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倩哭笑不得，“傻丫头，雪主定是费了一番心力，我需得谢他。不过……”

“不过什么？”

姬冰倩罕见地露出一丝害羞，白嫩的脸颊染上红晕，“我想，我想照照镜子。”

水中始终是幻影，看不真切。

离诗诗破涕而笑，拉着姬冰倩跑，“还用想，你家谢思看星辰布列，都是随身带着镜子的。”

路过院中宴席，正好看到牧野和雪冥肩并肩坐着，两人手边各有两个空酒坛子。

姬冰倩想过去，被离诗诗拉住，“姬姐姐你别急，你看清楚。”

姬冰倩仔细看，这才看清楚，雪冥的眼神一直盯着身旁的少年。

少年笑容满面，正在跟流麟和林风赌大小，输了噘嘴，赢了大笑，表情可谓丰富。

而他身边的人，肆无忌惮地盯着看，眼眸带着一丝醉酒后的迷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离诗诗偷笑，“雪主喝多了，现在只怕没心思接受姬姐姐你的感激呢。等有机会再说吧，雪主这般人，既是帮人，就没想过要什么感谢，不急于一时。”

姬冰倩点点头，“倒也是。当初雪主为了牧野少爷一夜白头，功力散尽。如今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能与之把酒言欢，自然是不好打扰的。”

姬冰倩是唯一亲眼目睹雪冥一夜之间，从青丝变白雪的人。

那样的震撼和感动，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

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那一夜雪主透支身体，曾昏迷过，无意识的时候，他嘴里一直喊着牧野少爷的名字。

少年眉目清朗，身旁青年容颜俊美，单单看着，就美好得如同一幅画卷。

天刚黑的时候，牧野和雪冥拯救了南陨城，自己顶替他跟南家军的几个将军喝酒。

雪冥即便是努力平易近人，也是盖不住那份客气疏离的，几个将军便拉着年纪小一点，看着更好说话的牧野。

“听说是以前梦欲楼的楼主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当初梦欲楼还真是添了不少麻烦。”其中一个留着胡须的将军大大咧咧地说道。

牧野害羞地挠挠头，“以前不懂事，给诸位将军添麻烦了，晚辈先自罚一杯。”

这一下可是就收不住了，几个将军轮番拉着他喝。

牧野酒量本就不好，不一会就脸通红，带着脖子都一片红色。

而雪冥坐在一旁，微微蹙着眉，是无人敢惹。

但是，不主动惹他，偏偏这人自己凑上来，“诸位将军，在下敬你们。”

“雪主客气，客气了，雪主深明大义，胸有丘壑，我等一直是久仰大名，敬佩不已啊。”

自己凑上来的，南家军的几个将军怎会放过。本就想跟雪冥套套近乎，看着他疏离的样子，原本都放弃了。

这下好，自己送上来，那可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灌酒的对象就从牧野转至了雪冥。

雪冥忙着应付，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被他解救下来的少年，似笑非笑地把玩着酒杯，眼眸注视着他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得不说，雪冥虽然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但是他绝不是不会。无论是谁，他都能说出几句跟对方有关的事，引经据典，兵法武器，方方面面。

只三两句，对方就将他单方面划为知己，简直是相见恨晚。

一顿酒，喝得是宾客尽欢。

一直到流麟和林风过来替他分担了些，把几个将军彻底喝倒下。雪冥才揉了揉眉心，后背轻轻靠在椅背。

这便是他不喜与人打交道的原因了，太费神。

这时，他才察觉不对，手指撑着额头，转头看向身侧，正好对上少年未来得及收回的玩味视线，眉头一挑，不敢确定。

他喝多了？看错了？

方才牧野的眼神……分明是带着恶作剧得逞后的坏笑，还夹杂着一丝让他难以猜透的算计。

只那一瞬，少年的眸光再次变得无辜，“大雪球，你没事吧？醉了吗？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雪冥摇摇头，只当自己多想，转而问他，“累了吗？”

牧野摇摇头，“不累。”

“不累来开盘了啊，买大买小，买定离手！”流麟的声音蓦地插进来，手上骰子都快让他摇出虚影来了。

一旁林风紧张兮兮地喊着：“大，大！我赌大！”

牧野冲雪冥勾唇一笑，随后起身加入，“我赌小！”

三个人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瘾，赌个大小玩得不亦乐乎。

雪冥确实有了些醉意，理智被压下，止不住地去看身旁的人，目光幽深复杂。

得见人，唯离诗诗与姬冰倩。

过了会，牧野可怜巴巴地把脸凑到雪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大雪球，我输光了。”

雪冥懒懒一笑，从怀里掏出钱袋，“继续玩。”

“好嘞。”

牧野接过钱袋，豪气得很，“再来，我还赌小！”

第一次被流麟拉着玩大小就一直连赢的林风，高兴得嘴角都快飞到天上去了，“继续大！”

雪冥更加放松，窝在椅子里，手撑着额角，眼眸半眯，睫毛又长又翘，被明明暗暗地烛光一照，在眼睑下投下美好的弧形。

每一次轻颤，都让人心动不已。

高傲冷漠的气质全数褪去，此刻的雪冥浑身上下写着四个大字：柔弱可欺。

嘴角勾起的弧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温顺，就像……就像收起利爪的狮子，安静得只余清浅的呼吸。

牧野又输光了，他实在没办法。

按他自小混迹各大赌坊花楼的能力，他耳朵一听就知道大小，可偏偏他没办法专心。

余光一次次地落在身侧，心思完全没在赌桌上。

雪冥却比他自己还要关注他这边的情况，听到流麟大声嘲笑牧野又输光了，又拿出一叠银票，“想玩就继续玩，不够去房间拿。”

牧野垂眸瞅着他，“你还可以吗？醉了？”

雪冥轻轻摇头，“不必担心，歇歇便好。”

方才几个人轮番上阵，他喝得急了些，歇会就能好。

他身上是有解酒药的，只是……突然不想吃。

如此醉意朦胧，感觉倒也不错。

只不过，某雪主显然对自己的容颜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招人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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