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叶青瑶再次红了眼睛。

当年她陷入沉睡之前，莫缺和莫止的死讯先后传来，令她满心凄然。

如今，她一朝苏醒，莫缺不仅长大归来，而且体内伤势尽去，武道称尊，且连当年说要共度白头的女子都带来了。

她心中悲喜交加，五味杂陈。

带回了云芷岚，救回了武殿弟子，叶青瑶亦重新苏醒，莫缺感觉要做的事，已经差不多了。

夜里，他一个人坐于云端之上，遥望无边海水。

月光映于水面，波光粼粼，大海一望无际，无风无浪，如同大战之前最后的宁静。

“你……真要走上这条路？”

莫缺身边，一个女童无声出现，打量着他，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遥望海面，莫缺不语，只是点头。

“你想清楚了？”曦曦说道：“你若做了选择，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莫缺低头望着海面，不知在想什么。

他突然笑了笑，道：“回不了头就回不了头吧，就像当日那些人，他们何尝不知道回不了头？”

东方出月，以身祭剑。

独孤无双，亦随其后。

还有赤凰、龙潜、独孤无一、众武道弟子，六域苍生……

那些人当日为救莫缺，义无反顾，他们又有谁回得了头？

“不要舍，只要得？看来即便到最后，你还是如此坚持！”曦曦叹息一声，不再多说，身形一闪，在莫缺身前消失。

一月之期，已过大半。

最后这几个宁静的日子，莫缺哪也没去，陪在母亲和帝女身边，或与旧友对饮，或和孤独剑神论道。

这短暂的几日，对他来说温馨而宁静。

这是他以前在莫家和叶家之时，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鬼老所说的一月之期，终于到来。

这一日，以莫缺为首，所有人都守在了山河冢前，等待着太初战场开启。

“前路无论是生是死，这一次，我都要与你同行！”云芷岚守在莫缺身边，神情坚定，望着虚空。

“好！”莫缺笑了笑，轻抚她的发丝，道：“我们一起面对。”

“愿随殿主，诛尽天外之敌！”一众武殿弟子，齐声大喝。

叶青瑶、轩辕明空、南宫幽然、叶沉雪、独孤剑神、莫逆……

这片天地所有活着的生灵，这一刻都站在莫缺身后，无人畏惧，要与他参与最终一战。

“轰隆！”

突然，天穹动荡，虚空开裂，太初战场，终于要开启！

“那里是……”

可怕的波动，却不是出现在乱域上空，而是隔着遥远的距离。

可即便如此遥远，身在乱域山河冢前，却仍能清晰感受。

天穹碎裂，山河动荡。

“那是混乱之地！”莫逆变色，道：“太初战场重开，并不是在这里！”

他突然惊醒，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头，看向莫缺。

“这次，待我归来，定与你成婚，娶你为妻！”莫缺的手轻抚云芷岚的青丝，眼中有着无限柔情，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你……骗我！”云芷岚脸色惨白，泪落如雨，道：“你不是答应过我，要一起面对！”

她紧紧抓住莫缺的手，不愿松开。

然而，一道柔和的光芒自莫缺手上浮现，挣脱了她的手。

莫缺对她微笑，道：“我说过，要还你一万年，这是我欠你的！”

“我曾许你天长地久，但如今，天将碎，地将亡，天不够长，地亦难久！”

“此去，我欲争天地，还你一个地久天长！”

云芷岚默默听着，泪落如雨，说不出话。

其他的人，此刻也都知道了莫缺要做什么。

“莫缺，你竟然跟我玩心眼！”轩辕明空怒吼：“你小子给我回来！”

眼看莫缺渐渐升空，远离众人，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红了。

“师父！”秦霜和红叶红着双眼，对莫缺呼喊。

独孤剑神叹息，莫逆也直到此刻才明白，莫缺的意图。

“缺儿！”叶青瑶开口。

她虽眼中带泪，却是所有人中，最为平静的一个，道：“我早该知道，你如你父亲一般，总想着独自面对，自己背负。”

“母亲！”莫缺心中最为愧疚的，便是叶青瑶。

时隔八百年，他终于寻到叶青瑶，与之重聚，却还未来得及报当年母恩，便又要离她而去。

“去吧！”叶青瑶却未挽留，虽眼中有泪，却是笑着说道：“你是我儿，无论你要做什么，母亲都会支持你。”

莫缺心中更加难受，却也只能点头。

叶青瑶拉过云芷岚，道：“不要忘了，我和芷岚，还在这里等你回来！”

莫缺一边落泪，一边点头。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之人，像是想要将他们的样子永远铭记，而后，头也不回，在虚空中，大步远去。

“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莫逆颤声道：“他一开始就知道太初战场，会在混乱之地重开，却故意带着我们在这里等？”

乱域与混乱之地，相隔数十万里。

莫缺的实力，可以轻易横跨，但他们这些人，却无法做到。

“不行，我要与他同去，无论生死，我们都要和他一同面对！”轩辕明空怒吼一声，叫上一众武殿弟子，飞上虚空，便要去追莫缺。

“嗡！”

然而，虚空之中，一股无形之力出现，将所有人都拦了回来。

“这是……阵法之力？”莫逆惊道：“他何时布下了这等阵法？”

猛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落星宫的通天大阵！

此阵在先前的大战之中，毁去大半，但很明显莫缺在这段时间内暗中改动，以通天大阵的残阵为基，重新布置。

“他从一开始，便已想好！”叶青瑶叹道：“此去最终一战，他为我们做好了所有准备。”

所有人都知道，莫缺和日月圣尊的最后一战，必定不可想象，牵扯到整片天地，乱域亦不可避免。

而他在此地布下的阵法，便是为了守护这些人的周全。

地面，云芷岚呆呆看着莫缺消失的天际，不断喃喃道：“你骗我，你骗我……”

她泪落不止，似乎直到最后都不敢相信，从来言出必行，说到就定会做到的莫缺，最后竟然欺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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