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脸微笑的站在高塔顶层的窗边，欣赏窗外的美景，一眼望去燕雀在夕阳的映衬下还巢，疲惫一天的百姓步履匆匆，大概是为了早早归家食上一碗热饭。缕缕青烟夹杂着菜籽油的香气从千家万户升起。

　　胖子很喜欢这副落日下人间的画卷，不禁露出了微笑。在闻到菜籽油的香味时，他的笑容却有些暗淡，但不是他想起儿时偷吃被母亲一顿胖揍的过往，而是想起自己该吃晚饭了。

　　可是他却还不能去美食一餐，身为四维门的总督卫他的一日还远远没有结束。

　　片刻之后，不知下了几百级台阶的胖子已经来到了塔底，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将他刚刚泛起的食欲无情的驱散。

　　上卫黑面正在台阶的尽头等着他。

　　“怎么样了？”胖子微笑着问道。

　　昨夜四维门突然出手，将西原在京城大大小小的据点几乎全部端掉，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胖子还有意识的留了几处。

　　“已经清点完毕，昨夜共击杀四十四人，还有十六人眼见不敌服毒自尽，抓回来了十二人。”黑面一如往常与其低沉的回道。

　　“有招的么？”胖子背着手缓步走向关押犯人的地牢。

　　“目前还没有，看来西原训练这些人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黑面边走边说。

　　“嗯，这可不好，进了我们四维门要是不吐点我不知道的事，我岂不亏了！”孟达笑着说道。

　　两人走到地牢门口，十二位西原卧底都被绑在立柱之上，皆浑身世上，用刑的少卫看见总督卫亲临打的更加卖力，而那些卧底全都咬着牙一副想要慷慨就义的样子。

　　孟达依旧一脸微笑，想在四维门从容就义？门都没有！我可以送你去投胎，但你得把气节留下！

　　“把他们分开关押！”胖子一声令下，又大声道：“从现在起，我等着你们供述点我感兴趣的事，听好了，谁先说我给黄金百两而且保证他的安全，一辈子的安全！不过，有一个人找了以后，我会砍掉另外十一个人的鼻子，第二个人招供我赏赐黄金五十两，同样保证他一生的安全，但另外十人会被割去双耳。再往后，就是挖掉双眼、剁掉舌头……”

　　十二个卧底本来决绝的眼神开始动摇，而孟达似乎也不是吓唬他们，说完直接一摆手让人将他们分别拖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你猜会有几个人叛变西原？”胖子笑着问道。

　　上卫黑面摇了摇头，十几年没有接触过西原的人了，他也拿不准。

　　“不用想太多，西原训练的再好，他们也是人，总会有几个招架不住的！”胖子幽幽的说着转身走向了那漫漫的台阶。

　　这时一位少卫忽然而至，孟达显然认出了他，眉头微蹙，道：“陛下怎么啦？”

　　少卫单膝跪地道：“回总督卫，陛下带着马上卫以及神捕营神捕顾斩微服出宫了！”

　　“哦？”孟达愣了一瞬，问道：“往何处去了？”

　　“具体何处不知，但是往南城去了！”

　　孟达的脸上露出坏笑，转脸望向黑面：“既然皇帝没有告知我们，那我们便佯装不知，派几个高手远远的跟着就行了！”

　　“陛下这次怎么没跟我们说就出宫了？”黑面有些疑惑。

　　“哎呀呀，我要去南城欢乐也不告诉你啊！”胖子幽幽的说道……

　　………………

　　趁着夜色，一辆马车徐徐驶向南城方向，车厢不停摇晃，倒不是有人在里面搞什么不雅的运动，而是楚牧正在更衣。

　　虽然现在李卫文已经从金刀卫滚蛋，但陈家杨还没上位，田力也没这么快完成对金刀卫清洗，为了保险起见楚牧还是穿着四维门的制服出的宫。

　　不过可不能穿这身去暗娼巷，否则还不得弄得满城风雨吧。

　　马车上，楚牧已经更换了一身书生的长袍，小八照例打扮成书童模样在那里啃着第四个火烧，引得顾斩不禁吞咽口水。

　　“你要吃多少啊？”楚牧虽然不像郭放舟那样有洁癖，但看到满地火烧渣渣也不太爽。

　　“陛下，我得多吃一点，待会挺耗费体力的！”小八边啃边说道。

　　“你以为你待会要干嘛呀？还挺耗费体力的？”楚牧严重怀疑小八想歪了，尤其他现在正是喜欢歪的年纪。

　　“陛下不是来亲征暗娼巷么？”小八很坦然的说道。

　　楚牧觉得小八是在内涵他，斜眼瞟着他道：“这不叫亲征，叫亲访或者亲探懂么！”

