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闻道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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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空中交谈,陆江仙不过一缕神识在此,虽然不能出手,却也叫两人毫无所查,在这常昀和秋水真人的身旁穿行而过,举目望向空中。
他并不在此多停留,神识穿梭了一阵,察觉神通阵阵,相互碰撞,不少熟面孔都现了身形,都是些紫府真人。
这些修士或南或北,以紫府与怜愍为主,他的神识探查一周,遁入空中,放眼望去无数青黑大殿,错落有致,或是围湖而居,或是鳞次栉比地建在山脉之上,云雾漫漫,各色的阵法交织,无限风光。
南方前后开启过几个洞天,东火天是被楚逸一人打穿,没有禁制可言,蜃镜天江南道统都有渊源可入,完整没有开启过的洞天,安淮天还是第一家。
安淮天的阵法大部分都不是独自设立,而是作为子阵挂在安淮天最底下的那座大阵之上,这整座大阵刻画在洞天之中,虽然世事变迁而有所削弱,却依旧很是稳固。
这些当然是那群紫府要去头疼的事情,陆江仙来去自如,甚至能观察到大半个洞天中的景象,微微皱眉。
“【堇莲】和【遮卢】几人…何处去了?”
这几位摩诃实力不容小觑,为首的【堇莲】更是七世摩诃,江南多半只有紫霈可以与之抗衡,几位摩诃的举动牵扯整个洞天的变局,尤为重要。
他观察了两周,并没有找到这几位摩诃的身影,心中微微起疑,特地将神识在安淮天最高处的那座【安淮殿】中停了停,那枚金性好好的停留在仙座之上,因为紫府的各道神通微微起了些明暗变化,却没有被沾染过的痕迹。
那仙座之旁放着一枚法玺,默默发着光芒,四个大字盖在下头:
“淮宁江氏。”
神识虽然不能搬运灵物,可他修行了那仙诀——蜃镜天中的【通真妙诀】,勾动金性再容易不过,陆江仙本可以落入这安淮殿,将这金性夺到手中。
前提要展露本体,收走这金性。
“如此之事,上宗落霞山怎么会没有留神?南方的阴司本就是搜罗金性,如今会不会在太虚中看着?也许有什么约定让这些紫府有争夺的希望…可我这样收走这金性,无疑是要暴毙了。”
他本就没有要取这东西的意思,快速在洞天之中飞行着,一道道阵法形同虚设,任由他穿行,很快就跨过了众多仙殿,从一样样放着光采宝物上划过,停留在一处高且圆的坛形圆殿之前。
上首正挂着一条明亮亮的大匾,笔画龙飞凤舞,显然也是一件法器,书着几个古篆。
“【闻道宫】”
殿中法光明亮,一枚枚玉简高悬,被几座阵法加持着,静静地漂浮在架上,玉简与玉简之间间隔均匀,整整齐齐,顺着一路的华丽棕色长架一直绵延到大殿深处。
这【闻道宫】呈现圆形,越往中心越是高耸,大抵分为六阶,最外围的一圈茫茫望不到边际,只看到无数的星星般的晶莹光彩,点缀在绵延无尽且高高的棕色长架之中。
最中心的那一阶却只有寻常房屋大小,采用案台来摆放玉简,零零散散围了六面银色案台,簇拥着最中心的圆柱状玉台,一枚晶莹剔透的仙简静静的悬浮其上。
“宁国道统…安淮天的所有功法遗留,尽数在此了!”
