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

    好家伙，西里斯这才想起来安卡这边的教会也不是什么吃素的玩意，之前他们就和路德这些世俗贵族势力水火不容，现在路德倒台了他们可不是直接掌控整个城市的话语权吗？

    估计那些军营的卫兵也早就加入了教会成为了十字军战士，在教义的洗礼下和金钱的诱惑下抛弃本就不值得拥护、也没法继续拥护的路德伯爵。

    在掌控了民心和兵权的情况下，教会确实会成为安卡实际上的掌权者。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个城市确实因为教会的介入变好了起来，人们脸上的笑容增多了，街道上的商家数量也多了不少，只能说教会已经憋了太久了，自己送去的50万很显然已经发挥了最大的作用，甚至可能还在不断增值。

    所以说，其实大家根本不关心自己是被谁压在了头上，他们更关心的还是自己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工资水平能不能跟上物价水平，能不能在工作之后拥有充分的娱乐。

    但是同样让西里斯感觉有些古怪的是，哪怕这里再怎么欣欣向荣，好像都改变不了地理位置尴尬，随时有被异族入侵的可能性吧？

    也许现在的繁荣只是建立在没有战争的基础上的，一切其实还不是看起来那般简单。

    “西里斯，要不我们先回庄园吧。”娜莉亚提议道。

    “行吧。”

    感觉继续在这里闲逛也没什么意义，西里斯索性和自家姐姐重新坐上了马车，然后通过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已经很熟络的排排街道，终于在稍晚时分看到了山坡之上那好似整体翻新了一般的庄园大门。

    当然，翻新的地方肯定不只是大门而已，只是远远眺望过去都能看到小花园里和之前截然不同颜色的草木花卉，和多出来的各种抽象派雕塑。

    所以说这个时代……也有抽象派艺术吗？

    可能是西里斯三人的动静太大，马车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惊扰到了靠在大门口晒太阳的园丁，所以当西里斯带着自家老姐下车后，站在大门前的人已经排成了一列了。

    不过让西里斯有些惊讶的是，这群人中间为什么会有丽兹呢？

    “二皇子大人，您居然回来了。”

    “怎么，我不能回来吗？”西里斯笑了笑，开玩笑式地打趣道，同时他也顺带纠正了一下里安话里的错误，“还有，我已经不是什么二皇子了。

    大皇子在政治斗争中胜利了，我和娜莉亚没有在这场纷争中死去已然是万幸，现在的我们已经脱离了和皇室的所有关系。

    所以以后你叫我西里斯大人就好，不用带上那已经成为历史的二皇子称谓。”

    “西里斯大人……”

    看着故作惆怅的西里斯，里安同样感到有些难受，不过转而又用安慰的话向西里斯说道，“没事的，西里斯大人。以后这里就是您和娜莉亚大人的家。

    这里不存在什么争斗，也不存在什么危机。”

    你最好真的没有……

    还有，西里斯为什么总感觉很多话从这个里安嘴里说出来，就会变成毒奶一般的存在呢？吃瘪的时候总有他，自己抛下他去皇城了，反而硬气起来了。

    不过他其实还真的挺希望自己能好好在这个小地方安稳度过一生的，但问题是这个自己创作的危机四伏的世界，真的会让他好好度过晚年？

    希望自己的这些不好的预感都只是他胡乱的猜测吧。

    朝里安点了点头的西里斯，挥了挥手让其他仆人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不过在除了里安以外的所有人都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单独留下丽兹。

    这边的娜莉亚也是明白了西里斯可能是对这个女仆有什么话要说，也是知趣地离开了。

    现在的她，不想为自己这个弟弟添任何一点麻烦。

    看着下午这不太刺眼的太阳，西里斯慢悠悠地走到了花园的长凳旁然后缓缓坐下。管家里安站在不远处，而心里略微有些紧张的丽兹则是立在一旁，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你父亲……还好吗？”

    西里斯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直接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他死了。”

    “死了？”西里斯皱了皱眉，用淡然地语气故作随意地问道，“怎么死的？”