　　小八点了点头回道：“哦，明白了，反正都得亲！”

　　楚牧觉得小八再一次内涵了他，不爽的道：“就算要亲也是朕亲，你吃这么多干嘛呀？在门口放哨不怎么费体力的！”

　　“啊！”小八有些惶恐的问道：“不带我的么？”

　　这时车厢外逐渐嘈杂了起来，顾斩掀开帘子一看，道：“陛下，到了！”

　　刚下马车，楚牧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胭脂味，正想吐槽两句，旁边的小八来了句：“真好闻！”

　　天才刚刚黑，暗娼巷已是人头攒动，并不宽的巷子里满是阳气过剩急需散去的男人。

　　“少爷，这里人杂您小心些！”顾斩提醒道。

　　楚牧点了点头，道：“前方带路吧！”

　　进入暗娼巷，一个个桃红色的灯笼，即使喧嚣不已还是能够依稀听到一些女人欢愉的声响。楚牧作为一个两辈子处子之身梅开二度的男人，来到这种地方多少还是有些拘束。而过往行人对他异样的眼光，更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虽然楚牧变换了着装，但凭他一副好皮囊加上干净整洁的长袍，确实不像会出入这种地方的人。

　　“少爷，到了！”顾斩指着一座门前挂着七个灯笼的院子道。

　　小八一脸兴奋，说道：“就是这啊！怎么连个招牌都没有，大隐隐于市啊！”

　　楚牧听着小八这话都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脸，道：“别在这瞎拽词了，快进去吧！”

　　“哎呦，你们怎么才来啊！”还没等楚牧他们进院子，以为年约四十的资深窑姐扭着屁股笑眯眯的就迎了出来。

　　好好一端详，资深窑姐马上笑开了花，在这条街上能碰着这几位客人简直是奇迹。

　　小八看到窑姐的面容吓得稍稍退了一步，马上恭敬的对楚牧道：“少爷，您请！”

　　楚牧自然也是被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吓到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笑着走进院子。

　　“你们这有几位大姐啊？”楚牧进到院子里问道。

　　“哎呀，什么叫几位大姐，我们这一共有七位神仙姐姐！”半老窑姐笑着道。

　　“今晚上我包场了，院子里还有其他客人么，请他们走吧！”楚牧说着一点头，顾斩麻溜的掏了两个银锭出来。

　　资深窑姐一看见银锭，笑的嘴角都要裂开了，就听说过有人在七星街包场的，还真没见过有人在暗娼巷包大妈场的。

　　正当窑姐准备拿银子的时候，狼姐闻声笑着跑了出来，对于长期缺客的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可当他看见顾斩时，马上脸色变得铁青，喊道：“银子不能拿！”

　　狼姐快步走来，道：“官爷，您怎么又来了？”并给了半老窑姐一个眼色，对方马上明白了意思。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们这就是几个老姐姐开的小酒馆，哪儿有什么包场一说啊，您几位还是把银子收回去吧！”半老窑姐马上换了一副面孔。

　　顾斩赶紧拱手道：“少爷那个就是我跟您说的那位狼姐！”

　　楚牧点了点头，小声道：“继续他认出你来了，就不必装了！”

　　“知道了！”顾斩一拱手，稍稍一感知便知晓那几间屋子里有正在欢乐的中老年，只见他嘴唇微动然而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狼姐和半老窑姐也不明白顾斩在干吗，但片刻之后就看见各个屋子里那些嫖客衣服都不穿就冲了出来，神情慌张好似看见鬼了一般。

　　“诶，怎么个意思啊？给银子啊！”一位窑姐追了出来。

　　顾斩冷冷道：“刚才我说的都听见了吧，敢说出去一个字，死！”

　　原来刚才顾斩是用传音直接危险了几个嫖客，这些寻常百姓哪见识过这种神通，还以为是神仙手段，赶紧狼狈的离开。

　　待他们一离开院子，顾斩一摆手，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干什么？”狼姐紧张的问道。

　　“别多问，问多了对你不好！下面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敢有隐瞒莫怪我不客气！”楚牧厉色道。

　　“大爷，好汉，公子，我们就是下九流的窑姐，不知哪里得罪了……”

　　楚牧并不想听狼姐多说，直接问道：“你这有一个异域少女么？”