他径直跨过脚底下密密麻麻的明亮玉简,落在中心处,落脚处的高台呈现出淡淡的灰色,晶莹的纹路或明或暗,如呼吸般闪烁着。
这高台上明显有什么高深的阵法,历经千年还在忠诚地运转着,却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到来,陆江仙从容地穿入其中,望向最中心那枚仙简。
他的神识轻轻一动,落在其上,果然有禁制缩在其中,宁国的王族谨慎得很,就算在正中心高台上布了阵法,犹自不放心,还在仙简中设了禁制。
这禁制放出晶莹的光彩,一缕缕神通法力缠绕其上,隐隐约约与底下的圆坛勾连,甚至一直连通到盘踞整座洞天的法阵。
陆江仙犹豫一息,还是没有强制试一试其中的内容,将神识动了一圈,落在周遭几案上,仔细地读起来。
好在余下的功法显然是平日里就供安淮天的修士修炼的,只有有了足够的功勋,或是得了许可,解开阵法就能读,几个加密的术法也很是浅显,轻易就看破了。
“紫府功法…真是紫府功法…”
陆江仙皱眉瞧了,六本都是『真炁』一道,品级极高,本就是一套,采气法极其高明,要求苛刻到极点,甚至要安淮天中许多建筑配合。
“时至今日,十成十是采不了气了,只能收下以作参考…好歹也是几部紫府功法…”
他猜了猜,最中心那枚仙简十有八九也是『真炁』的法诀,顿时失去了原本的兴趣,很快将目光掠过,投诸下方海量的功法与法诀。
……
陆江仙在【闻道宫】岁月静好,安淮天中早就斗作一团。
建立这洞天的真君修行『真炁』一道,天空中的色彩晶莹,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背后的阵法纹路,自上而下流淌下来,显得很是美丽。
元修面色阴沉,悬空立在一处大殿之上,手中的金色隐隐约约,隐而不发,面前的修士抱手而立,声音略低:
“司前辈,这地方是我长怀山的。”
这长怀山的紫府凭空而立,静静地看着他,元修听着话面色沉沉,却并非是因为这座大殿。
安淮天虽然好,可江氏是慢慢衰颓下去的,那位金丹早早失踪,安淮天一点点脱离现世,甚至没有等到最后一位紫府陨落,江家便不得不从安淮天中撤出,仅仅那位紫府能出入洞天。
最后那位紫府暴亡,安淮天彻底隐遁,其中紫府眼中的好东西早就被用的七七八八,真正有用的无疑就那几样灵器与灵物,若不是如今发现了金性的气息,根本不会乱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沉色并非是贪着殿中的东西,如果金性就在这殿中,一旦打开的动荡绝非长怀紫府能遮掩,也不是先发现就能拿走的。
他也不是因为长怀山毫不犹豫地落了他的面子,而是从中捕捉到了令他焦虑的信息:随着老朋友一一陨落,孤身活下来的元修已经势单力薄,不被这些小辈放在眼中了。
他平日里虽然与元素吵吵闹闹,互相看着厌恶,可长怀山紫府敢当着他的面说这话,元素立刻就敢一耳光子抽过去,指着鼻子开骂了。
<div class="contentadv"> “这蠢货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元素的脸在他脑海中浮现了一瞬,立刻被司伯休急忙驱散了,目光阴沉地看向眼前的长怀山紫府,终究是一句话也没有吐出来,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
他才走了两步路,体内的神通【见查语】微微动弹,立刻后退半步,手中的金色符文跳起,怦然挡下迎面撒来的金光。
见着面前窜出来两道法身,都是金闪闪发着光,一人四手四足,脖颈上有两面,一面咧嘴,一面哭泣,手中拿着各类法器。
另一人面上两目,胸口还有三目,冰冷地看过来,浑身的手臂摆成莲花状,刚才的金光正是他打来。
“奴孜、五目…”
司伯休本就暗暗烦怒,如同被点着了火星,两只眼睛暗沉沉,浮现出密密麻麻小如沙砾的咒文,如同河水一般从他两眼中流淌而过,声音重叠:
“就凭你们两只秃驴有这样的胆子?还有谁!”
“元修道友…莫急…”
眼前的奴孜怜愍好像浑然没有半点脾气,那么多面孔同时挤出笑容来,低声如同在吟诵咒语:
“却可以好好谈谈…我只要施主承认再也不管李玄锋之事…成全我一片度化之心…在这洞天之中便再也不来唠叨施主!”
司伯休平生最是看释修不顺眼,怒意涌在心头,怎么能听着这话?口中如同春雷炸响:
“做你的美梦!”
