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主客应允，外面的阴兵鬼将便将黄老太放了进来，由着胡金花领着进来。

    胡金花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都有些不忍心：“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我追寻邪教妖女下落，到了玉山脚下地藏庵，被夜叉护法发觉，那夜叉是用僧人舍利子，尸骨炼制出来的妖尸，力大无穷不说，还有一些参杂了佛法的邪术……”

    “唉。”

    黄老太进到屋中，就伤势爆发，口中吐出一口血，法力散了大半，头发全白，面容枯槁毫无血色，几乎只吊着着一口气。

    城隍看着这黄老太，又看看许甲。

    “呃，是黄天教封的那位天帝，据说在此处显灵过，并赠玉遗玉。毕竟黄天教便是在江南西道兴发，后入天府壮大，乃至于席卷天下，他们供奉的就是黄天圣尊，认为苍天所化的天帝失了德行，所以才主动禅位，以黄天继位。”

    许甲不应答，只和小狐狸们道：“我不是教了你们咒枣法么？还不快给她治治伤！”

    城隍道：“这碗盗却天机，乃是和国运龙脉挂钩，将王朝赋税作筹码，好似借阴债化作阳财，这一碗米，借来，还作一米山。”

    城隍看出许甲有意不想这个黄鼠狼死掉，欠下人情债，最起码不是死在这里，便也弹出一缕香火法力。

    “此物不止可以生米，还镇杀过蜈龙！”黄琵婆忍不住道。

    城隍过了一会，忽然面色一变，开口道：“原来如此。”

    “包括金沙溪，也是因为它真的产金沙，江南西道自古就是物华天宝。”城隍摸摸胡子道：“传闻玉山，还有天帝亲自登临呢！”

    黄琵婆喝了汤，吃了咒枣，现在是死不了，得挨到两百年大劫，还有两三年……

    许甲对这些历史并不大知晓，毕竟许家藏书不多。

    “幸亏黄天教已经覆灭了。”城隍摇摇头。

    “小妖被发现后就出逃，这些夜叉中，却有些带着翅膀，可以飞天，若非小妖机敏，半途将他们甩开，入了水中，借着夜色遁走，只怕活不下来的。”

    “自是收的，只是黄天道国宣扬，他们立下万千神灵，赐福土地，可以使得土地亩产数千斤，如此便不需要百姓交粮税了，百姓听闻此教不收粮税，便纷纷投靠，在大楚末年，已经教众数百万之多，甚至许多官员都投身信教，希望得封神位。”

    城隍对本地历史还是比较深入的探索了解过的，并且有自己的解说：“要么就是黄木椿为了吹嘘自己，强行将蜈蚣精抬高来，要么就是蜈蚣精说谎了。”

    黄四郎和黄九娘一开始心疼死了，一边喂她吃东西一边掉眼泪珠子，现在见她好得差不多了，连忙给许甲磕头，记住了恩情。

    咒过的枣子有五行五脏之炁，具备调和之用，吃了下肚后，这黄琵婆老太，面色都好多了。

    “是这黄天教立下黄天道国之后，要对百姓要收的粮税提前透支，用掉，倒果作因，化虚作实……好大的法力！”

    城隍摸摸胡子：“这如何不知晓呢，当年黄天教宣扬，苍天失德，黄天当立，用的就是粮食收买百姓，这碗邪门，但凡是黄天教祭酒便会祭炼一个，一碗米放进去，等倒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座米山了。”

    黄老太刚刚泄的法力，崩的伤势，算是白泄了，白崩了。

    心中神破灭，黄琵婆一时呆滞。

    “提前收税，还收到了一百年后了。”许甲总算明白了。

    “对的，每个百姓借米一碗，便算是黄天道国的国民，得米一山，黄天之民又以此布施，吸引人加入，雪球越滚越大，最终却崩了……”

    要是别人，她早上前理论了，可偏偏这是城隍说出口的。

    “黄家庙黄天梁妻黄琵婆拜见城隍大老爷，拜见许上真！”

    “本来以为这事已完，没想到后面又探到有长生教圣女来到玉山，我算出这里面有些因果，至于这黄琵婆，则是治清风亭鸡妖的时候，结了一些缘法，正好我扯不开手，便叫她去打探消息。”

    许甲倒是面无表情，这表演痕迹太重了，不过倒是有本事，将伤势压到现在才爆发……

    许甲道：“治杀千年蜈蚣精，也是极为厉害的，别说千年蜈蚣精了，便是这百年鸡精，我也是是掐算天机，寻其根脚，才能将其一举歼灭。”

    只是喝着鸡汤，发现这鸡汤鲜美无比不说，更有一股绵绵元炁，滋补五脏六腑，虽然她狼狈不堪，断了一只手，瞎了一只眼，也受了内伤…可是运功炼化这鸡汤，还是可以遏制伤势恶化的。

