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逋庭兰嗫嚅道：

    “陛下，臣妾刚才一时激动，提及往事，在源儿面前失言了，还请陛下恕罪。”

    柴宗训携折逋庭兰手，在庭院的长廊中坐了下来，道：

    “爱妃勿惊，朕知你平日里对源儿绝口未提当年朕大周攻伐六谷蕃的战争，源儿成长的很好，朕又岂会怪你。”

    柴宗训顿了顿，叹道：

    “爱妃，朕派军攻取六谷蕃之地，逼死了你的父王母后，你心中恨朕么？

    不要怕，无论是什么想法，朕都不会怪责你，朕要听得是你的真心话。”

    折逋庭兰嫁入后宫这么些年，自然对柴宗训的性子有相当深的了解。

    柴宗训从不对人滥发淫威，哪怕是身为奴婢的太监、宫女，这在朝内外都是出了名的。

    折逋庭兰娇躯靠入柴宗训怀里，道：

    “臣妾的心路，陛下都是知道的。

    刚进宫的时候，臣妾才十三岁，那时候心中确是恨陛下攻灭了六谷蕃、害的臣妾父皇母后自裁，可是面对陛下时又害怕极了，生怕表现出半点不满来。”

    折逋庭兰于开熙十六年，十三岁时进大周皇宫为柴宗训妃，至今年开熙三十一年，年已二十八岁。

    十八岁时生下二十七皇子柴济源，如今正是一个女人最丰饶成熟的年岁。

    折逋庭兰回想了一会儿当时情形，续道：

    “后来在宫里待的时间久了，才发现陛下真乃宽仁贤明之君，待后宫后妃嫔姬极好，从不无故责罚下人，臣妾的防备之心便慢慢淡了，常盼着陛下能来臣妾殿中就寝。

    到臣妾二十多岁的时候，或许是心智渐开，或许是跟随陛下巡游全国各地、见的世面广了，方才明白陛下乃罕有的千古圣君，一手构建出了我大周朝政清明、百姓为本、天下为公的制度。

    这时候呀，臣妾心中便一点也不怪陛下攻取六谷蕃了，反而觉得是陛下的仁政，才带来了当地百姓的自由追求幸福的生活，比之以前六谷蕃王廷统治时，好了十倍百倍。

    也明白了，若是当年父王母后诚意投降，陛下是决不会杀害他们的，必定还会赐封爵位，恩养于汴京。

    陛下，您说臣妾会心中怨恨您么？”

    柴宗训伸手隔着绸缎在折逋庭兰的盛臀上狠捏了一记，笑道：

    “人心是最难揣测的，朕怎么知道爱妃只不过是因害怕朕皇帝的威严，假意心服呢？”

    折逋庭兰又痛又气，道：

    “陛下竟然这样说臣妾？臣妾平日来的心迹还未表露彻底么？

    难道要臣妾将心剖出来给陛下验看？”

    折逋庭兰说罢，眼泪已像断线珍珠般，自眼角流落。

    柴宗训连忙搂住折逋庭兰安慰不止，心中也不知为何自己和她相处时，就是喜欢戏谑于她。

    或许从一开始第一次在汴京皇宫见到折逋庭兰时，她楚楚可怜为弟弟折逋游龙波求情的样子，便深深映入了自己的内心深处，埋下了喜欢戏谑她的种子。

    柴宗训笑道：

    “爱妃，朕当然是戏弄于你，又岂会心中真那样想呢？

    否则，朕怎么爱屋及乌，重赏爱妃弟弟？”

    好半天后，折甫庭兰才停止了哭泣，道：

    “陛下就是喜欢惹哭臣妾，臣妾眼泪皆为陛下而流！

    回想起来，多亏了当日那二名贴身太监，将臣妾和弟弟藏了起来，臣妾这才得以入宫侍奉陛下，保全了折逋家的血脉。”    

    柴宗训叹了口气，知道以这时代的重视传宗接代的女性思想，弟弟折逋游龙波过的好否，在折逋庭兰心中至少占一半的份量。

    在凉州巡游三日后，开熙三十一年八月二日，柴宗训在临时行在、六谷蕃王宫前院举办盛大的宴会，邀请凉州城万余名百姓赴宴。

    这万余名百姓是由武德司军士，前往城中各阶层百姓居住区中，随机抽取的。

    被抽中的百姓个个如中状元，大喜下都准备了一些礼物，于傍晚前往临时行在赴宴。

    柴宗训分批接见赴宴百姓后，均收下了他们携来的礼物，并命内务府随行殿前太监总管小六子，一一作了回赠。

    受邀的众百姓于酉时到齐后，宴会开始。

    众百姓见与会的帝室众人，在皇帝柴宗训之外，从服饰上辨识，有符太后，符皇后和第五皇后二位皇后，另外尚有一名身穿妃服饰的三十岁左右女子，她旁边席上是一位众六谷蕃吐蕃族百姓看来颇有亲切感的皇子。

    百余位皇子、公主亦均出席，其余皇帝妃嫔则依礼未出席宴会。

    柴宗训见众与宴百姓频频偷眼打量折逋庭兰与皇子柴济源，当即笑道：

    “乡亲们可是在辩认贵族的公主？

    不错，这正是朕的折逋妃，邻席乃折逋妃所生的皇子。”

    众六谷蕃百姓一听，顿时激动起来，纷纷离席向折逋庭兰行大礼，道：

    “公主，真得是你么！你可回来看望我等六谷蕃百姓了！”

    “殿下有礼了！

    怪不得草民看您觉得眼熟呢，原来是公主的血脉！”

    “今天能见到公主，真是太开心了！草民斗胆相询，折逋王子眼下可好？”

    六谷蕃自八四二年吐蕃瓦解后在河西凉州逐渐形成，首代建国首领便是折逋家族的唐末时祖先折逋葛支，到折逋喻龙波于开熙十五年（九七四年）被柴宗训派军征服，历四代可汗（国王），当国百余年，对本族百姓尚可。

    在六谷蕃的吐蕃族百姓中，余威仍在，尚有不少百姓怀念折逋王族。

    折逋庭兰看了柴宗训一眼，见他笑吟吟的云淡风轻，不由放心下来，看向众本族百姓，道：

    “乡亲们，本公主看到我六谷蕃百姓如今在陛下圣明治下，不再为人奴仆，生活处境比之以前大好，心中十分喜悦！

    盼乡亲们珍惜如今的好日子，忠君爱国、敬业守法！”

    折逋庭兰手指向坐于邻席的柴济源，激动道：

    “这便是陛下与本公主所生的皇子济源，他身上也流着一半六谷蕃族的血！

    王弟游龙波在汴京很好，他前几年已高中进士，入工部任五品官，陛下赏赐了他汴京大宅院、银钱万两，助他娶了高官之女！

    如今王弟已有二子三女，乡亲们就放心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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