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比陆景桓想象中还多。

　　前脚目送名井南二人离开，后脚他又偶遇了别人。

　　EXID的HaNi见他在那站着，只短暂犹豫了一会就孤身过来。

　　“路涣xi……”

　　HaNi边说话边掏出钱包，“刚才那些便当花了多少钱呢？我把钱包带过来了。”

　　陆景桓笑了笑，“真要给我钱啊？”

　　HaNi理所当然点头，“那些特制的便当不便宜吧？怎么能让您破费。”

　　“说了嘛，算帮我忙。”

　　“刚才说给钱，您不是答应了吗……”

　　“我想着吃完就能不认账，答应也没什么。”陆景桓耸耸肩膀。

　　“这……”HaNi无奈。

　　别人不认账是不给钱，怎么你这不认账是不收钱啊……

　　好在她也不是个死板的人，想来陆景桓也不差这个钱，也就笑吟吟道了谢。

　　陆景桓抬手表示不必，三言两语开始整理称呼。

　　“叫我路涣就好，也可以叫我NoMad，咱们不是同年吗？”

　　“真的可以？”

　　向来豪爽的HaNi在陆景桓面前多少有些小心翼翼，两年的糊豆生涯让她深谙这个圈子的生存法则。

　　“完全可以。”陆景桓比了个OK。

　　靠平语拉近了距离之后，两人拉了拉家常，再顺理成章交换了联系方式。

　　陆景桓主动的。

　　HaNi挺纳闷，这位怎么比传闻中好说话？

　　莫非是……对我有意思？

　　这位的花边新闻也挺多来着，该不会……该不会魔爪伸到我这来了吧？

　　HaNi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有点好奇又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好想见识见识，这艺术家是怎么撩妹的？

　　不过多聊几句HaNi就回过神来，自己显然是会错了意。

　　这人压根对自己没意思。

　　——他是对钱有意思啊！

　　她们EXID的四年合约将在今年正式到期，作为去年疯狂跑了一年行程的大势女idol，HaNi和新沙洞老虎续约的意愿并不强烈。

　　她和队友都打算慎重一点。

　　至于为什么合约是四年而不是业内普遍的七年，是因为当初EIXD成立没多久，组合就经历了一段动荡。

　　另外三位成员因为一些创作理念上的问题，以及质疑新沙洞老虎的原创水平，果断选择了跑路。

　　HaNi很能理解前队友的出走，毕竟那段时间新沙洞老虎正在风口浪尖，好几首作品深陷抄袭争议。

　　这人给组合准备的备选出道曲也借鉴（缝合）了不少耳熟能详的作品，姑娘们害怕节操不保，太正常不过。

　　为了稳住剩下的人，以及吸引（诱拐）新人加入，新沙洞老虎将七年合约缩短到四年。

　　现在四年之期已到，恭迎龙王归位……噢不，现在姐妹们没有合约在身，自然要为未来多做打算。

　　陆景桓就是来挖墙脚的。

　　本来他最近就有计划接触EXID，今天正好碰到，干脆先提一嘴。

　　他的算盘打得好着呢。

　　EXID虽然12年就出道，但14年才走红，大众新鲜感还在，还有几年人气红利可吃，等到瓶颈期还可以送到华国跑演出。

　　反正这个世界又没有限韩令。

　　国内苦女团久矣，EXID这种主打性感风的女团，对于那些绅士（LSP）来说香得嘞。

　　主打的就是一个下沉市场，然后用丰富的擦边经验降维打击！

　　等到钱捞不动了，再派回BOXE做社内老师，主唱许率智、Rap担当LE都是专业水准，培养练习生那是不在话下。

　　嘿，主打的就是一个什么来着，一鸡两吃！

　　如果HaNi听到了陆景桓的心声，估计直接就一拳头上来了。

　　阿西八，你才是只因！

　　不过就算听不到这些，两人也只是浅尝即止，互通想法就作罢。

　　这不是个小事，HaNi得回去跟队友们商量。

　　关于组合以后的发展、关于BOXE能给到的待遇、关于双方实力的评估……不是一两天就决定得了的，今天当然只是初步沟通阶段。

　　HaNi自己也小小郁闷了一下。

　　虽说自己不是什么自恋狂，但这人也太务实了吧？

　　一点不符合他绯闻缠身、花花公子的人设啊！

　　不过总体来说，虽然聊的大多是公事，两人的交流还算融洽。

　　只说给人的感觉，HaNi更喜欢和陆景桓这样的人共事，直来直去不绕弯子，没架子不摆谱，效率很高。

　　老板都是这样的人，那公司应该也是年轻有活力的风格。

　　要不怎么说英雄出少年呢，自己靠直拍逆袭，把组合从十八线带成大势，已经值得自傲。

　　回头一看——嚯，人NoMad都当老板了，天天吊着根萝卜在那些Rapper前面，哐哐挣钱。

　　虽然只是个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但HaNi有点憧憬“搬家”之后的职场生活了。

　　一阵有说有笑间，陆景桓挥手告别HaNi。

　　自觉刚才聊得不错，他正暗自得意，瞥到不远处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小小的身影肩膀窄窄，一头栗色中长发的主人有一张温柔和煦的俏脸，娇小可爱的孙承完就站在那，看样子到了有一会。

