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一看那鱼篓子就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当真是无语得很：“你去捞鱼了？那为什么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啊？你知不知道秋声差点被你吓坏了？”

“啊！那她没事吧？”曹磊说着掏出手机，“掉河里浸水了，没敢开机。”

苏杭都不想理他，还是秦牧生把自己手机借给他：“别的先不说，你先给你媳妇说一声。”

曹磊没想闹出这误会，当即接过手机，三人边走边听他给骆秋声打电话。

不出意外被骂了。

哪怕他没开语音，大夜里，苏杭和秦牧生都能听到电话另一头骆女士的咆哮。

曹磊卑微道歉：“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惊喜你个大头鬼！”这会人要在跟前，骆秋声估计拿大砍刀砍他了，“你半夜失踪，老娘以为你摔死在哪里了，还惊喜？把你孩子提前急出来你喜不喜啊？”

骆秋声是真快被他急死，口不择言，逮住就是一通骂。

苏杭扯着秦牧生的衣服：“我们走开一点，别蘸到血了。”

秦牧生被她逗笑，跟着她走开一点。

实际是给曹磊腾出空间，方便他哄老婆，也省得他尴尬。

她好像一直都这么贴心，不声不晌，顾全所有人面子。

如今人找到，两人放下心神，边走边闲聊。

秦牧生问她：“如果是你，你会生气吗？”

苏杭想也没想：“会。”

秦牧生有点意外。

苏杭说：“不被期待的惊喜都不是惊喜。”

所以她有时候看节目，一些人费尽心思给人准备什么惊喜礼物，先前总要铺垫一些什么事，惹人生气或忧愤，把人弄得跳脚后猛不丁给个反转，说是惊喜。

苏杭只觉得有病。

像今天晚上也一样，她完全能共情骆秋声一觉睡醒男人失踪的惊慌，一点也不理解曹磊这番操作。

骆秋声还怀着孕呢，他也不怕把她吓出问题。

秦牧生诚实地说：“男人们可能会觉得这就是浪漫。”

苏杭露出牙痛的表情。

手电举得有点高，两人离得也近，所以秦牧生很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表情。

那是她脸上很少会出现的表情，写满了“对对对，你帮了大忙我且忍了你”，让她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

秦牧生忍不住笑起来。

将光往下移一些，他忽然说：“那，小徐总快一个月没来看你了，你也是真的不生气吗？”

相处得久了，他们也能聊一些私人的事了，苏杭没觉他问得突兀，很自然地答：“为什么要生气？前些日子我们那么忙，他来了也陪不了他，何必让他来回折腾，顺便还消耗了彼此的热情。至于现在……你看这天气，能出远门么？他要开车来的路上出点什么事，我这辈子怕是不能安心。”

说得要多冷静有多冷静，要多清醒有多清醒。

和她本人软萌乖巧的样子一点也不符合。

秦牧生又笑了一下，说：“小徐总挺幸运的……但是苏杭，感情也需要花时间相处的，你们认识时间并不长，应该是情到最浓的时候吧？倒也没必要这么替他着想。”

他其实更想说的是，男人更喜欢女人们娇弱一些，依恋人一点，过于人间清醒，会让男人……渐渐忽略乃至忘记，她也是个软弱需要呵护与爱的人。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苏杭听出了他的潜台词，转头来看着他笑了一下，说：“谢谢你，我知道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会不会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总而言之，她和徐行之的关系还是太复杂。

他们回到村委住处，这一晚都快要过去了。

苏杭和秦牧生原打算各自回房再小睡一个回笼觉，刚进门准备脱衣服，就听曹磊在那喊：“苏杭，秋声好像肚子痛，怎么办？”

苏杭只好重新穿上衣，又去了他们房里。

秦牧生听到，也又走了回来。

四个人，还就秦牧生当了爸爸，算是有点经验，但他不好进人房里，就在门外问：“见红吗？有没有其他不舒服？”

