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这一脉，曹德福发展的最好，宗祠就在曹府后院。

曹德福早就让人准备了香烛和祭品，祠堂里点了许多蜡烛，并不显得阴森凄冷。

“婉娘，咱们莹莹长大了，嫁人了。”他叹一口气，“她找到了一个好夫婿，以后就过上好日子了，你在那边别惦记着了。”

曹莹莹和赵二狗一起在蒲团上跪下，手中拿着三根香。

“岳母大人，小婿不敢保证让莹莹跟着我大富大贵，但一定会让她这辈子无忧无愁，开心快乐。”赵二狗磕了三个头，恭敬的将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曹莹莹红着眼眶没说话，闭上眼，心里不知默念了什么，这才磕头起身。

从祠堂出来，她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轻声道：“爹，我想去娘原来住的院子里走一走，可以吗？”

曹德福拍了拍赵二狗的肩膀：“景成，你陪着莹莹一起去，千万别让她哭，知道吗？”

赵二狗立即点头保证。

曹莹莹的娘原来住的院子就在祠堂东南侧，这些年当做花房在用，院子里到处开满了海棠和其他花卉，蜜蜂蝴蝶飞来飞去，十分的热闹。

“这棵海棠树还是我和我娘一起种的呢。”曹莹莹笑起来，“这么多年，繁花似锦，只是当年种花的人已经不在了。”

赵二狗摸了摸树干：“如果你喜欢海棠，回去也在院子里种一排，每年春天我们一起赏花，如何？”

“我爹不让我赏海棠，怕我伤心，你倒好，竟然还想在院子里种海棠。”曹莹莹扭头看着他，“你就不怕我触景伤情落泪么？”

“我总觉得，岳母大人就像这海棠花一样，每年春天，都会回来看你。”赵二狗揽着她的肩膀，“咱们院子里有海棠，不就像是岳母大人一直陪伴着你么，你有心事也可以跟海棠花倾诉，多好……”

曹莹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再看这些海棠时，莫名亲切了许多，心中那些悲伤也被冲淡了。

她点头：“好，回去就种海棠，就种在我们窗户外头。”

她想让娘日日夜夜守着她，陪着她。

两人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才出来，经过院墙时，赵二狗笑起来：“那个狗洞还在呢。”

曹莹莹也笑起来。

她还记得去年时，她带着赵二狗偷偷回府，就是从这个狗洞爬进爬出，也是那一天，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微妙的情愫。

两人不由自主走了过去，颇有一种忆当年的感觉。

刚靠近，赵二狗就做了一个噤音的手势：“院墙外有人在说话，听声音，似乎是你后娘。”

“这里是后门，当家主母怎会在后门处跟人说话。”曹莹莹微微皱眉，“该不会是谋划孟姨娘的事吧？”

赵二狗掀起衣袍，低声道：“我钻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曹莹莹有些紧张：“我跟你一起吧……”

“你在这里等着就行，有人来了叫一声。”

赵二狗二话不说钻了过去，这狗洞另一边都是野草，春天草木齐膝高，他匍匐着身体，完美的将自己掩藏在了草丛里，然后慢慢朝那边靠近。

那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曹夫人齐氏，另一个，是曹家原来的管家。

“我警告你，不许再来曹府找我！”齐氏一脸阴狠，“这里是一千两银子，足够你盘下一个铺子重新开始生活，赶紧走！”

曹平将银票接过去，冷笑道：“一千两银子，就想过上安宁的日子，你想的是不是太简单了一些。”

“曹平，你别逼我！”齐氏咬牙，“曹德福现在根本就不信任我，我也很难，这一千两银子是我全部的家当了！”

“呵，当我是土包子什么都不懂是吧？”曹平气笑了，“我当初好歹也在曹家当过管家，曹府每个月进账多少，我心里门儿清。要不是你让我顶罪，我现在依旧是曹家的大管家，出入风光，还能天天见到宏儿……”

“不许提宏儿！”齐氏眼中喷火，却还是极力将怒火压下来了，“就当是我求你了，你别再来纠缠了行吗，明天我让人给你送两千两银子，你先消停一段时间，求你了好不好？”

“哼，等你把银子拿来再说！”

曹平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齐氏浑身无力靠着后院的墙壁，直到丫环找来，她这才收拾好心情，换了一身衣服，前往主院。

主院很热闹，赵二狗和曹德福闲聊，曹莹莹和几个妹妹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热络。

“老爷，怎么还不安排午宴呢。”齐氏笑盈盈的走进来，“我一不在，事情就乱套了，要是懈怠了新女婿，不是遭人口舌么。”

曹德福一拍脑门，怒瞪身后的孙管事：“你也不提醒一下。”

孙管事表示很委屈，他刚刚都提醒两次了，但老爷和姑爷说的正起劲，根本就不听他的。

他转身下去安排人上菜，这些都是从昨天就开始准备的菜肴，每一道都相当精致。

大大的八仙桌上，摆的满满当当，曹家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会儿，一家人还算是比较和睦。

曹莹莹突然叹了一口气：“要是曹叔也在就好了，他看着我长大，却没能看着我嫁人……”

“我听莹莹说，岳父大人以前忙，都是曹管家负责带着莹莹到处玩，可惜——”赵二狗放下筷子，“去年那件事，曹管家也受到了应有的处罚，这会儿应该已经出狱了吧，不如也接过来吃一顿饭……”

去年罗纱染坏了的事，就是曹管家一个人背锅，在大牢关了好几个月。

提起这事儿，曹德福还是一肚子气，不过好在，那次的事不仅没造成损失，在穗孺人的指点下，反而多赚了一万多两银子，而曹平确实也受到了报应，接回来吃一顿饭也不是不行……

“不行！”

齐氏重重放下了碗筷。

她平时有多庆幸曹德福性子宽宏不计较，这会儿就有多痛恨他这个毛病。

“母亲，为何？”曹莹莹睁着清澈的眸子，“曹叔姓曹，也是我曹家的一员，让曹叔回来吃个饭应该没事儿吧。”

曹家小少爷也跟着嚷起来：“我也想要曹叔叔……”

“你们曹家人就是太心善了，才半年而已，就忘了他干过什么事儿？”齐氏沉声道，“好不容易把他赶出去了，就别再招回来了，不然十个曹家都禁不住他嚯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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