　　狼姐当即摇了摇头，她心里早有准备自然应对自如，但一旁的半老窑姐显然愣了一下，看见狼姐摇头她才后知后觉的跟着摇头。

　　顾斩也不废话，直接两指并拢一甩，一道剑气破空而出将院子里的石凳一劈为二，空留下正要去坐的小八不爽的站在那。

　　“你这有一个异域少女么？”楚牧又问了一次。

　　狼姐不敢再隐瞒，道：“之前确实收留过一个！”

　　“哦？什么时候收留的？”楚牧又问。

　　“是先帝驾崩那天夜里！”

　　楚牧一下子眼睛就亮了，又问道：“那女子大概什么样，多高？”

　　狼姐双手比划了半天，楚牧看着越发激动，又问：“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回大爷的话，好像好像是绿色的！”狼姐紧张的说道。

　　楚牧激动的站了起来，“她人呢？现在何处？”

　　“她已经走了！前几天走了！”

　　顾斩留意到旁边的半老窑姐眼神颤动了一下，当即一个巴掌甩在了狼姐脸上，直接将狼姐打倒在地。

　　“还敢哄骗我家少爷，实话告诉你你这院子我一直派人盯着呢！”顾斩严肃的说道“还不实话实说！”

　　“她真的走了，不信您搜！”狼姐依旧嘴硬。

　　顾斩转身径直走向了厨房，狼姐的眼神开始紧张，赶紧喊道：“那是厨房，没人！”

　　“咚”的一声，厨房的门被顾斩踹开，但里面还真的空无一人。

　　“人呢？”顾斩问道。

　　“跟您说了，两天前就走了！”狼姐咬死了这个说法。

　　顾斩一摆手，神捕营的小捕快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认识他吧，他这几天一直在盯着你们！快说，那女子在哪儿！”顾斩厉声问道。

　　“真的两天前就走了！”

　　“不可能，我在这守了几天了，绝没有什么异域女子从这离开过！”小捕快信誓旦旦的道。

　　楚牧这时闭上了眼，顾斩当即就拔剑一砍，狼姐甚至还没有感受到疼痛，她右手的食指就落到了地上。

　　“啊！”当剧烈的疼痛袭来，狼姐惨叫了起来疼得跪在了地上。

　　“我说我说！”一旁的半老窑姐早已经吓破了胆，生怕待会这剑就刺到自己身上了。

　　“狼姐，那姑娘一直被锁在厨房，下午的时候好像被狼姐带走了！”

　　“不可能！我一直盯着呢”小捕快争辩道。

　　小捕快当即道：“不可能，下午我一直盯着呢，根本没看见什么异域女子，除了几个嫖客和收泔水的车……”

　　“且慢！你说收泔水的车？”顾斩眉头一皱，道：“这么这种小院，哪里需要专门收泔水的车上门！”

　　顾斩转脸瞪着狼姐，“说拿收泔水的车是不是把人拉走了！再敢哄骗剁了你四肢！”

　　…………

　　京城东门外大约五里地，便是运河的码头，京城的顺利运转几乎都是靠这条运河。

　　一个脸上痦子上还长着几根毛的男人，正指挥着工人将一箱箱货物搬上大船。

　　此人是京城黑道出了名的史三爷，明面上开着赌坊私底下还顺带干点买卖人口的活。

　　大文明律禁止人口买卖，即使是权贵家族也不得蓄奴，但是律法上不让干的往往是最来银子的，当然会有人铤而走险。

　　码头上有专门的官差负责管理，不过那都是些黑白通吃，平日里记账都费劲收保护费比谁都积极的主，只要上了供，自然是对史三爷的生意闭一只眼再闭一只眼。

　　神女下午就被狼姐给药迷糊了，通过收泔水的车到了城外，刚拖出来换到木箱里搬上船，准备运到富裕的临海道，那里有的是员外喜欢这种少见的异域佳丽。

　　眼看着最后一个木箱被搬上船，史三爷掏出一个银锭交给了假意监督的官差，官差咬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喊道：“行了，放行！”

　　随着这一声，货船开始起锚，在船上的几个官差也纷纷下船，十几个纤夫开始拉动粗厚的麻绳，眼看船已经动了起来。

　　但转瞬，十几条麻绳突然全部断掉，纤夫们都摔在了河滩上。

　　史三爷赶紧过来查看，忽然看见船头立着蹲着一个笑嘻嘻的男人，好似还在吃着东西。

　　“我家少爷还没到呢！谁准你们开船的！”小八啃着火烧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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