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干嘛，去查下是不是怀孕不就行了？”苏婉一向是能省则省的，因为过惯了苦日子。

赵山河摸了摸苏婉的脸蛋，用略显霸道的语气说道：“这事儿听我的！必须做体检！怀孕期间不管吃喝还是穿戴，那都要用最好的，绝对不能省钱！”

苏婉知道他这是为了自己好，心里甜得发慌。

“可你不是还要开会吗，那么多领导都在，请假影响不太好吧？”

赵山河答道：“开会哪有这个重要！再说了，检查一下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第二天一大早，赵山河就带着苏婉去了南城最好的医院，抚远医科大附属第一医院，南城本地人都叫它附一。

这个名字外地人可能没听说过。但到了21世纪后，这个医院还会改为它原来的名字，相雅医院。

附一院不仅是卫生部直属的三甲医院，抚远医科大也是教育部直属的211高校，最早创建于1906年，是全国最早的现代医学院之一，底蕴深厚，培养出许多医学家，被称为近现代国内的医学名家摇篮。

来之前，赵山河就给刘世强打过电话了，他记得刘世强曾经聊过，在医科大附一院有熟人。

所以委托他提前打了招呼。

来到妇科，有个姓钟的医生来接待，钟时凡，妇科主任，看来刘世强的面子还是挺管用的。

赵山河暗自给刘世强记下一个人情。

赵山河的要求也不复杂，先给老婆做个全面的体检，顺带做个怀孕检查。

跟钟时凡交流了几句之后，苏婉也说了自己的基本情况。

然而钟医生却悄悄关上了门。

“赵老板，你内人不是第一怀孕？”

赵山河看他神色有些郑重，突然反应过来是哪出了问题。

计生！

早在70年代，计生就已经开始执行计生政策了，到了80年代，越抓越严。

南城作为抚远的省会，自然也不例外。

计生指标甚至被列入了干部岗位责任制，同年终评奖评优挂钩。

南城的计生工作抓得有多严呢？

赵山河前一阵在报纸上看到过一条新闻。

南城郊区一个乡里，夫妻生了两个女孩，还想要个儿子，又怀上了，计生委找到家里去，做了些“工作”，结果被男人带着村民打成重伤。

计生委的人做了什么报纸上没说，但公安的处罚是几个参与打人的拘留15天，罚款200。

重伤，按理来说应该可以入刑了，但处罚结果仅仅是拘留。

他当时就品出来了，那计生委的人估计是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

就这一条新闻，足以证明现在计生工作有多狠。

另外，88年初，南市在学习《计生工作纪要》的前提下，三次召开专题会议，讨论并指定出了《认真抓好计生工作的意见》。5月、10月、11月、12月，又多次展开计生相关会议和活动。

不管是农村还是市区，有关计生的工作那是随处可见，广播政策，走访宣传，讲课学习，层出不穷！光赵山河知道的，就有计划生育演讲比赛、独生子女书画展、计生“九上街”宣传活动，亚洲30亿人口日等等……

这些工作使得计生工作极大影响了社会风气。88年，已婚孕龄妇女使用药具避孕的达到13多万人……

苏婉这时也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向赵山河问道：“现在都提倡独生子女，要不这个孩子就不要了？”

赵山河神色一肃：“说什么胡话呢！”

他看向钟主任，问道：“钟医生，我内人这情况是不是不符合再生育第二胎的条件？”

钟时凡点点头：“除非第一胎有残疾，或者你们是再婚，第一胎不是双方亲生的，又或者你们第一胎是领养的……”

他说得很含糊，苏婉没听明白，但赵山河却听懂了其中的暗示，其实就一条路子，给颜颜搞个残疾证，或者搞个领养证明。

不过赵山河却笑了笑，不屑于去弄这些东西。

“没事，咱们又不在国企上班，更不是机关单位，不用担心这个，顶多就交点罚款。”

钟时凡抿了抿嘴，提醒道：“这罚款可不少，而且是按照夫妻双方的年收入来交的！非法生育，最高会罚到6倍，而且还会强制绝育。另外，现在怀孕生孩子都需要办生育证，不符合要求就拿不到生育证，上不了户口”

赵山河愣了愣，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他印象中90年代超生罚款最高的时候也就一两万，没想到竟然还和收入相关。

苏婉一听就急了，她很清楚赵山河一年能挣多少钱，要真罚款6倍，那起码是好几千万，商场和饮料厂的生意搞不好全都得赔进去！

“山河，打了算了，我们有颜颜就够了！”苏婉又劝道。

赵山河十分沉稳，摇了摇头：“你别胡思乱想，这根本不算什么事。”

钟时凡忽然又问道：“等等，你们第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

“是女儿，过完年就6岁了。”

“那只要你们俩是农村户口，就还有得商量，农村没那么严，头胎生了女儿还可以生二胎，跟你们乡里商量一下就行了。”

赵山河笑着看向媳妇，说道：“你看，这不就有办法了吗！”

赵山河是农业户口，户籍还在赵家乡，苏婉虽然是城镇户口，但只需要两人办个手续把户口迁到赵山河那边就行。

苏婉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也很想把孩子生下来，不是为了生儿子继承家产，只是单纯地想再要一个孩子，也能让颜颜多个伴。

钟时凡又叫了个护士过来，带着苏婉去体检，不过临走前悄悄提醒两人：“一会你们去体检的时候，最好别透露真名，也别说她怀过孕，下边的医生有不少都是计生办的眼线。”

赵山河点了点头，悄悄塞给钟主任一个大红包。

虽然说是刘世强找的关系，但这钟主任还是挺靠谱的。

体检并不复杂，抽血化验肝、肾功能、血糖等，他们也没什么不孕不育症，很多东西都可以免掉，另外就是需要加钱做心电图、胸片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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