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过漩涡之后，方羽离开了大殿，来到了一个牢狱之中。

  相比起关押着神族之祖的那个牢狱，这个牢狱的空间要小很多。

  光线同样昏暗，让牢狱显得更加幽闭。

  方羽站在原地，并未动弹。

  从他目前所在的角度望去，就能够看到前方有一具站立着的身躯。

  身躯被数道锁链所缠绕，头颅低垂在胸前。

  方羽往前走了几步。

  “嗒，嗒，嗒……”

  牢狱之中，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

  眼前这具身躯不存在半点生机。

  方羽走上前去，才能够看清楚这具身躯的轮廓。

  一身长袍出现了诸多破烂的裂口，头发发白，呈现出散乱的状态。

  而他的胸膛正中心位置，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痕，但很明显是经历了不少年月的旧伤。

  方羽将这名已经死去的人族前辈的头颅抬起。

  他的面容并不苍老，但却布满沧桑，脸上的胡子都发白。

  对方羽而言，这张面容是陌生的。

  这是谁？

  方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名人族修士。

  “你来晚了。”

  方羽想起道屠帝尊刚才对他说的话。

  按道屠帝尊的说法，眼前这位人族前辈是在不久前死去的。

  而且，死亡与北狱无关，是这位人族前辈自己的选择。

  为何要选择死亡？

  方羽看着面前这位人族前辈，眼神闪烁。

  对他而言，这是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当初那两位人族前辈留下了关于各个大狱的线索，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后人能够解救被关押在各个大狱内的人族修士！

  这也是方羽的目标！

  然而，眼前这位人族前辈并未等到他的到来，选择了死亡。

  实在可惜。

  但不管如何，方羽能够理解对方的选择。

  被关押在北狱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或许每多活一刻都是巨大的痛苦。

  在活着的人的视角中，这位前辈是倒在了黎明前的漆黑中。

  可是，这位前辈并不知道方羽什么时候会到来。

  在这位前辈的视角里，漆黑就是漆黑，黎明的曙光或许从未出现过。

  在等待无数年月，经受无数折磨后……最终在无法忍受之下，才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方羽很清楚，在人族衰落的这些年月里，像眼前这位前辈的修士必定不在少数。

  “安息吧，前辈。”

  方羽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说完，他朝着这具尸体行礼。

  行礼过后，方羽抬起头来。

  这时候，他突然注意到，眼前这位前辈的胸膛上，似乎隐隐有一道光芒在闪烁。

  非常隐晦，一闪即逝。

  方羽注意到这一点，眼神微凛。

  就是在这一瞬间，他有所感应！

  方羽的眼瞳泛起金色光芒。

  大道之眼开启。

  “嗡……”

  在大道之眼的视野中，可以看到眼前这位前辈的躯体的胸膛上，闪烁着一道明显的印记！

  看起来，隐隐像是一把竖立，并未出鞘的剑刃的轮廓，泛着淡淡的金光。

  这道印记，让方羽联想到了天道印记，以及施展大道帝术天明时会出现的巨剑印记。

  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都有差异存在，并不完全相同。

  这道印记意味着什么？

  方羽眉头紧锁。

  这道印记留存在这位前辈胸膛的伤口中，正好贴合。

  而且，其存在非常隐蔽。

  方羽在不开启大道之眼的状态下，无论以肉眼还是以神识……恐怕都无法看清楚这道印记的具体轮廓。

  “这道印记就是一道印记，只能看……内部并不存在意志，也没有散发出丝毫的气息。”方羽内心震动，同时充满了疑惑。

  在他的预想中，这位人族前辈若是留下了这么一道印记，这道印记当中应该还存在一道意志或一缕神识。

  哪怕都没有，这道印记也该蕴含着别的事物，哪怕是一句话！

  然而，都没有。

  这道印记，似乎就只是一道印记。

  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方羽看到它。

  “这是前辈刻意留下的印记，还是本就存在于他的身上……”方羽眉头紧锁，“不，这道印记的存在太隐秘了，不像是本身就存在的……”

  “如果前辈的死是他自己的选择，那这道印记的留下……必定也是他刻意为之！”

  “只是，这道印记代表着什么？为何要以这般隐晦的方式让我看到，还没有留下别的提示……”

  方羽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

  很快，他就有了想法。

  “前辈以死亡为代价，留下了这道隐秘的印记……是因为他如果还活着，就没办法给我传递关于这道印记的信息么？”

  “他畏惧的是北狱，还是别的存在？”

  “前辈已经被困在北狱之中，北狱之外的力量，要如何威胁到前辈？”

  方羽眯着眼睛。

  这么像，这位前辈感受到的压力只能来自于北狱了。

  但如果是北狱……

  “北狱想要从前辈这里得到一些关键的信息，但前辈宁死也不愿意透露，在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前辈选择了自杀……在死后留下了这个关键的信息，也就是那道印记……”方羽心想道，“北狱让我来见前辈的尸体，就是企图通过我来发现那个关键信息么……”

  这么推断是没问题的。

  可是，方羽认为还有有很多难以解释的地方。

  如果这个信息很重要，那么前辈怎么样也不应该以死亡作为代价来传递。

  因为他无法保证死后，北狱是否会迅速处理掉他的尸体。

  如果方羽见不到他，那么……他做的这些事情就变成无用功了。

  “前辈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身上发生了什么？那道印记代表着什么？”方羽眉头越皱越紧。

  对于眼前这位前辈留下的信息，越思考越是觉得复杂。

  但不管怎样，那道印记一定是前辈想要留给他的信息。

  想要清楚前辈生前的想法，就得先知道那道印记……代表着什么！

  方羽看着前方这具前辈的遗体，再度抱拳行礼，深深地鞠了一躬。

  而后，他便仰起头，看向上空。

  “我能把他的遗体带走吧？”方羽问道。

  “可以。”道屠帝尊的声音传来。

  “咔嚓！”

  在这句话后，缠绕在这位前辈身上的诸多锁链瞬间崩裂。

  方羽将这位前辈的遗体以真气包裹，转移到小世界中。

  他不能让前辈的遗体留在北狱之中。

  “嗖嗖嗖……”

  随后，方羽脚下出现一道漩涡。

  漩涡席卷，将他带回到大殿之中。

  “我已经满足你的条件。”道屠帝尊在高座上看着方羽，说道，“接下来，该你去执行计划了。”

  “我还有两个问题需要确认。”方羽仰头看着道屠帝尊，眯起眼睛，问道，“你为何会保留他的遗体？”

  道屠帝尊答道：“对我而言，他的死亡并不突然。在自灭仙源之前，我曾与他有过交流。”

  “他请求在他死后，保留他的尸体，直到你的到来。”

  “作为交换，他给我提供了一些我感兴趣的信息。”

  听到这番话，方羽眉头紧锁，问道：“你得到了什么信息？”

  “与你无关。”道屠帝尊答道。

  “他的身份是什么？又因为犯下什么罪行而被送入北狱？”方羽接着问道。

  “他名为祝云，没有具体罪名，只有等级。”道屠帝尊答道，“他从被押入北狱开始，就是最高等级的囚犯，由我亲自管理。”

  祝云……

  对方羽而言，这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而道屠帝尊的话，似乎也推翻了方羽先前的推断。

  祝云要以死亡为代价来传递信息，压力并非来自于北狱！

  “我知道，他一定给你留下了某些讯息。”道屠帝尊又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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