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熙三十三年十一月五日巳时，杨业统龙骧军第八兵团行军约三个月后，回到了汴京。

    柴宗训在社稷坛犒赏三军。

    全军行参见皇帝大礼后，大内总管汤启手捧圣旨，骈五骊六的大声宣读赞扬第八兵团将士们功绩。

    全军将士赏银百两起，官升三级，很多人将调任十七至二十五兵团的军官。

    阵亡将士赐抚恤金三百两起，伤残者赐退役金，恩养终生，每月发二两补助银。

    独独没有兵团大都督杨业的奖赏。

    待全军谢恩起身后，柴宗训立于社稷坛上，道：

    “杨业在回程中诽谤圣旨，口吐怨言，着即刻革职，自缚跪于皇城南门外反省！

    不得朕旨意，不得起身！”

    此话一出，全军震惧，然无一人敢稍动。

    杨业震惊错愕间，社稷坛前的一千人队武德司步入场中，来到杨业面前，将之团团围住了。

    杨业双手摘下头顶铁胄，向柴宗训行大礼，含泪道：

    “臣有负陛下圣恩，性子乖张，确对陛下让三州之地与东罗马帝国而口出怨言，臣有罪！”

    柴宗训微颔首，道：

    “杨业，朕知汝功劳，然汝只知以军功妄议国事乃大不敬！

    这就去皇城外好好反省罢！”

    杨业谢恩起身后，任由武德司军士除去全身精甲，只着里衣绑缚双手于背后，自行随武德司军士前往皇城南门，下跪反思。

    柴宗训命呼延必求等三名军长统第八兵团军士回归汴京军营后，起驾回宫。

    杨业被皇帝治罪、跪于皇城南门请罪的消息立即便在汴京传开了。

    早已对杨业嫉妒不已的文臣们闻之大喜，许多人都将之做为打击武将势力的突破口，纷纷聚集于首辅李沆、次辅王旦等重臣府第商议此事。

    而汴京百姓闻之，朴素、头脑简单的百姓，便有许多人为杨业鸣冤，甚至演绎出文官们在皇帝柴宗训面前陷害杨业的详细过程来，说得有板有眼，仿如亲见。

    杨家在汴京府中之人，闻听此事后，折太君携二子延贵、延彬，及二女杨八妹、杨九妹亦赶至皇城南门来见杨业。

    看到杨业只是绑缚双手跪在皇城前石板地上，周身并无伤痕，众武德司军士只是站立四周监视，并无殴打杨业之事，折赛花等杨家人稍稍放下心来。

    折赛花等人扑倒在杨业面前，泣道：

    “夫君攻灭花剌子模立下大功，竟然被陛下治罪！妾身这就拼死进宫求见陛下，为夫君鸣冤！”

    杨业大怒，斥道：

    “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臣本就自身不谨，怨望陛下旨意，陛下命臣在此反省，已是轻判！你带儿女们来此胡搅蛮缠甚么？

    更增臣罪孽！还不赶快离去！”

    折赛花如何肯走，更是与子女们大哭起来，一时宫城南门前哭声震天，仿佛真有天大冤屈一般。

    正在此时，南门开处，殿前太监总管贺耀率数十名太监走了出来，其中有2名太监手里提着食盒。    

    看到眼前情景，贺耀眉头大皱，斥道：

    “杨业你个愚蠢武夫！

    陛下行事，高深莫测，乃是爱护你的一片圣意！

    你家人弄成如此可怜地步，是想让天下百姓都来同情你杨业，说陛下是昏君，可是此意？！”

    杨业一听大骇，连忙道：

    “贺公公，臣绝无此意！

    都是拙荆愚笨，不听臣的劝！还请贺公公将臣家人赶走！臣感激不尽！”

    贺耀见杨业急形于色，当即脸色稍缓，看向折赛花道：

    “折赛花，你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半点朝政大事，在此添什么乱？

    还不赶快带着你的儿女回府？

    难道想自扮冤屈、令陛下负昏君之名，当真害死你的夫君么？！”

    折赛花虽是仍然不懂，但听贺耀说自己的行为会害死夫君，当然害怕，当即强忍泪水起身，拉着几个儿女匆匆离去。

    眼看折赛花等杨家人走远后，贺耀叹了口气，道：

    “杨业，你当真是武夫，头脑愚笨、管不住你那张臭嘴！

    朝中众文臣本就对你这北汉降将封公拜爵，嫉妒的要命！

    此次出征花剌子模，你二次擅自作主，不遵陛下旨意，文臣们已参了你二次，求陛下治你之罪。

    若非陛下圣意维护于你，一力说你是战场临机决断、一片忠君报国之心，你早已下狱论罪矣！

    文臣们是动嘴杀人，可比你武将们动刀杀人，难防的多了，你难道不清楚么？”

    杨业大骇，此刻才知自己出征时，朝堂中文臣们已二次对自己下手，若非皇帝柴宗训一力维护，什么样的罪名文官们构陷不出来，此刻只怕杨家早已抄家下狱矣。

    杨业连忙行礼道：

    “罪臣多谢贺公公指点迷津！此刻罪臣该当如何行事？还请贺公公指点。”

    贺耀手轻轻一挥，道：

    “杨都督，有陛下做主，你还慌个什么？

    陛下生怕饿着了你，命奴婢带了食盒来给你用午膳。”

    他身后两名提着食盒的小太监走上前来，将两个食盒依次打开，从里面取出了四菜一汤一大碗米饭来，便放在了食盒木盖子上，看起来色香俱佳。

    杨业心中大定，看来皇帝柴宗训此次只是作样子惩戒自己一下，以平息朝中文臣们对自己的嫉恨，决无要自己命的意思，当即跪在地上便准备伸手端碗用膳。

    贺耀身后另二名小太监，各手拿一把小方凳，走上前来，一把给殿前太监总管贺耀看座，一把放在了杨业身边。

    贺耀坐下后，道：

    “杨都督，陛下有旨，令你坐着用膳，用完了再接着跪下反省。”

    杨业心中感动，知是皇帝柴宗训担心自己岁数已大，长久跪着吃不消，当即朝北谢恩后，坐在方凳上用起膳来。

    一吃之下，只觉色香味俱全，应是皇帝命御厨刚刚现做的饭菜。

    贺耀看着杨业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轻笑了一声，待他吃饱喝足，道：

    “杨都督忠君报国，性子直爽，陛下都是知道的。

    陛下说了，要用杨都督受罚来引出朝堂中文臣们的手段来，看看他们倒底想怎样！

    所以，杨都督要做好在皇城南门跪个几天的准备，就不知杨都督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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