    “自有记载起，有六七百年，能追溯到大恒朝前面的大越朝。”

    城隍也看出许甲对这些古时之事非常感兴趣，他生前为官，也是正经的科举进士出身，博览群书，通读历史，不然也不会在为官期间，百姓闹饥荒，想到要找这个生米碗。

    “差不多。”城隍接着问道：“看你刚刚火急火燎，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来，差点要命，如今可好多了么？若是好多了，那便再接着，把你前面想说的，说出来便是。”

    “封了。”城隍道：“但大部分又随着黄天教覆灭而消亡了，只少部分摘了出来，反水投靠明主，成了正神。”

    “神道之事，谁说得准呢！”城隍道：“因此处钟灵毓秀，才会引得千年蜈蚣精在此落脚修行，想要身合龙脉，化作飞龙，天龙。”

    又道：“黄琵婆，你不要急，这伤治的好，不必一心求死。”

    “什么天帝？哪位天帝？”许甲对这些特别感兴趣。

    黄老太叹气：这两个傻孩子，一点心眼也没有，老太婆就是要他照顾伱们两个，结果反而你们两个被他给感恩戴德了……

    “据说黄木椿，就是黄天教的祭酒出身。”

    黄琵婆还想要卖惨诉苦一番，结果被堵住了嘴，当即知道自己表演痕迹太重，冲撞了这两位的谈话。

    城隍出手，你想死都死不了，毕竟城隍便是管辖一地死籍的长官，还具有初步的“审判权”。

    “本官当年为官时，恰逢饥荒，便想过寻来此碗，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此厉害，可以解万民饥荒。”

    胡金花挖来一瓢米放入碗中，城隍对此也是好奇十分，运入法力，果然这米就开始溢了出来，好似形成了一个米泉，喷涌而出。

    这给她的打击不小，她可从来没觉得祖先说谎。

    许甲当即拿下碗来，递给城隍：“如今也可以试试！”

    城隍看去，露出讶异表情：“这是黄天教的生米碗啊！”

    喝完了鸡汤，小狐狸又递过来刚刚采来的野枣，一共七枚，都是祝咒过的，她不好不吃，于是一颗两颗，吃了果，吐了核，夜叉打中的地方留下的尸毒恶煞，一一随着枣核吐出被拔除。

    “至于他说是苗龙，九黎真龙，那应该不是，如果真是上古蚩尤之时人物，以黄帝历而言，则有五六千年，五千多年前就能和辅佐黄帝的应龙打得有来有回，不至于被黄木椿就给收伏了。”

    “那是自然，不然黄家庙也不至于绵延这么久。”城隍转而对黄琵婆道：“你们黄家庙多少年了？”

    许甲指着法坛上的黑碗：“便是此物了。”

    那么城隍爷有错么？他能有错么？

    “那到底封了神没有？”许甲好奇。

    许甲好奇：“城隍爷也知道此碗来历么？”

    许甲亦好奇：“如何？”

    死不成就死不成吧。

    许甲道：“那提前支了税，后面难道就不收了么？”

    城隍点点头：“说起来这也是玉山诸山的传说之一，不过玉山真正得名，还是因为上古之时，此处产玉，故而名为怀玉。”

    黄琵婆呆了，这么多年她都是深信不疑，祖先勇斗蜈蚣精，将蜈蚣精化作了山脉，结果玉山不是蜈蚣精化的，或者蜈蚣精要化也只化了一小块地方，并非玉山全部，玉山得名是因有一位天帝在此落脚，留下帝玉，化作玉脉。

    玉山城隍听闻，坐不住了：“你说什么？地藏庵也被控制了？”

    黄老太稳了下来，许甲便笑着对城隍解释道：“此前有一邪道人，流转到此，要炼五行煞，因此害了我命，我遭受劫难，领悟前世，后面算出邪道人气数最薄弱的时候，将其斩杀了，魂魄都用太阳真火烧得魂飞魄散了。”

    胡金花又装了一碗鸡妖煮的汤，加了一枚补中益炁丹，叫黄四郎，黄九娘两个喂给黄琵婆吃。

    此时情绪并不高：“小妖打探了消息，追逐到了玉山脚下的地藏庵，发觉此庵已经完全由邪教控制，布成了邪教堂口，尼姑们被折磨至死的不少，小妖还要进去，便被夜叉僵尸发现，这些夜叉抹了彩，装作雕塑，实际上是可以活过来动的。”

    “对的！”

    许甲也皱眉了，一开始那山居观，也就是邪道人藏匿的地方，许甲以为是有问题的，但后面见到那道元神主动投入山神口中，许甲对山居观的偏见便消失了，认为也是为邪师所迷惑。

    可地藏庵是尼姑清修之所，佛门清净之地，怎么也会遭劫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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