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洛初正坐在沙发上追剧，而柳成之则像个大猫一样窝在她的脚边，将头枕在她的腿上，手还搂着她的腰，依恋到不行。

自从发现柳成之喜欢这个姿势后，洛初就将家里的地上都铺了地毯，免得他受凉。

洛初将视线从电视上移开看一眼他，他的蓝黄异瞳里便陡然绽出光芒，满脸期待地看向她。

洛初存心逗他，故意又看向电视，哼，谁叫他昨晚……

洛初随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从拜师那天见到你的第一眼。”

“这么早！”洛初有些惊讶。

“这个嘛……”柳成之语气转了个弯，回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来。

北方的天总是冷得迅速。

第一场雪悠悠飘落时，江城的人们已经换上了各式的棉袄。

等洛初上完最后一节课，雪已经停了。

厚厚的一层，踩下去都是深深的足印，再抬起脚，冷意却好像咬住了脚趾头，甩也甩不掉。

她摸了摸口袋里存了一个星期的零花钱，粉粉糯糯的脸颊上有了些笑意。一蹦一蹦的，连帽小红袄前垂着两粒毛绒绒的小球，也跟着身体一晃一晃的，活泼又可爱。

“你跳不跳？不跳我就抽死你。”

前面围着一群人，笑得很开心，似乎在看什么搞笑表演。

洛初努力的将自己的小身子扎进人群里，她太矮了，要看热闹只能钻到前面去。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体格健壮的男人站在三个火圈旁边，他的手里拿着长长的鞭子，对着面前的小狼挥去。小狼被抽得倒在雪地里，雪白的毛上混着血水和泥，大冬天的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可那双蓝黄异瞳却的眸子却透亮得犹如星辰。

只是里头似乎没有半点温度，有的只是寒意丛生的戾气和能将人淹没的悲伤。

“哟，你这小畜生居然还敢瞪我，我看你是活腻了！”

扬起鞭子，又朝着伤痕累累的小狼抽去。

“住手！”洛初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却没想到看到这般残忍的景象，她冲过去，轻轻抱起地上虚弱的小狼。感受到小狼不停地颤抖，洛初将围巾取下来，小心翼翼地包住它。

不知怎得，她觉得那小狗狗眼里的悲伤多得好像要溢出来，那么深那么深，快要把她淹没。

“小狼好可怜，你们怎么忍心欺负它！

“哪里来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就来多管闲事，快走快走，别打扰我做生意。”络腮胡子不耐烦地挥手道。

“老师说了，虐待小动物的都是坏人，会被警察叔叔抓到小黑屋里关起来的！”

洛初虚岁五岁，说话还带点儿奶音，听在周围人耳里，毫无威胁力，只当是小孩子闹着玩，笑笑就过去了。

络腮胡子看着紧紧抱住小狼的洛初，又看了看那只快要死掉的狼，眼睛转了转，笑着道：那你把这个小狼买回去，叔叔就不打他，好不好？你看，小狼可怜啊。”

说完，便假装挥鞭要抽那小狼。

“别打别打，你别打他，我买。”洛初吓得心脏都在抖，眼眶红红的，她把手伸到口袋了。

一张、两张、三张。。。。。。

十张一元的纸币，叠得整整齐齐的。

洛初狠了狠心，把钱递了过去：“叔叔，这些都给你，你把小狼卖给我好吗？”

“小丫头，这可不够啊，这条狼怎么说也得值个俩个三百。”络腮胡子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把拿钱揣进了腰包。

“你这人，就会糊弄人家小孩子，这快死的狼哪值那么多钱哟。”人群中一个看热闹的大妈笑着道。

那络腮胡子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灭了火圈，收拾东西逃似的离开：“都散了！都散了！城管来了，被抓到可要罚款的。丫头，这狼我不要了，就当送你了。”

一顿慌乱，人群散去，诺大的雪地里，只剩下小女孩和她怀里奄奄一息的小狼。

风呼呼地刮着，冷飕飕地往苏落落的衣领和袖口里钻，吹得她鼻头红红的。她将小狼往怀里又紧了紧，安慰道：“别怕，马上就到家啦。”

“嗷呜。”小狼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叫声，似乎在回应她。

洛初回到家的时候，舒雯正在做晚饭，看到女儿又捡回来一只小动物，也见怪不怪了，只道了句别被爸爸发现，就让洛初离开厨房了。

洛初将小狼带到浴室，用水桶提了点温热的水，浸湿了毛巾，轻柔得给小狼擦去身上的泥污和血渍，露出本来的颜色。小狼虚弱至极，仍由苏落落摆弄着，只是擦到伤口处会轻轻地哼两声。

“雪白雪白的真好看，就叫你小白好了。”洛初边擦边嘀咕道。

将毛巾移到小狼后颈时，她愣住了，这里有一个月牙形的疤痕。虽然已经愈合了，但是还是还能看出来伤口之前应该是很深的。

舒雯看到女儿自己都小小的一只，提着水桶摇摇晃晃的，却还尽心尽力照顾捡来的小动物，会心地笑了。

她的女儿，她只要她健康快乐就好。

晚上，洛初坚持要和小狼一个房间，舒雯无奈，只得在墙角用旧衣服铺了个简易小床，把小狼放到上面，就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晚安，小白。”

夜深了，万籁俱静。

角落里，却传来低低的小兽般的呜咽。

洛初睡得不深，迷迷糊糊间听见角落里传来异响，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将角落里的小狼抱到床上，学着妈妈小时候哄自己睡觉时的样子，轻轻抚摸着小狼柔软的脑袋，奶声奶气道：“小白，不要哭，乖乖睡觉觉。”

女孩柔柔软软的，身上还有冰雪般的兰花香，让人想起被阳光晒过的棉花，温暖而安心。

“嗷呜。”小狼轻轻地哼了一声，蜷着身子，小小的毛茸茸的一只，似乎没有安全感，往女孩怀里钻了钻，沉沉睡去。

柳成之回过神，将洛初搂得更紧了，笑了笑：“大概我们很早就见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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