　　“完妮。”

　　陆景桓把手机和耳机揣回包里，慢慢靠了过去。

　　“oppa~”女孩轻轻挥了挥手，用笑容掩饰在意的表情。

　　她看到HaNi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的，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看上去一见如故。

　　孙承完不动声色努努嘴，努力让情不自禁皱起的鼻子松弛些。

　　“刚才那位是……HaNi前辈？”她明知故问。

　　“啊……对。”陆景桓笑着点头。

　　“她们粉丝的观众席和我是挨在一起的，午休的时候一起吃了便当。”

　　挖墙脚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他只把买卖便当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所以刚才她拿着钱包过来想付钱，我们就聊了一阵。”

　　“噢噢……”

　　只是这样吗？聊这些也能聊得那么开心？

　　孙承完很想如此发问，她明明看到两人聊到兴致时，HaNi前辈忍不住拍了陆景桓的胳臂好几下。

　　如果有镜头在，她说不定就直接问了。

　　但此刻不是在录节目。

　　此刻是在现实。

　　她只是……噢不，她什么都不是，她只是孙承完。

　　她们只是朋友。

　　节目里自己是那个唯一，但节目外绝对不是。

　　尽管陆景桓一再强调过，她很重要，但孙承完还是很难确信这一点。

　　就像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节目只是一个契机，她温柔可爱的一面才是人气飞涨的关键原因。

　　她太不自信了。

　　可……可怎么自信得起来呢？

　　雪莉前辈是青梅竹马、定延xi比谁都忠实的粉丝、雪炫xi是oppa最好的亲故……

　　她们每一个都是很重要的存在，而即使是她们也没能和oppa在一起。

　　而自己是什么？自己是告白失败不算，还要厚颜无耻强吻别人的家伙。

　　过往温馨的画面，此刻反而让孙承完怔然。

　　那些心动的瞬间，让人想要温存的记忆，或许换个人参与也是一样。

　　就好像刚才，HaNi前辈不也同样跟oppa一见如故吗？

　　自己只是……

　　看着自己面前那张总是让人惊心动魄的脸，孙承完嘴唇翕动，但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比较幸运罢了。

　　……

　　孙承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又是怎么和成员们集合的。

　　好像是自己一直心不在焉，然后oppa以为自己不舒服，就把自己送回来了？

　　又好像是自己说不太舒服，然后直接告辞的？

　　不重要了，孙承完只记得自己后来就浑浑噩噩的。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可能在外人看来什么都不算的小事，但她就是心情突然好低落。

　　低落到脸色都有些糟糕，让裴珠泫忍不住劝她在保姆车上好好休息。

　　一直把这些看在眼里的裴珠泫明白。

　　孙承完这是陷进去了，陷得很深。

　　她被卷进节目与现实的落差中，深陷求而不得的囹圄。

　　……

　　……

　　……

　　下午还有四个项目。

　　男子短跑、男子接力跑、女子接力跑和最后的重头戏男子足球。

　　男子短跑没什么好说的，陆景桓没有报名，观看兴致也缺缺。

　　他全程冷眼旁观，只有周宪拿了铜牌，才和柳諟我上去祝贺了对方。

　　不过在参赛的艺人里，陆景桓发现了一位不算是熟人的熟人。

　　NU'EST的主唱姜东昊。

　　他认识对方，但对方不知道他认识自己。

　　——姜东昊是卢景焕的队友。

　　NU'EST全体在霓虹拍完电影之后，在那边又通过日语新专辑活动了一段时间，前不久才回半岛。

　　陆景桓只大致知道这些，所以上去询问卢景焕的近况。

　　见他一步步走过来然后打招呼，姜东昊一开始都懵了，一直到跟前才意识到：对方真是在朝自己说话！

　　而陆景桓当头第一句更是让他震惊。

　　“你们组合来了几个人，路峘呢？公司不准他来参加偶运会？”

　　WTF！？？

　　NoMad居然认识我们组合的新人？？

　　虽然是前辈，但姜东昊说话都在结巴，“不不不是，路峘他还在霓虹拍戏呢，没空过来参加偶运会。”

