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侯诚心赞赏，舒寒不禁发问。

“申道友自知有油尽灯枯、被人夺宝的后患，也敢一往无前，拯救镇妖关于水火，这份气度着实让在下敬佩啊。但申道友可曾想，万一旁观之人并不是我封泽陆，而且其他怀有觊觎之心，妄图坐收渔翁的歹徒该如何办？”

申屠侯停下了脚步，在城头上踱步一二，最后笑道。

“此事我不应该告诉任何人，不过实话还是告诉道友。我申屠侯掌控暮云绫以来，都欺我申屠侯修为不足，天荒元婴修士何人未有夺宝之心。我也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然留有后手。”

“这些年来，我对暮云绫这件通灵至宝参悟越来越深，在此宝中日积月累积攒下后备法力，真等到我斗法到油尽灯枯，无以为继之时，我只需要心念一动，暮云绫中潜藏的后备法力便会驱使暮云绫暂时大放神威，带我离开任何绝境困敌。所以，在下并不惧奸诈之人一旁觊觎。这也是我为何敢于面对围困镇妖关的四只九阶妖兽的底气。”

“哦！还有这种手段！”

舒寒心中一惊，心想这申屠侯确实有一套。

“哎，申道友如此机密之事，不应该跟在下提及啊！”

申屠侯笑道：“窥一斑而知全豹，就从封道友方才那般义举，就足以证明封道友是光明磊落之人。我申屠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与申屠侯寥寥数语，让舒寒对个人的认识彻底颠覆刷新。

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你申屠侯承蒙莫问知遇之恩、师恩、放弃通灵至宝之恩，现在要经过万妖谷一事，跟莫问划清界限。虽然不算太过忘恩负义，但是也不算忠义之辈啊！

舒寒眼珠一转，便问道：“其实在下早就听过申道友之名，方才只是装作不认识。”

“哦？”

申屠侯来了兴趣，说：“道友何至于此？”

舒寒回答道：“在下来到天荒游历已有一段时间，也结交过不少散修联盟元婴修士。他们都提及过申道友，但对申道友的风评不佳啊，甚至是颇有怨言。”

听到这话，申屠侯低声发笑：“不知那些人说了什么怨言。”

舒寒直言不讳道：“都传申屠侯修为不高，却仗着通灵至宝嚣张跋扈，爱逞凶斗狠，对联盟长者态度不尊，对弱者出言欺凌。尤其是对二老之一的莫问，都说莫问是申屠侯之师，申屠侯由莫问一手培养提拔，才侥幸获得暮云绫。本来暮云绫应该交还于莫问，可申屠侯却据为己有，还废弃师恩，跟莫问称兄道弟。”

“称兄道弟也罢，近些年来申屠侯对莫问态度日况愈下，大有恩断义绝，取而代之的心态啊！”

听到这话，申屠侯久久沉默下来，转而朗声一笑。

“如此倒是不错，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但对莫大哥之事，他们又知道什么……”

接着申屠侯说：“他们说我申屠侯看不上他们，没错！我就是看不惯那群瞻前顾后，自私自利的元婴修士！散修联盟麾下多少修士，不光要抵御妖族入侵，还要为供养这些元婴修士尽心尽力。这些元婴修士遇事则相互推诿，安逸享乐，哪有半点护佑人族的大修士姿态？”

申屠侯义愤填膺说道：“散修联盟是以振兴天荒人族的口号建立起来，我知道，散修联盟实则是为了那些元婴修士方便摘取长乐无垠宫宝物而建立。可是也不能太视麾下人族修士为儿戏！”

“道友请看今日的镇妖关！”

申屠侯叹息道：“本来镇妖关的危急能安然解决，可是，算了……不说也罢……”

舒寒自然知道他言下之意。

“申道友当真是有一颗心系天荒人族之心。”

申屠侯笑道：“道友可知，我面对妖族强敌，虽有底牌护身，可保自身安危。但是底牌这东西，最好是永远不要拿出来使用。我若弃镇妖关不顾，既没有亮出底牌的风险，也不会有什么其他损失。可是我申屠侯为何还是要挺身而出？”

舒寒道：“确实如此。”

“那是因为，曾几何时，我申屠侯也是这人族边关的一名无名小卒。”

“哦！道友还有如此往事？”

申屠侯点点头：“当年我还在结丹期时，就身为一名人族将士，镇守在另一座人族雄关——天赐关。人族边关，何等凶险，驻守边关，我是见惯了妖兽吞噬人族，习惯了兄弟亲友一去不返。

“犹记得当年天赐关，也像今日的镇妖关，一样遭到妖兽突袭，一样被兽潮围城，一样后无援军，一样困兽之斗！我与关中兄弟们浴血搏杀，凭借坚实阵纹，杀退了一波又一波妖兽，坚守了一天又一天。本以为联盟终会派兵支援，可是左等右等，身边的弟兄死了一批又一批，始终不见援军驰援。方才镇妖关将士们绝望之心，就是我申屠侯当年之心！”

“我是走运才能从当年天赐关活下来，在战斗中突破，在突破中退敌。封道友请看镇妖关城楼上的战旗，当年我战至无力支撑，又怕自己怯战，于是把自己绑在战旗上，让自己无路可逃！法力稍微恢复一点，便驰援城防大阵，就这样因为法力枯竭而昏厥，昏厥再苏醒，苏醒再昏厥。最终我熬到了妖族退兵。”

“战后，我因为作战英勇，天资又还不错，便被莫问赏识，成为他的弟子。之后便鸿运当头，一路高歌猛进，来到现在这般境界。可是，无论修为再高，我都难忘当年天赐关一战。”

申屠侯指着满地横尸，语气铿锵道：“如今眼见此情此景，我申屠侯怎么能不帮？如若不帮，我申屠侯又怎么对得起当年在天赐关战死的兄弟？这就是我申屠侯今日出手解救镇妖关的理由，可惜，还是死了如此之多的将士。”

舒寒听着申屠侯一腔激愤之语，感叹道：“此情此景并不在你来援迟缓，而是整个散修联盟就不是为了守护人族安定而建的！以这样的联盟来组织天荒人族对抗妖族，怎么能不重演一场场这样的悲剧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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