    “……”

    没有惊讶为什么突然就死了，而是淡淡地反问如何死的。这在西里斯看来单纯是为了稳固自己淡然的主人形象，不想在自家女仆面前丢了面子。

    可是在一旁的丽兹听来，那意味便完全不同了起来。

    “西里斯大人，如果我说……人是我杀的呢？”

    认为西里斯不想承认这一切的丽兹再次说出了和面对赫蒂时一样的话语，“我捅了他二十多刀，刀刀不致命，但是会让他感受到异常的痛苦，血液从身体里喷射而出，他的口中也满是鲜血，除了求我放了他以外，说不出其他的词语。

    直到第二十一刀我斩断了他的所有生机，让他就那样看着我这个弑父的恶人死去，直到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杀死了我的亲生父亲。西里斯大人……这样的结局，您满意吗？”

    是啊，没人愿意承认那样残暴的人是自己，更别说西里斯大人曾经也是帝国的二皇子，那样一个有着傲气的人，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是这样的变态恶魔呢？

    甚至那邪恶的死灵魔法，都是不可能对任何人暴露的秘密吧？

    丽兹仔细观察着西里斯的反应，她看到了当她描述父亲死相时对方皱起的眉，听到了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对方叹下的气。

    不过最让她讶异的，是沉默过后西里斯抬起头对她说出来的这一大段话。

    “我当然满意，因为我不认为伱做出这样的事情会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西里斯整理了一番思绪，用自认为最得体的话慢悠悠解释道，“我查过你父亲做的事情，知道他在十年前的时候亲手杀了你的母亲，这样的人天天吸着你的血还日日夜夜对你进行精神和肉体的折磨，所以只是二十多刀的死法，终究还是太便宜他了。

    我认为这样杀死一个人渣，绝不是什么值得大家唾弃的事情，别人没有经受你的苦，也没有资格说你的行为有哪里不对。

    当然，我也真心希望这一切都没在你身上发生过。也希望你能忘掉这些，忘掉自己的父亲是如何惨死，忘掉仇恨……

    因为你就是你，在离开了那个人渣后，现在的丽兹已经可以选择更好的生活。

    所以，拥抱未来吧，丽兹。”

    “西里斯大人……”

    丽兹的语气略有些激动，此刻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当她准备躬身对西里斯致谢的时候，却看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站起了身，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太累了。”说完这句后，西里斯便转头和不远处待命的里安喊道，“里安，过来一下~”

    一直不敢上前的里安看到西里斯和丽兹已经谈完，情绪好似有些激动的丽兹三步一回头地离开后，这才小跑着来到了西里斯的面前问道：

    “西里斯大人，什么事？”

    “第一件事，以后给丽兹单独一间房间吧。”

    西里斯现在确定了这个杀死自己父亲的丽兹应该已经有黑化的迹象了，虽然自己不是很害怕她，但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着想，还是需要给这妮子一个自己的单独空间。

    现在都敢跟自己说出杀人回忆了，以后说不定因为室友哪里惹到她就直接大开杀戒。

    不过西里斯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掌控好一切的，比起让这个危险因素被放出去祸害更多人，他希望由自己来监视对方，控制这个不稳定因素。

    “好的。”里安并没有询问为什么，而是继续留在原地等待第二件事。

    “……第二就是，我们以后都得继续在这里生活了，虽然安卡不是什么值得长居的地方，但是既然已经在这里定居下来了，那就得计划好一切。

    而且之前放在这里的钱应该也不多了，这样下去坐吃山空肯定不行。

    这样吧，今天晚上之前先让他们好好准备一顿大餐，无论怎样我们回来了肯定是要庆贺一番的，而在这之前你和我一起去城里，看看有什么值得买下的产业。”

    “好，属下明白了。”