　　拉着对方尬聊了一阵，陆景桓把情况搞明白了。

　　好嘛，卢景焕这不吭声不出气的家伙，居然真在霓虹找到点路子！

　　辅助队友拍摄完《素昧平生的两人》之后，作为演技指导的他得到导演赏识，拿到一些不大不小的试镜机会。

　　努力跑了一阵试镜之后，这小子还真拿到了一些角色。

　　在真人漫改电影《俺物语！！》里他拿到一个无关痛痒的龙套角色，在片头骚扰女主然后被男主教训落荒而逃，没几句台词。

　　类似的龙套他还演了两个，后面甚至拿到一个有名有姓的角色。

　　即将上映的励志电影《垫底辣妹》里，他饰演喜欢女主的不良少年森玲司，一头咋呼的金毛，是女主在补习班里的同学，有不少镜头。

　　陆景桓又问起NU'EST在那边的活动情况，姜东昊只是苦笑。

　　他们“新东方”又不是什么大热团，樱花妹子再长情关注也有限，更何况他们在那边签的经纪公司没什么能量，能提供的帮助非常有限。

　　NU'EST倒是出了日语新专，但没有太多宣传渠道，更别提上电视去亮相，为数不多的几场签售会搞得也极其敷衍，把本就有限的霓虹粉丝劝退走不少。

　　14年P社濒临破产，NU'EST的经营权被抵押给霓虹那边的公司，今年才被公司赎回来。

　　idol的待遇本就低，更别提这种被抵押出去的劳动力，他们在霓虹的宿舍小得可怜，队长和经纪人都只能睡客厅。

　　他们在那边的经纪人是个地道的霓虹人，连韩语都不会说，也只是把他们当作捞钱的工具，食宿待遇可想而知。

　　别提什么像样的演出，这回过去活动，那边的公司连演出服都不给准备……

　　大家上台穿的都是自己带过去的私服，业余得离谱。

　　这些话，对外人哪说得出口？

　　面对光鲜亮丽的陆景桓，姜东昊自觉丢脸，只能含糊不清。

　　“路峘哥他下个月就回国，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好的。”陆景桓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内……”

　　看他为难的脸色，陆景桓也知道NU'EST的活动并不顺利。

　　哪怕是猜也能猜到，所以他没怎么联系卢景焕那边。

　　新东方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触底中的触底了，比他们混得差的组合，估计就是那种在夜店里卖肉的野团了。

　　——噢，人野团至少钱没少挣。

　　男子短跑之后，工作人员马不停蹄动起来，重新布置起现场。

　　后两个项目是男子和女子的4×100接力。

　　陆景桓在现场找来找去，看到雷德贝贝的大小姨子，就是唯独不见孙承完。

　　眉头微皱，陆景桓有些担心，径直走向裴珠泫等人。

　　“完妮还是不舒服吗？还在保姆车里？”

　　金艺琳和朴秀荣先乖巧地叫了声姐夫，然后才点头。

　　陆景桓想说现在也没录节目，就别叫这么羞耻的称呼了，但现在没心情说笑。

　　他转头看向红丝绒艺术团的主心骨裴珠泫，“跟经纪人说了吗？要不……送她去医院看看？”

　　“不用。”

　　裴珠泫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说不明媚也说不上阴森，木然中带着点渗人。

　　“完妮应该是昨天没休息好，补补觉就好了，而且经纪人一直守着，路涣xi不用担心。”

　　陆景桓左边眉毛扬了扬。

　　好嘛，摄像机一关，敬语都说上了。

　　闲扯几句，他耸耸肩膀告辞。

　　很明显，裴珠泫对他一直存在若有若无的敌意。

　　这绝不是错觉。

　　跑步这项运动是最原始也最有张力的，看见选手们在现场奋力奔跑，很容易就能燃起一股激情与热血。

　　但陆景桓好似成了不可燃物。

　　Apink夺冠，他想挖墙脚的EXID又夺一银，GFriend虽然有拿了短跑金牌的俞宙，但还是棋差一着屈居季军。

　　没心思去祝贺自己以后的“家人”，陆景桓抱手站在场边，有些魂不守舍。

　　也有朋友看出他心思不在这里，但碍于粉丝们的注视不敢过来。

　　而金雪炫不管不顾，穿越人群直奔他身旁。

　　“怎么啦？上午耍帅太累了，下午提不起精神？”

　　开个玩笑他也只是扯扯嘴角，金雪炫一下子无所适从。

　　“你是不舒服吗？还是上午用力过猛拉伤了？”

　　陆景桓摇头，笑着胡咧了个理由，“可能确实是累到了，有点提不起精神。”

　　“那……待会的足球赛就不参加了吧？”

　　女孩颦起眉毛，脸上全是担心，“你这个状态上场，受伤了怎么办？”

　　“哈……没关系。”

　　陆景桓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振作一点。

　　他力气一点没收，脸上都拍出了红印子。

　　“我去找点咖啡喝，喝完应该就OK了。”

　　“你就在这休息，我去买。”

　　只是一点小状况，金雪炫完全把他当成病号了，强行扶着他找了个地方坐下，自己风风火火离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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