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诬陷也是一门技术(上)
,大明小学生
秦学士壕无人性的八卦依旧在京师流传着,虽然之后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但依旧让兵部大司马张瓒很不安。
对秦德威斗争历史稍有了解的人,这时候都不可能安心的。
秦德威肯定不会吃饱撑着没事干,就为上门打个脸,其他什么实际利益都没有。
所以张大司马也小心起来,甚至暂停了卖官业务,连客人也不见了。
这日张大司马回到家中,正冥思苦想的时候,门子又来禀报。
被打断思路的张瓒很不爽,对门子斥道:“说过不见客!为何又来烦扰?”
门子回应说:“是尚宝司丞严大人到访,他说特来为老爷排忧解难!”
听到是新盟友严阁老家的公子严世蕃,张瓒便又吩咐将人请进来。
宾主见过礼,并落座后,严世蕃主动对张大司马说:“全京城我与秦德威争斗经验最多,只有我最懂秦德威!”
张瓒很想说,你严世蕃所说的经验,莫非就是如何被流放八千里的经验?
但想了想严世蕃他父亲,张大司马就只是高情商的笑了笑,鼓励严世蕃继续往下说。
对张瓒这个新拉拢来的盟友,严世蕃还是很重视的,一是张瓒位置重要,二是他判断张瓒在宫里有暗线,这也许是非常大的助力。
所以严世蕃把握十足的继续说:“秦德威目前只是引而不发,绝无可能就此偃旗息鼓,他只是在等待时机!
我敢断定,这个时机就是二月十二的朝会,秦德威必定会在朝会上发难!”
张瓒忍不住就问:“他会如何发难?”
严世蕃答道:“朝会上肯定有人会攻讦你受贿卖官,秦德威那边势力很大,围攻你很轻松,所以首要问题就是先把攻讦化解掉!
一万五千两银子是个很大的噱头,而秦德威极为擅长制造话题,扩大影响,然后挟势逼人!”
张瓒却说:“行贿乃无凭无据之事,到那时直接否认就好,陛下也不能因为捕风捉影之事而大动干戈。”
退一万步说,收点银子在皇帝眼里八成也不算滔天大罪,又不是直接从国库贪腐,再说还有司礼监掌印张公的暗中帮衬。
严世蕃却断然道:“不!直接否认并不是最佳对策!大司马要明白,你并不是与秦德威辩解,你们双方的话都是说给皇上听的!
秦德威极为擅长揣测君心,所以在朝堂上才能屡屡投机取巧!
陛下生性多疑,你如果直接与秦德威激辩纠缠,只怕就陷入泥潭,变成这事说不清的处境!
所以你不需要辩倒秦德威,你只需要让皇上能理解你,并反击秦德威,这才是全身而退的思路!”
张瓒闻言很感兴趣,立刻追问道:“早先听闻严大人足智多谋,如此计将安出?”
严世蕃胸有成竹的答道:“大司马可知道,有家源丰号钱庄是秦德威的产业?
据我所知,那一万五千两银子最后都搬回了棋盘街的源丰号钱庄!
所以这笔银子肯定都是秦德威先从钱庄里提出来的,又料定大司马你不敢真收下,才敢上门虚张声势!
我认为,应当从这里入手化解!
在朝会上,大司马可以对陛下奏答,因为边镇银两缺乏,又听说秦德威有钱庄产业,所以戏言让钱庄捐银。
却不料秦德威因为对父亲选官情况不满,故意与大司马斗气,从钱庄搬了一万五千两银子到府上闹事,才导致流言四起沸沸扬扬。”
张瓒之前与严世蕃并不熟,故意迟疑着说:“这样无中生有的诬陷,不为君子也。”
严世蕃颇有感慨的总结说:“什么叫诬陷?对付秦德威,就不能太老实,要抛开事实不谈,该捏造就要捏造!
反正秦德威与大司马相处谈事时,并无外人在场,半真半假无中生有的捏造几句,就足以四两拨千斤了。”
张大司马这才拍案道:“甚妙!”
