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玄，莫家帝祖。

当年莫缺的肉身，虽是被莫殇所废，但究其原因，却是因为莫玄安排好的路。

莫玄要他和莫殇生而对立，从一开始两人之间就只能活下一个，要他们互相吞噬对方体内祖血。

他虽是莫殇所废，但令这一切的发生的根本原因，却是让他们融合了祖血的莫玄。

莫玄的目的，便是要他们二人在修到王境之后，互相吞噬，让其中一人踏入帝境。

在之后，同为帝境的莫缺，只要吞噬活下来那个人体内的祖血，便可有望超越帝境，达到和五域之主一样的境界。

八百年前，莫缺从仙盟之中一路血战，杀出仙盟，最终却被莫缺逼到绝路，流尽一身鲜血而死！

“五域道运太少，已不足以再出一个超越帝境的至尊，所以莫玄当年在得你鲜血之后，亦已离开五域，去往那个地方，冲击更高境界。”李家之祖淡淡说道。

莫缺终于明白，为何他之前回到仙域，却无人知晓莫玄去处，当年她母亲杀上莫家，莫玄也始终没有露面。

原来早在八百年前，他便已去到五域之外。

如今，八百年过去，谁也不知莫玄已经修到了什么境界，说不定，他已然成功超越帝境。

“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莫缺对于李家之人，全无好感，且他今日如此相待，李家剑祖按理对他应该充满敌意，为何要和他说这些？

“你和那个女子一样，都是天资非凡之辈，是我剑道的未来。”李家剑祖说道：“如今四域，道运不足，若不能寻到出路，我剑域，也会踏上武域后尘。”

这话并不能打动莫缺，他沉声道：“就因如此，你李家便可大肆残杀我武域之人，还用他们之血，来为你们李家祭炼灵剑？”

“武域灭亡，已是定局！”李家剑祖道：“我用武域之人鲜血祭剑，也是为了为我剑域多积累一些实力，好让我剑道能够支撑到寻得出路那一天！”

“放屁！”莫缺怒吼：“你纵是为了整个剑道，也没有资格牺牲我武道之人！”

为续剑道，就能理所当然地牺牲武道之人，就能残忍的用武道千万人的鲜血来祭剑？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续不上剑道，那只能说是剑道自身能力不足，武域凭什么就要为剑道牺牲？

“我知道，虽然武域灭亡，已成定局，但此事，是我李家亏欠了武道！”

李家剑祖脸上并无愧色，道：“但我李家曾经亏欠武道的一切，我李元初，日后定会尽数偿还！”

莫缺紧紧皱起了眉头。

李家剑祖，与他想象之中竟完全不同。

原以为李家用武道千万人祭剑，也是混水摸鱼的利己之辈，但此刻看来，与他的预料却有极大出入。

以李家剑祖的实力，莫缺相信对方绝对不是因为忌惮自己，才会说这些话。

能有剑祖之称，李元初若是出手，未必没有机会杀他，按理不必和他说这些。

可在此之前，这位剑祖又曾派人送去一道剑意，想要杀他。

眼前之人，令莫缺有种看不透的感觉，根本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今日，你对我李家所做的一切，我能理解！”李元初面带诚恳之色，道：“但你若能替我剑道寻得出路，即便是要取我李元初性命，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莫缺愈发看不懂此人的意图。

以李家所做种种，他感觉此人绝非善类，但此时对方的态度，又令他难以捉摸。

“你大可出剑，我这条命，任你来取。”李元初淡然说道：“我只求你在杀了我之后，能放过我李家之人，他们只是奉我之命行事！”

“杀了我后，望你能替我剑道寻得出路，莫要让我剑道，就此断绝！”

这几句话，令莫缺心中动容。

李元初，真有如此心胸？甚至愿以性命偿还？

莫非他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为了剑道？

“唰！”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到来，如一阵风，瞬息到了莫缺身边。

“剑神前辈！”莫缺受过剑神之恩，立即行礼。

“莫缺，李家于我有恩。”独孤剑神开口，道：“我知李家有负武道，若你心中仍有不满，我皆愿替李家承担一切！”

这让莫缺陷入为难。

他方才受过剑神指点剑道，如今又如何回过头来为难剑神？

可李家对武道所做之事，他亦不可原谅，否则有何面目，面对武尊，面对那些用血肉替他重塑武体的武道前辈？

“莫缺！”似乎看出莫缺为难，李家剑祖说道：“对于武道，我心中有愧，若你此刻无法决定，我愿献出血印，无论何时，你皆可来取走我李元初的性命！”

说着，李元初竟真咬破舌尖，吐出鲜血，凝成血印。

这不禁让莫缺动容。

献出血印，意味着将性命交到别人手中。

这血印就像异兽与人族签订的契约，交出之后，双方元神相连，只要莫缺愿意，一念之间，便可让李家剑祖身死。

“剑祖，你这又是何苦？”就连独孤剑神都忍不住叹息一声，只不过也没有阻拦。

“我所做一切，虽都是为了剑道，但对于武道，始终有愧。”李元初笑了笑，道：“莫缺既是武道之人，他有资格，随时来取我性命！”

李家剑祖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加上剑神出面，莫缺也不好再咄咄相逼。

但他也并未拒绝李元初的血印，将其收下，道：“原本剑神出面，我不该再追究。但我无法代表武道无数亡灵原谅李家，所以这血印，我便收下了！”

剑神叹息一声，没说什么。

见莫缺收下血印，李元初露出一种心安的神情，道：“有此血印，今后我李家上下，皆可任你调动！”

他竟打算用整个李家，来偿还曾对武域做过的一切。

倘若李元初真无私心，一切皆为了剑道，这份魄力，的确令人动容。

“前路难行，你……多保重！”独孤剑神知道，莫缺已不会在剑域久留，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番，多谢前辈指点。”莫缺点头，向剑神告辞。

剑域诸事，他已了结得差不多，也是时候离开，去往下一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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