望向窗外，道：“若我此去无法回来，想必仙盟，也绝容不下武殿。”

百州武道尽灭，本就是仙盟之意。

这一路，莫缺心中始终有种预感，即便他如今有炼天鼎在手，也未必能让仙盟容武道存世。

为此，他不得不做些准备。

“仙盟若要亡武殿，我也不求你替我护住武殿，只望你今后替我将武道传下，不让武道灭绝于世。”他知道仙盟之力，即便让叶沉雪相护，也护不了武殿。

留下此书，只为留下一枚种子。

“我当年，有愧于你。”叶沉雪轻叹一声，道：“且我能有今日，亦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我无法掌控月灵圣体，这是我欠你的。”

说着，她将那本武道之书收起，代表她答应了莫缺的请求。

莫缺点头，随后又拿出一样东西。

这是一把短刀，上面紫气缠绕。

“这是刀域一名刀帝死后，留下的帝气。”莫缺说道：“以你之姿，凭此帝气，理应能够突破帝境。”

江万里自毁之后，他依魔主教导，重新凝聚那些紫气，化为此刀。

纵然叶沉雪如今的剑心已十分坚定，此时却也仍是心头急颤。

她颤抖着接过此刀，道：“你……为何会拥有刀域帝境的帝气？”

蓦然间，她想到了不久之前，天空之中出现的异象。

一人称帝，天显异象，惊动方圆十万里！

叶沉雪失神片刻，才骇然说道：“你……斩杀了一名帝境？”

她无法不惊骇，帝境之间，即便偶有交手，但很难分出生死。

仙域百州，那十位大帝，不知已有多少年没有更换。

要斩杀一名大帝，谈何容易？

如今的莫缺，竟已拥有斩杀真帝的实力，这从他离开叶家，才过去了多久？

“天地将乱，我只望你成帝之后，能在乱世之中有存世之本，替我传下武道！”莫缺交待完后，站起身来，和叶沉雪辞别。

在第一剑楼楼顶，当叶沉雪看着他一步消失，远远望着天地，心中怅然若失。

虽然如今，莫缺已不再责怪她当年之事，但他们之间，却也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段曾经互相信任，视彼此为最亲之人的日子。

一步之后，莫缺又自剑楼，来到了武殿所在。

一眼望去，如今武殿，已没有当年破败之感，生机勃勃。

虽然殿中弟子仍少，却是因莫缺曾经交待，入武殿的弟子，必须经过重重挑选，天资可以不佳，但品性和毅力，却是缺一不可。

“何人擅闯我武殿？”

当莫缺踏入殿中，几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从殿中跳出，拦住他的去路，一个个神色凛然。

这一幕让莫缺不禁哑然，道：“你们是谁的弟子？”

“不许反问！”为首那名弟子一脸正气，喝斥道：“你可知我们武殿殿主是谁？那可是入了仙盟的盖世天才，当年一人便可踏平道宫，你若想来我武殿造次，那是找错了地方！”

莫缺怔了怔，看来他即便不在武殿，但殿中弟子对于他的事迹却仍十分熟悉。

不过当年武殿重开，许多弟子本就是被他的事迹吸引而来，知晓也是正常。

他刚想解释，几名弟子中一名红衣少女突然拉了拉那少年的衣角，小声道：“师兄，你觉不觉得这个人，和殿中那座雕像有些相似？”

为首那少年一愣，细细打量莫缺，而后喝斥道：“胡说，殿中那是殿主雕像，此人来路不明，和那雕像有什么关系？”

莫缺一阵哭笑不得，道：“我便是武殿之主！”

“大胆！”几名年轻弟子同时大怒，喝道：“竟敢冒充殿主，此乃不敬！将此人给我打出去！”

话落，几名年轻人竟真的动起了手，施展武道之法，齐齐攻向莫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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