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烟雨楼中，取得诛仙剑的还珠和自己的兄长一同来到了一间密室内。

  没有任何人打扰，即便小四都没有跟来。

  “兄长。”

  还珠说了一句，周身黑色气流弥漫而出，接着，一尊黑色的棺木显化，落在了地上。

  黑棺中，那一抹明媚的倩影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平和，不带一丝的痛苦。

  至少，在她倒下时，她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遗憾。

  黑棺前，李子夜静静地看着棺木中的女子，深邃的双眼，已经看不到任何的波澜。

  “还珠。”

  许久，李子夜开口，轻声道，“虽然现在说有点早，但是，我还是要拜托你，假如，我去古战场后回不来了，朱珠的事，就只能靠你了。”

  “兄长不要乱说话，你一定能平安回来的！”还珠双手紧攥，应道。

  “我只能说，尽力。”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如今，战火四起，天下大乱，我也无法放心离开，古战场的开启，应该还有一小段时间，在这之前，我会把李家潜在的威胁都一一剪除，还有就是朱珠的事。”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除了舍心度之外，暂时，我还找不到太好的办法将朱珠唤醒，根据张祖所言，舍心度是道门太上篇的一种禁术，但是，我在太学宫和李家搜罗的太上篇，都没有舍心度的功法，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太商那里着手，毕竟，他是道门唯一活在这人间的先贤，或许知道舍心度的下落。”

  “兄长，你还要见太商吗？”

  还珠担心地提醒道，“要见太商，就不可能避过那位商皇，太危险了。”

  “见还是要见的，不过，不是现在。”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得先把那个老狐狸从龙椅上拉下来，不然，只要他还在那个位置一天，我便无法安心地离开。”

  “是用布衣王这颗棋吗？”还珠询问道。

  “一颗，可不够。”

  李子夜回答道，“莫要小看了皇权正统在这个时代的影响，帝王纵然犯错，依旧是独一无二的，别人无法取代，所以，一位武王，根本不够。”

  君权神授，皇权至上，在这个时代已经深入人心，想要扭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古往今来，纵然帝王再昏庸，若想将皇帝拉下马，都要背上叛逆的骂名，可见皇权至上四个字是何等的可怕。

  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仅仅只是说说而已，天子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律法，不论多大的错，只要装模作样地自我谴责几句，便可以让满朝文武感动的痛哭流涕，甚至会认为他们的皇帝是如此的英明，似乎，认错不是应该，而是一种恩赐。

  而庶民，莫说犯法，就算不犯法，最终，被莫须有的罪名冤死狱中的例子，已经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好了，还珠，你不能离开军营太久，先回去吧。”

  深知很多事，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李子夜看着眼前的丫头，叮嘱道，“辛苦了，不过，再过不久，布衣王这个担子，便可以卸下了。”

  “不辛苦，兄长，那我先回去了。”

  还珠应了一声，周身黑气涌动，收回黑棺，旋即转身离开了密室。

  密室中，李子夜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短短十数息后，重新睁开双眼，转动机关椅走了出去。

  “小公子。”

  密室外，小四已在等待，看到小公子出来，立刻迈步上前，说道，“我推您回去休息吧。”

  “去外面。”

  李子夜吩咐道，“等一个人。”

  “等谁？”

  小四不解地问道。

  “赤影。”

  李子夜平静道，“我觉得，他会来这里。”

  赤松晴本质上是一个内心空洞的疯子，不受规矩、情感束缚，没有伦理和道德的观念，一切行为全凭自己一时的喜好，死亡对这种人而言，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既然赤松晴已经怀疑烟雨楼和李家有关系，那么，他以身犯险亲自来烟雨楼求证，是唯一能验证内心推测的办法。

  究竟是命重要，还是心中的好奇重要，对于疯子而言，还真不一定。

  正常人会选择保命的事情，疯子未必会这么选。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等等看，万一真来了呢。

  与此同时，黑夜下，西境荒野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去，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前方，赤影一边逃，一边疗伤，借助妖力，一身伤势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原。

  后方，李长青紧追不舍，却又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没有与其交手。

  “难缠。”

  赤影察觉到后方的男子，冷声说了一句，加快速度，欲要拉开距离。

  然而，赤松晴提升速度的同时，后方，李长青也相应地加快了追赶的速度，消耗其耐心。

  天边，寒月西落，黑夜将尽。

  两人追逐了一夜，赤松晴不管怎么跑，都无法甩掉身后的李长青。

  终于，赤松晴再也忍不住，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后方的男子。

  百丈外，李长青也停了下来，不再靠近。

  “阁下准备追到什么时候？”

  赤影看着后方的男子，眸子微微眯起，问道。

  李长青安静地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小公子通过老爷给他下达了命令，只让他跟着，不让他多说话，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许和这赤松晴交手。

  说实话，他没有明白小公子的意思，但是，小公子的命令是绝对的，他照做便是。

  “哑巴？”

  赤影看到前者不回答，眉头轻皱，身影掠上前，先发制人。

  李长青见状，脚下一踏，迅速后退，超绝的身法，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眼前人的攻势。

  李家兵人各有所长，小四灵识之力天下无双，李沉鱼天生神力，而李长青则是有着不逊色于飞仙诀的惊人速度。

  “烦啊！”

  接连进攻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被对手避开，赤影心中烦躁不已，不再恋战，转身快速离去。

  后方，李长青看到赤松晴逃了，再一次跟了上去。

  朝阳东升，烟雨楼外，李子夜沐浴着晨曦，依旧耐心地等待。

  他很好奇，他的猜测是对还是错。

  一直和正常人打交道，实在有些腻了，偶尔和疯子玩一玩，也不错。

  虽然，他自己似乎也不算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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