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对大隅的断根之策
大苍守夜人正文卷第797章对大隅的断根之策林苏眼中光芒微闪:“不出意外的话,战争会暂时中止。”
厉啸天目光抬起:“会暂时中止?”
“是,李炽乃是一代雄君,他之行事,亦有章法,当零丁洋成为他不可承受之重时,他就会调整战略,不会盲动。”
厉啸天沉吟:“这就是你所说的,庸人行事,只思能与不能,谋大局者行事,还看值与不值!”
“是!这也是我当日让你关闭谈判之门,铁血杀戮的关键原因!”林苏道:“站在李炽的角度,他不肯舍弃旧晋三千里山河,必定想方设法重夺旧晋,只要你这边态度有半分松动,他就会存有幻想,唯有战场铁血,才能真正打破他的幻想,让他正视当前现状。”
厉啸天目光闪动:“现在,他已经正视现状了吗?”
“看问题,见微知著!从楚军的出动,即可一叶知秋!”林苏道:“楚军乃是大隅南部二十三州最后的军队,同时也是一支很微妙的军队,这支军队派出,其实就代表着李炽落下了零丁洋之战最后的棋子。”
厉啸天眉头皱起:“微妙?”
林苏手起,给自己再倒一杯酒,杜玉亭一时入了神,没抢先倒酒,赶紧接过酒坛,给厉啸天也倒了一杯,凝神倾听……
林苏作出了解释……
楚军很微妙,妙在何处?它的前身,其实并非大隅本土之军,它是昔日楚国的一支军队,楚国灭亡之后,这支军队被大隅收编,但是,大隅李炽对它终究不能完全放心,往日,大隅南部有七支军队,旧晋三千里山河在李炽的掌控之下,楚军夹在其中,想翻天都翻不了,所以,李炽也并不在意这支军队。
而如今,情势大改,南部军队打没了,战场前线成了零丁洋,楚军就没有人能够节制。
在这种情况下,这支军队就成了李炽的一个隐患。
有两种处置方式。
其一,作为前锋部队,为李炽的大军开路,以开旧晋。
其二,借大苍之军灭了它,消除隐患,以定后方。
说到这里,林苏提问:“你觉得李炽用的是哪种方式?”
“第二种!”厉啸天眼睛大亮。
“为何?”
厉啸天道:“前期零丁洋已经葬送四支大军,每一支都强过楚军,楚军孤军而入,毫无胜算,除了借飞龙军团之手,灭了它之外,没有第二个理由。”
“正是!”林苏道:“李炽开始担心内部隐患了,就不会再盲目对外用兵!”
这就是逻辑判断!
楚军虽然并不强,但好歹也是一支军队,如果李炽打算不顾一切夺回旧晋,断然不会下手斩了自己的一条臂膀。
他下手斩之,说明他内部的隐患已经开始威胁到他。
“内部隐患……”厉啸天道:“会有哪些?”
林苏道:“大晋重归,对于大隅最大的威胁,不仅仅是晋地三千里江山之失,还会引起可怕的连锁反应,大晋能脱身而出,昔日的吕、楚、韩呢?会不会生有异心?需要知道这四国均是大隅以铁血手段硬生生夺取的,何处又无怨恨?何处又无罪孽?更何况李炽其人,自诩一代雄君,只知马背上取天下,而根本不知治天下之秘奥,他治下之民,无一餐饱食,无一床之眠,人心思变,大隅危机重重。”
厉啸天手中酒杯一放:“这就完全对上了!李炽担心旧楚沿袭大晋复辟之路,先行解除旧楚武装,将楚军送到我飞龙军团面前,让我们灭了它!”
杜玉亭在旁边听着,心潮澎湃,对两位上官乱局之中的慧眼,真正佩服得五体投地,难怪说文人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他们仅凭一支楚军的出动,就判断出大隅皇帝的动向,这份思维,何人能及?
杜玉亭开口了:“王爷,侯爷,大隅兵力已经损耗严重,如今又隐患重重,我大苍能否跨洋而渡,一举而定北境?”
当日的定北境,指的是旧晋三千里,而今日他的定北境,指的是整个大隅天下。
林苏笑了:“杜将军想一举平定整个大隅?”
杜玉亭哈哈一笑:“王爷就不想么?”
他问出这句话,其实很失礼。
厉啸天目光投向林苏,他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站在文人的角度,边境划界而治,是正道,是仁义之道,在遇到生存威胁之时,杀得再猛也没有心理障碍,但明明已占上风,还赶尽杀绝,就不是文人正经作派了,就有违道义了。
林苏面对两人的目光,淡淡一笑:“站在文人的角度,我们该到此为止、得势饶人;站在普通民众的角度上,国恨家仇岂能忘却?我们不只是文人,我们也不只是普通的民众,我们此刻还是军人!军人站的角度唯有一个——战略角度!战略角度该当以史为鉴!九国十三州千年历史告诉我们,面对一个以杀戮、侵略为立国之基的国度,是不能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的,一旦心慈手软,就会养虎成患,边关战局,还是会兵连祸结,遗祸众生!”