    ——————————

    昏黄的光线下，人声鼎沸的酒馆之中。

    少女莫菈微眯着眼睛看着吵吵嚷嚷的众人，她感觉……自己这个魔女好像已经不知不觉中彻底融入了人类社会了。

    她像人类一样生活，像人类一样工作。并将这俩这完全分离开来，以免自己成为没有生活只知道工作的疯子。

    不过莫菈还不至于蠢到用魔族的名字去在人类社会里生存，无论怎么说，她在安卡这边还是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的。

    光明教会，一位因性格怯懦而难委重任的摸鱼修女爱丽丝——这就是她在安卡的身份。

    “老板，再来一杯！”

    “这位小姐，你已经醉了……”

    “tnnd，我付得起钱，你管我？！”莫菈瞪大了眼睛，可爱却叛逆的样子和白天在教会的时候相差还是很大的，再加上特殊的认知干扰魔法，所以没有人认出她的身份。

    “额……”

    回应莫菈的不仅仅是老板的重新满上的啤酒，还有他那害怕少女逃单的无奈眼神。

    咕嘟咕嘟地喝完了冒着气泡的啤酒后，莫菈重重地拍打了一下面前的桌子，以表示她现在兴奋的心情。

    “小姐，您还好吧，您的家人是哪位……要不我让人去找一下他们，你别真喝醉在我这了，晚上还挺危险的。”

    “家人？都死光了捏~”

    “咳咳……”

    老板尴尬地挠了挠头，只认为这是叛逆的少女和家里的长辈有了矛盾，才会说出这样过激的话语。

    不过他并不知道莫菈说的全都是实话，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导致了她成为了现在这样一个摆烂的性格。

    魔族早就在百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她的父亲，就是死在了那场战役之中。

    因为魔王的指挥失误，她的父亲落入了人族的陷阱，最后被教会的审判枷锁捆绑地死死的，直到被炙烤到死都没能看到来自魔王的援军。

    那时候的她非常憎恨人类，所以自愿放弃了魔族的生活，决定混入人类社会只为了给父亲复仇。

    但是这么多年过来，她迷茫了。

    曾经击溃她父亲的安卡光明教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自己先消亡了，这让她有一种奇葩的挫败感。

    不是……她都还没出手啊！

    而这些年来她一直变化身份进入教会充当修女，本想着先看着它成长起来然后自己出面将其摧毁，但结果目标没怎么实现，反而先被人类社会的各种娱乐活动给吸引住了。

    渐渐地她感觉安卡其实在很多时候都还是一个不错的城市，教会的那位年龄没自己大却总是一副长辈姿态的主教对她也很是宽容，虽然每次自己装傻充楞的时候对方都不懂得配合着放她摸鱼，而是一直劝她鼓起那该死的勇气。

    拜托……她真的不想加班啊。

    你知道顶着大雨跑到城外去传话有多累吗？她看着皇女娜莉亚那张臭脸当时都想发飙了好吧！

    再加上这些年来她早就被魔族遗忘了，种种经历的叠加下更让莫菈感觉可恨的不是人类，而是当初那个没有选择拯救父亲的魔王。

    “如果可以，我一定要亲手杀死魔王！”

    “小姐，我看你真的醉了。”老板重新回到莫菈跟前，无奈地看着她吐槽道，“魔王都死了一百多年了……”

    “咳咳，我胡说八道的，还有……付钱吧，我喝不下了。”

    因为自己不小心说出口的话被对方听到，莫菈感觉到一阵心虚，“多少钱一共？”

    “嗯……你给我20个银币就行。”

    “啥？你怎么不去抢啊！”

    “不是，现在物价涨了啊……我有什么办法？房租很贵的好吧，我这边也很无奈啊……”说到这里，老板突然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该不会是没钱，想逃单了吧？”

    “额……”

    莫菈感觉很是尴尬，因为她身上确实没有钱。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她着急解释的下一步动作，也让她整个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来帮你付钱吧，20个银币是吗？”

    这句话本身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说话的人相貌也很帅气，如果她没记错这位应该是曾经的帝国二皇子西里斯，很显然，她不至于对这样一个帮助自己解决僵局的人产生什么恶感。

    但问题是，西里斯的这句话是用魔族语言说出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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