如果这样解读,一万五千两银子事件的性质就变了。这并不是一个索贿事件,而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斗气事件了。
还有,钱庄东家随便从钱庄里搬银子出去斗气,那钱庄的信誉也就折损了。
如此张瓒大司马终于睡了个稍微安稳的觉,只要掌握了秦德威的套路,再反其道而为之,秦德威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严世蕃也暗暗得意,帮了张瓒度过难关,以后可以开始插手兵部事务了。
转眼就到了二月十二,一干大臣早早聚集在文华殿前,三五成群的闲聊。
这次大家积极性都挺高,毕竟从皇帝他妈去世到现在,算上今天这次,嘉靖皇帝一共也就上了两次朝。
这让大家都很感慨,深深被嘉靖皇帝的孝心所感动。
只有通晓未来的秦德威暗暗叹气,只能说且行且珍惜吧,见一次少一次。
从南巡回来以后,嘉靖皇帝三年能上两次朝就不错了。
再往后来,君臣奏对恐怕就全靠传递小纸条了,在这个模式下,值守宫廷的内阁实在太占便宜了。
这也是为什么嘉靖朝内阁权力空前强化,彻底凌驾于六部之上,而首辅也越来越独尊的表面原因之一。
至于深层次原因,就是嘉靖皇帝有意识的强化首辅和内阁权力,以此来实现对外朝的控制。
毕竟一个沉迷修仙的皇帝没有精力把各部、院、寺、监都直接管到,所以就通过内阁尤其是首辅来集权。
在秦德威对未来的大势的畅想中,嘉靖皇帝御殿升座,群臣趋步上殿觐见。
舞拜完毕,分列班位。嘉靖皇帝就宣布,二月十六乃吉日,定于此日启程南巡。
群臣心里只能吐槽,今天已经二月十二了,直接宣布四天后就出发?
这很嘉靖,皇帝就是这样急性子,习惯就好。
随后嘉靖皇帝又下诏,今日先梳理近期朝廷事务,消除一切不稳定因素,然后议论南巡事务。
说到不稳定因素,很多人就有话要说了。
只见礼部尚书张潮大踏步出列,对皇帝奏道:“近日有左春坊大学士兼翰林学士秦德威,携银一万五千两登兵部尚书张瓒家门!
并当众言称张瓒索贿一万五千两,实属骇人听闻!又传遍京城沸沸扬扬,官民议论纷纷,上下疑心不定!”
它来了!它来了!大多数群臣并没有太吃惊,稍有政治经验的都能判断出,秦德威今天肯定要对张瓒发难。
礼部尚书张潮那是秦德威的亲老师,当个主攻手也并不令人惊讶。
正当这时,张瓒也出列,对陛下奏道:“臣对此也有话要说!伏请辩解一二!”
张瓒出来辩解,也在众人预料之中。先前发言的张潮想了想后,就让给张瓒先说。
随后张瓒将自己与严世蕃商量的说辞抛了出来,并反击说:“臣弹劾秦德威任性妄为、干扰选官,并胡乱使气,有失官体,败坏朝廷声誉!”
如此张瓒把主要责任完全推到了秦德威头上,嘲讽打脸行为艺术变成了完全不负责任的使性置气、任性妄为。
钱庄确实是存在的,秦德威确实也从钱庄搬了银子,根本说不清。本来是他张瓒说不清,结果就变成秦德威说不清了。
这个辩解角度,倒是在众人意料之外了,众人暗暗想道,在秦德威先手对张瓒发动弹劾攻讦的前提下,这样结果算是一个大反转?
事实真假不知道,但张瓒的解读,听起来确实挺像那么回事的。
应该说,众人虽然都是老官僚,不会轻信于人,但张瓒的说法实在太符合秦德威的小霸王人设和气质了。
而张瓒又偷偷瞥了眼人群里的秦德威,见秦德威十分错愕的模样,心中大定。
先前最早发言的礼部尚书发言张潮叹口气,重新组织了语言说:“兵部张司马或许有所误解了,本官并没有弹劾张司马的意思。”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疑惑不解了,你不想弹劾张瓒,说这件事情作甚?
然后张潮掷地有声的对嘉靖皇帝奏道:“臣要弹劾秦德威,强行勒索建昌侯张家一万五千两!”
众人:“......”
不知为何,又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就连打对台的张瓒也懵了,完全不知从何说起,这跟建昌侯张家有什么关系?
但是听到了“建昌侯张家”和“一万五千两”两个关键词,最近手头很紧的嘉靖皇帝有些敏感的大喝道:“秦德威!可有此事?”
终于轮到自己上场了,秦德威连忙从班位里窜了出来,奏答道:
“都是误会!臣并非勒索敲诈,实乃向张家借钱!还有一式两份的借款文书,可以为凭证!”
众人无语,你秦德威若真向张家借出了钱,那张家有能力让你还吗?这借钱和勒索有什么区别?
嘉靖皇帝冷笑道:“朕怎么不知道,张家竟然对你如此大方?”
秦德威赶紧解释说:“并非臣有这个本事,而是兵部尚书张瓒有这个本事!”
众人对这句话不明觉厉,但都能感觉到,今天真正的戏肉要来了。
张瓒还是完全不明白秦德威意图,只能斥责了一句:“你血口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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