杜玉亭和厉啸天眼睛同时大亮。
他们先前是有担心的。
他们担心林苏满足于零丁洋划界而治。
因为这是大苍几乎所有文人都会选择的事情。
而且理由无比的高大上……
圣道治世,以仁求仁!
遇到强敌,奋勇而杀,是正理,但你明明已经占到了上风,明明已经逼得敌人不敢越雷池半步,你还不放过,就过分了。
你再过零丁洋,那你跟昔日的大隅有什么区别?
诸如此类,每个文道大儒都可以说上三天三夜绝对不炒剩饭……
但是,作为边关武将,作为四镇旧人,他们不爽!
他们的亲人死于大隅屠刀之下,他们岂能忘记亲人临死的惨嚎?岂能忘记姐妹被污辱后投井而亡的耻辱?
现在林苏给出了明确的态度。
大隅,他不打算放过!
而且他的理由也同样坚挺:任由大隅休养生息,终是养虎成患!
以大隅的狼子之心,只要让他缓过这口气,将来还是大苍北部的大敌!
九国十三州有过这种惨痛的教训。
甚至林苏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也有同样的教训,封建社会时,面对北方游牧民族,来个什么和亲之类的,到头来人家发展壮大了,杀得汉室十室九空,即便是近现代,比如小日子过得还不错的那个,从战败国的阴影中走出来之后,不也变得不太安分么?……
三人心意相通,话题开始放肆……
就在此时,书房门轻轻敲响。
虽然里面文道封锁,声音两不相通,但房门敲响,设下文道禁制的两人还是警觉,林苏手轻轻一挥,解除文道禁制,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文王殿下,有位商人叫周佐,他说他与林家有些渊源,想求见文王殿下,不知殿下是否接见?”
“周佐?”林苏微微皱眉:“是哪里人?”
“本地人!”
林苏摇头:“本地人,周佐……不认识!他是何来路?”
外面的副将还没有开口,杜玉亭先回答了:“这人末将知道,他是北方商会的会长,北方商会,做的是大隅和大苍的边境生意,势力也算是庞大,将大隅的毛皮和生铁运往大苍,将大苍的酒、香水之类的高端商品运往大隅,这几年赚得盆满钵满,边境贸易一停,他最是受不了,为了能让他的商船下洋,这段时间天天在城里托人,没想到王爷刚到,他就找上来了,还敢跟王爷攀交情,此风绝不可长,末将去打发了吧!”
杜玉亭一站起,就要出门赶人,可能还不仅仅是赶,敢跟王爷攀交情,那得揍!
就在此时,林苏轻轻抬手:“让他进来!”
周佐进了统帅府,圆滚滚的身子有几分颤抖,圆滚滚的脸有几分红霞,一见到林苏扑嗵跪下:“草民周佐,参见王爷!能见王爷一面,草民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起来吧,问你几句话!”
“谢王爷!”周佐站起。
“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这话一问,立刻点燃了周佐的信心……
他的生意源远流长……
从他祖父的祖父开始,就是做生意……
大晋还是皇朝的时候,他家做生意,大晋成了亡国之地,他家也在做生意,哪怕朝代变更,他家生意一样做,只不过,局势动荡之时,生意有了些变化而已,商人嘛,自身没有自保之力,所以商人习惯于建立商会,北方商会应运而生……
北方商会的生意包罗万象,将大隅的生铁、毛皮运到南方,将南方的粮食、丝绸运到北方,这就是北方商会最主流的生意。
他们走的是航运,所以北方商会有一支规模不算小的船队,专门往返零丁洋。
这门生意一直顺风顺水做得挺好的,特别是林家各种新产品问世之后,通过他们的船队运往大隅,掀起一股股浪潮,也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他进门之前说的,跟林家有些渊源,指的就是这个……
说一千道一万,往日千般好,今年处处难。
大苍将旧晋三千里山河一收复,彻底斩断零丁洋的航运,北方商会的生意没法儿做了,北方商会可不只是他周佐一个人的商会,后面还有千家万户,这些人生意不能做,活不下去了,而且各地商业都陷入了停滞状态,民众也受到极大的影响……
他说了一大堆,林苏手托茶杯眼睛半眯,似乎神驰物外,周佐眼角的余光一看到这幅表情,心都凉了……
然而,林苏睁开了眼睛:“跨零丁洋商业贸易,也行!”
我靠!
所有人眼睛一齐睁大。
可以开这个口子么?