骆秋声大概是气到了，别的倒还好，就感觉肚子不舒服，肚皮涨得难受。

苏杭伸手一摸，都能感觉到其中的紧绷。

再没经验都知道这样不好，她只能劝她：“你现在不能再生气，要放松，尽量放松。”然后在秦牧生的指导下数她的心跳和胎动。

曹磊都差点跪了。

总之因为他一个突发奇想，折腾得人仰马翻。

早晨曹磊爸妈得到消息，跑过来把自己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没用，骆秋声的症状还是没能缓解，孩子胎动都减少了。

这时候就显出乡里就医的麻烦了，搞城市里，管它什么时候，分分钟送医院。

在这儿，天亮了他们都没法去看医生，因为怕出山的路上结冻太滑出事故。

好歹等到中午，曹磊打电话到处问过，确认路上可以跑车，才带着骆秋声去了医院。

等人走了，苏杭和秦牧生也没心情做别的事，午饭后，曹磊打来电话，说骆秋声需要住院保胎。

真是……服气。

这时候两人都困得死，干脆休息一天，下午就睡过去。

到晚上苏杭才想起来处理曹磊千辛万苦捞回来的鱼。

“死蛮久了，还能吃吗？”苏杭和秦牧生蹲在盆子面前，面面相觑。

“代价那么大，丢了还怪可惜，要不炒了试试？”

苏杭笑：“然后吃了出问题我们再一起住院吗？”

秦牧生哈哈笑：“应该不至于。”

但到底是没敢吃，曹磊熬了一夜捞的鱼，最后还是归于了尘土——物理处理掉了。

骆秋声这胎一保就保了一个多星期，好在天气总算变好了。

在骆秋声回来前的又一个周五，苏杭给徐行之发信息：“这周来不来南山界？我们养的猪可以出栏了，你要来的话，可以顺便给家里都带些回去，省了我一笔邮费。”

其实带猪肉省邮费都是顺带，她其实是有点想他了。

徐行之过了好一会才回她：“抱歉，这周我去不了。”

又过了会，他补救似的又发来一句：“有点事，等处理好了再来看你。”

苏杭能怎么办？自然只能笑着说好。

但养的猪可以出栏了是真的，曹磊让自己妈妈陪着骆秋声在医院，他回来跟他们一起，将生猪卖掉一部分，余下的自己请人杀了，或熏成腊肉卖，或直接卖鲜肉。

这时候就显出秦牧生的能力了，鲜猪肉，他凭他个人能力就给卖了一小半，余下的都线上直播消化了。

骆秋声出院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准备熏腊肉，这些熏制好后也是都要当商品出售的，所以挑的是猪身上最好的部分，切成一到两斤的肉条，先放大缸里腌制三到五天，然后挂到专门的熏肉房里，慢慢从柏树枝条熏。

村里的伯伯奶奶们都是熏肉老手，曹磊请了手艺最好的几个帮忙调制调料，把控火候。

苏杭等就在旁边打下手。

人手少，上万斤肉，光杀猪就要忙好些天，自然又是忙得不可开交。

可就在这么忙的时候，骆秋声回来的第二天突然和她说：“苏杭，二十号市里有个农业交流会，你代表我们去参加吧。”

苏杭看着她，觉得她是不是住院住得人糊涂了，摸摸她的肚子：“你也别愁，就好好休息，今年多了个能干的秦牧生，我们能搞得定的。”

她胎有些不稳，医生建议出院了还得多卧床休息。

但她休息，他们不能摆烂呀，这时候去开什么会搞什么学习？

骆秋声握住她的手：“我没开玩笑，是真的，你去吧。交流会加上学习，差不多有半个月，你正好和徐行之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苏杭不解地看着她，觉出不对，问：“是出什么事了吗？你一定要我去？”

年底事多着呢，她身体又不方便，什么交流会什么学习，她不可能这么急吼吼的把她推出去。

骆秋声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拿出手机，点开后递给她：“你看看这个，是刘主任告诉我的，我觉得他不像是在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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