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地下掩体。

会客室。

十多名对策局队员将威廉团团围住，但所有人却都没有终于抓到了敌人头目的兴奋，而只感到了紧张和一丝丝的恐惧。

神！

无论是系统提示中不停闪烁的“精神攻击”，还是魔力侦测结果中刺目的深紫色，亦或是对方脑后的光轮，无一不说明着这一点。

而在对策局遭遇过的各种魔力灾害事件中，每次神灵事件的死亡率都几乎达到了95%以上，而根据对方的形象，以及其所处的文化环境来看，这一位，没准是那个最为可怕最为强大的神灵。

威廉气定神闲，突然他抬起了头，“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一见呢。”

随着他的话语，空间仿佛膨胀了一般，一切事物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离了百倍，对策局成员原本围成的水泄不通的包围圈，骤然稀疏的能并排跑几十辆火车。

与此同时，一股力量将士兵们分成了两部分，各自向着两侧撤去，地面仿佛在无尽的扩张，一条宽阔无比的道路将桌椅、板凳向两侧排开，延伸到了对面的房门之前。

门骤然打开了。

但还没等门后的事物显出身形，对面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哼。

会客厅中就只剩下了威廉自己。

所有人立即便被一股力量拉扯着传送消失。

“呵。”机械巨人张了张嘴，说出的话依旧是墨菲的声音，却多了一种钢铁的共鸣，“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也不过一具分身在这里，何能让我真身相见？”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一个铁疙瘩就变成了一尊浑身碳化钢的仿生机械人。

“我有些耳目，听说你曾想成为神？”他说着，伸出一只手，无量的光芒在那掌心凝聚，随即化作一柄权杖，无上的权柄凝化其上，仿佛只要抓住它立刻就能主宰世界的命运。

“叹为观止，我从没见过刚才的那种魔法……”威廉赞叹着，“你果然是个非常有趣的人类，墨菲。不过用这具玩偶的躯体前来，是因为怕我对你本体动手吗？”

机械人足有两米多高，如同巨人，俯视着威廉，两颗摄像头眼球晃动了一下，盯住了对方，“你想谈谈？”

随着这个声音，门外踏进来一只金属的机械足，一个浑身闪耀金属光泽的人形机械慢慢迈入了房间，而它每走一步，其身体就变得更加精细一些。

威廉笑了笑，“为什么要与我们为敌呢，墨菲？”

原本粗犷的钢管构成的手臂突然生长出一条条遒劲的碳纤维肌肉，管线纷纷埋入了躯体之中成为了神经，其背后的巨大背包样的装置也渐渐缩小，其外部生长出一圈圈钛合金肋骨，那颗原本只有一個巨大摄像头的脑袋也在不断地变形，摄像头缩小，偏到了一边，另一边则又另外生长出一个摄像头，注塑材质的外壳变成头骨，甚至还有一根根仿佛发丝一般的纤维伴随着闪电被具现出来。

“你们都先回去吧。”突然房门后，传来一个年轻低沉的男声。

紧接着，膨胀的空间又瞬间收缩，只一眨眼，所有事物就又回到了原位，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说着，巨人面前生出了一个钢铁的椅子，它坐了上去，“有什么话就说吧，再晚一会儿，你就没什么能拿来交易的了。”

“摩西分开红海，就是用的刚才那一招吗？”

“伱是我见过最有智慧的人类，你的法力亦是广大无边，即便是真神在你面前也没有胜算。”

“但我们不必是敌人，这世上有着数十亿的人，如此庞大的人口，足以支撑起两个无上真神。”

“这是信仰之钥，接过它，你便是三位一体之一，我们将共享无上之权柄，你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你要统一人类，研究魔法，无非为了寻找知识，这些知识亦在其中。”

巨人看着那闪耀光辉的权杖，各色的魔能在其上流转，代表着心灵与精神极致的各种色彩浑然如一，它包含了一切的概念、理想、情感，这是神职的集合，囊括了诸如战争、爱情、死亡、生育、农业等等一切神灵的领域。

“原来如此，那些古神都被你吞掉了吗？”巨人道。

“他们思想依旧在我的神思中闪烁，他们的神能和权柄也依旧留存于我的神力之中，他们并没有死，只是与我同在。”

“而且，你与他们不同，”威廉说，“你有资格与我并肩站在他们之上，你的灵魂是独一无二的，我将赐予你圣子的权柄，与我共享圣灵，我们在神力与权柄中并无区分。”

“既如此，何不我为父，你做子？”巨人笑道。

威廉依旧微笑着，但神色却冷淡了下来，“墨菲，从没有人得到过神的如此青睐，须知，我之信徒遍布世界，他们都是我的资粮，都是我的延伸，你或许能得一时之胜，但人类不灭，信仰不死，与我对抗，你只有败亡一途。”

“信仰不死？”墨菲冷笑一声，“或许如此，但信神却未必。”

“人类好逸恶劳，”那神道，“怠惰是人类第一之恶，总有人希望不劳而获，而人心不足，总有无尽的欲望，这便是人心之缺，吾辈神灵便居于此间。”

“古神以护佑、祝福利诱之，以杀伐、恶业惧怖之，令人心生敬畏，不得不信奉朝拜，但终归落了下成，人与神不过利益捆绑，一旦无利可图，神亦被弃若敝履。”

“岂不知，人之心灵更为懈怠，人之构造，天生随波逐流，得过且过。而心之觉悟却若破茧重生，其痛尤过剥皮拆骨，其苦更甚黄连苦胆，因而世间觉者稀少，众生碌碌。”

“吾传下信仰，不赐福，不降灾，不许诺胜利，不掌管各业，吾只安抚人心。吾告诉所有懒惰者，无需那破茧之苦痛，吾即是终极，吾即是真理，吾是爱，吾是希望，吾是来生，吾是意义，吾是一切！信仰吾，便是觉悟，便是解脱，便是升华，便是不朽！”

“终点即在眼前，果实就在手中，这唾手可得的胜利，谁又能拒绝？”

“人只要仍是人，吾便不灭，不死，千年、万年，久远劫来，始终如一。”

巨人看着他，“所以，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何非要与你为敌。”

威廉眉头一皱，沉默下来。

“无论何种意义，无论何种人生，无论何种真理，何种终极，只有历经跋涉，只有痛苦挣扎，只有否定否定之否定，才能获得。”

“被外力破开那只茧的蝴蝶永远无法飞起来，因为挣扎的过程，才能使其更为强壮。”

“结局无关紧要，过程才是一切。”

“即便你能立刻告诉一个猿人大统一场理论，对其又有何用？”

“生命、宇宙与一切事物的终极答案，我们早已知晓，但那在之前的漫长的问题，才是我们寻找的东西。”

“而你却毁掉了这个过程。”

“更何况，你所给出的结果，你所给出的答案，不过是一个虚伪的自欺欺人的泡沫。”

“你，以及所谓的神，不过是寄居人心缺口之上吸食腐烂脓血，再以毒液为宿主镇痛的寄生虫而已。”

“这等蛆虫，也敢自称为神？也敢叫嚣全知全能？”

“吾等之道决然不同。”

“汝辈，我必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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