周佐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苏目光下沉:“现在的零丁洋,可不是昔日的零丁洋,乃是两国边界,两国边界贸易,征收关税你没意见吧?”
周佐心头一沉:“关税自然没意见,却不知所纳几成?”
生意嘛,被人拦路收费他们见得多了,三成两成他们可以接受,但如果八成九成,谁也受不了。
“分类定价吧,最高的不超过两成,最低的半成!随后,镇北侯拟个章程出个通告!”
厉啸天站直:“是!”
周佐扑嗵,再次跪下,声音都颤了:“谢王爷,谢侯爷!”这税一点都不高,甚至比他能想到的最优惠政策更加优惠。
林苏道:“虽然本王允许商品过境,但是,有所限制,现阶段,晋国刚刚经历战乱,百废待兴,民众犹苦,所以,粮食、布匹、煤这三种物资,不允许出口,但凡出口此三类物资者,即为乱我晋地,杀无赦!”
周佐脸上肥肉蠕动:“此三类物资,虽然亦是本会所经营,但王爷所言有理,草民一定约束所属商会,坚决不允许一米一谷一煤一布上船!”
“好了,你下去吧,详情以统帅府公告为准!”
“是!”
周佐磕头而去,喜气洋洋……
空中,九音鼎中,两女面面相觑……
“刚才他们关在书房中,以文道封锁隔绝了我们的监听,看来是议论了一些事情,不然,怎么突然有了这番变故?”柳天音道。
风舞道:“这也不算是什么大变故吧?他心怀天下是出了名的,这个周胖子开口就是千万户商家和亿万百姓需要,我就猜到他会放开商业管制。”
“放开商业管制,看起来甚是正常,但是,事情出自他手,我还是觉得其中别有文章。”柳天音道。
风舞轻轻摇头:“我说你就是对他成见过甚!如果你非得找出点理由的话,我给你两条理由就是……其一,他本身重商,他所到之处,他所在之地,商业都是风生水起的,海宁、南山、北川皆是如此,甚至他林家,也是依靠商业崛起的,商业,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不是低贱,而是致富的手段;其二,商业链条后面的确有千家万户的商户,也的确关乎晋地百姓的生计。”
柳天音目光落下:“他们两人在城边漫步,又一次开启了文道封锁,你猜猜,这次文道封锁,是否代表着商业管制放开后面的深层次含义?”
风舞横她一眼:“你到底是希望他做好事还是做坏事?他好不容易做件正统的好事,你非得用无限恶意去揣摩他,非得逼他坏是吧?”
下方,城头之上,林苏与厉啸天开启了文道封锁,因为他们要谈的事情,不能被第三人知晓……
“商业战,你如何解读?”林苏道。
厉啸天目光闪动:“你将商业定义为战,我大致就能解读三分。”
“说说看!”
“第一,以商养军!”
大苍皇位更迭,国内百废待兴,国库空空如也,姬广面临登基以来第一件难题,手头没钱,要办的事情却无比的多。
他对于飞龙军团绝对不吝惜,打算第一时间命人送来军费,但是,这一正常之举,依然换来了其他军队的怨气,这不是好现象,所以,厉啸天给皇帝上书,拒了这笔军费,避免了皇帝的两难。
但是,军队总不能喝西北风,这个关键当口,晋王李清泉伸出了援手,将王府之中当日留下的宝库开了,将里面的钱财尽数劳军,解了飞龙军团燃眉之急。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晋王王府里留下的钱粮,只是没来得及运走的一小部分。
各地官府中的官员更加彻底,一察觉风声不对,卷起细软就跑,这年头,妖族储物袋全天下都是,给他们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导致李清泉纵然占有整个旧晋,手头依然清贫如洗。
这是一个死局。
而林苏一到零丁洋畔,开启商途,收取关税,以税养军,就一劳永逸地解决了万里之外边军的军费难题。
林苏点头:“不错!以商养军,避免陛下两难,此为第一,还有第二否?”
厉啸天道:“第二,大概就在你的那条禁令上,你禁止粮食、布匹、煤之北运,是因为这三样物资,一直都是晋地向大隅输送的主要物资,此物资一断,大隅在接下来的这个冬天,会异常艰难。”
“哈哈!你已经完成了你的解读!”林苏道:“国与国争锋,远比个人争锋复杂百倍,要削弱一个国家的实力,需要多法并举,我一条禁令,让他断了晋粮、晋煤、苍布,身处北方苦寒之地的大隅,缺衣少食阵脚大乱,与此同时,我并不禁止高端奢侈品,用这些华而不实的物资,换取大隅真正有用的生产物资,比如铁,比如毛皮,长此以往,他的国力日渐削弱,国内矛盾日益激化,原本就存在的内在隐患,就会疯狂显现,到了李炽焦头烂额之时,呵呵……”
林苏一番深入解读,厉啸天真正眼界大开。
他第一次知道普通的商业贸易也有如此大的学问,可以借商业强国,也可以借商业削弱他国,甚至可以利用商业的利益改变对方国家的产业结构,进而操纵商场引发对方国家的大地震……
高层兵法,草木可为兵,水火可为兵,商业同样可以为兵……
林苏交待完毕:“行了,你按这方式执行下去,短则明年开春,迟则一年两年,对面必生变故。”
厉啸天点头:“你要去了吗?”