他手中那枚金色的符文赫然跳起,带出一片金闪闪如同落雨般的纱光,复杂的咒文飞出,正是他赖以成名的【黄道玄符】,元修口中喃道:
“玄符常养腹,取卫玄生,敕神通曰【藏】。”
霎时间两位怜愍身上的光彩如同蒙上了一层灰纱,脑后的彩光和金光黯淡下去,空中一片灰蒙蒙失了色彩,各色流光都往那枚玄符中钻去。
奴孜怜愍手中法术闪了两下,掐了个空,原本应该捏出来的金刀并没有在手心中浮现,他两张面上同时浮现出怒意,冷笑道:
“好厉害的神通!”
他甩了甩手,竟然从手臂里甩出那把金刀,一半还挂在他的法躯里,如同毒舌般咬着他的手臂不放,见着一旁的五目还在看戏,连忙传声道:
“五目!速速随我出手!只要打伤他,却也是一样的效果…事成之后那果子定然奉上!”
五目怜愍沉沉点头,胸口上的三只眼睛一同放出青紫色的光彩,面上专注且冷静,心中暗暗盘算开了:
“早就听闻此人在紫府中也算佼佼者,一身符道往往能出其不意将人打伤…也不知道能给我造成多少伤害…最好能将我打得重伤将陨,转身就可以找个地方藏起来修行。”
五目怜愍哪里是为了什么果子来搅这一趟浑水?郁慕剑折在望月湖,他昏了脑袋一通乱算,差点一口气把自己送走!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却焦虑无比。
他在那位大人面前夸下了海口,说要好好解决这事情,可明面上又不得不去报复李曦峻…否则让人察觉了不对,这位大人不知道如何,自己算是死定了。
他想来想去,终于找到了办法,与前来求援的奴孜怜愍一拍即合,面上表现的贪婪,行动迟迟疑疑,其实恨不得冲到最前面让元修把自己脑袋给打下来,赶紧有了理由回北边好好躲避。
奴孜怜愍哪里能想到旁边的五目脑袋里过了多少弯路,只见这人真就出手,顿时松了口气,暗暗庆幸道:
“好在刚好是这蠢货急需灵果…这事情算稳了!”
司伯休正在施展神通,那紫青色三道光线迎面射过来,顿时叫他面色一黑,不得不轻轻翻手,再度捏出一道神通,轻声道:
“听得道法,洞虚为空,旁门左道,庶几同无。”
他手心重新翻上,已经多了一团白莹莹的气,那三道紫青色的光线落在其上,司伯休眉毛轻轻一皱,用力一捏一扯,握掌为拳,挥手一掷,这法术就这么被化解了。
五目怜愍胸膛上的三只眼睛眨了眨,努力了两次,竟然已经浑然忘了这法术是怎么施展的,心中又惊又喜,嘴上倒是大叫着骂道:
“奴孜!这人怎地这般厉害!你这区区一个灵果就要骗我跟他打生打死!是个什么道理!”
奴孜怜愍刚刚化解了法术,身形急剧膨胀,身上的诸多手臂纷纷捏出各色的武器来,喃喃地传音过去:
“你娘的装什么装!那个时代过来的紫府哪有几个是简单货色?元素元修、紫霈秋水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没有什么名声他娘的是因为端木奎和洞骅几人压在头顶!”
五目怜愍哪里不知道?只是得了便宜卖乖,还要再讹他一笔,传音过去:
“不打了!不打了!老衲不打了!”
“要加就加!”
奴孜怜愍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冷冷地答了一句,两个怜愍看上去齐心协力,私底下还在讨价还价,司伯休哪里看不出来?冷笑一声:
“乌合之众!”
他正祭练起神通,表情却突然凝住了,举目仔细看了两眼,突然收了手负在身后,表情沉沉,一言不发。
两个怜愍亦有所察,赫然抬头,眼前却浮现出一男子来。
来人一身青衣,面容年轻,衣袂飘飘,长发披散,在风中微微散开,眸色浅青,身旁诸多渌影交相辉映。
他负手而立,表情很是自然,广袖宽袍,漫不经心地看过来,轻声道:
“世叔,真是多年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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