“是,去看看晋王。”
厉啸天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我想你应该先往零丁湾一行。”
“为何?”
“因为暗夜姑娘和两位郡主都在那里。”
“两位郡主?”林苏心头微微一跳。
“你莫非还不知道?暗夜姑娘和玄机郡主一月之前完成了晋地修行道上的横扫之后,回了海宁,接回了绿衣郡主,她们这一个月来天天在民间奔波,想找个好办法给晋地百姓谋一条生路,但传回来的消息似乎并不乐观,晋南之地倒还好,这晋北之地,千里流沙,实无生计。”
……
零丁湾,乃是零丁洋的末端,高空俯视,一条白带以零丁洋为起点,延续千里之外,所到之处,无山无水无土,就只有一片雪白。
站在文人的视觉,这海天一阔的场景很震撼,美得很壮观。
写出,哦,不,抄上一堆的诗篇都毫不违和。
但站在为民解困的角度,林苏一时之间也有几分头疼。
浅眼一看,这里真的没啥生机啊。
最关键的是,民众还特别多,他空中只一眼就看到了上百个居民聚居点,每个点至少也有几千上万人。
这些居民点在白沙之中搭建茅草屋,房前屋后有星星点点的绿,但也是星星点点。
今天是七月上旬,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这个时候的白沙,跟白砂锅差不多,居民在这锅里煮着,男的全都赤着上身,就如同锅里煮得半熟的排骨。
别看眼前他们恨不得将身上的皮都扒了,再过几个月你再瞧瞧。
此地是北境,南晋之地受晋江滋润,受高山阻隔,气候相对湿润,而这片白沙滩,跟零丁洋直通,北边的冷气长驱直入,别人入秋它过冬,别人入冬它入冰窑,林苏无法想象再过几个月,这些无遮无掩的白沙之上的居民,会如何度过北地几乎长达半年的漫长冬季。
按厉啸天说的方位看过去,林苏再次发现了美感。
零丁洋靠洋的怀抱中,有一庄园,庄园北临洋,南临白沙,雅致而又别出心裁。
它名零丁别院,乃是前任横城太守的私宅。
这横城太守出卖晋国投靠大隅,搜刮的钱财显然是够了,这零丁别院作为晋地的一块金字招牌,这些年接待来自大隅的大儒,名头显然也是够了,然而,随着大隅兵败,一切都成了送给晋王的嫁衣裳。
林苏牵着小和尚空也,一步出了统帅府,空中落在白沙之上,走向零丁别院,来自零丁洋的微风吹来,他似乎在这长河古道听到了来自历史的回声……
晋隅争雄,苍晋争雄,世间演绎无尽变化,天还是这块天,地还是这块地……
每个人都是生命的过客,区别在于,你走过的这段行程,会在这片天地留下何种印记……
前面有一群村姑,烈日之下,她们正在白沙中挖沙,粗糙的脸蛋上隐隐透着红,这种红,不是动人的羞涩,而是烈日风霜的残留,这才是真实的状态,画圣圣家的那些人真该来瞧瞧,你看你桃源里的那些村姑,脸蛋上最美丽的红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完全不真实嘛……
随着他的靠近,几个村姑同时抬头,一看到这北地少见的少年郎,村姑们脸蛋上终于有了羞红,一点点渗透而出,她们也终于有了动人的颜色……
“姑娘们,你们在干嘛?”林苏挥挥手向她们打个招呼。
“好教公子得知,奴家在挖白桔根。”一个胆子大点的村姑从白沙下扯出一条白色的根茎,象萝卜,但比萝卜小,也比萝卜长。
“这是吃的吗?”
“嗯!”
“好吃吗?”林苏接过一根白桔根,掐一掐,水分还蛮足。
村姑噗哧笑了:“可不能这样吃,得煮熟才能吃,用山茉加大火煮,去除腥味,加上一些药材,特别好吃,我们是给郡主挖的……”
“郡主让你们来挖的?”
“不是!郡主这些天来,天天帮我们村民想办法,我们也没别的东西给她,就想着弄些土特产给郡主尝个鲜……”
也许是林苏长得比较亲和,也许是他的笑容一展,显得格外没架子,这些村姑七嘴八舌就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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