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被窝里面，她手心下是蛋蛋柔软的小肚子，手背上边被张建成的手覆盖着。

他的手温暖宽大，触感很粗糙，她想起了去年在工地看到他满是血泡和老茧的那双手，心里倏然软碎了。

她的手还是很凉，张建成覆着，在黑暗里沉声问：“你手还是凉的，冷吗？”

“不冷！”秀秀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有点轻软，她受不了这样，柔柔地说：“蛋蛋！你这样还能睡得着吗？咱们还是都躺好睡觉吧！”

蛋蛋困意上来，打了个哈欠，呢喃着说：“妈妈，你亲亲我，再亲亲爸爸，我就睡着了！”

秀秀抽回自己的手，捏了捏孩子的脸：“你可过分了啊！”

蛋蛋呢喃着：“石头哥哥说了，他家就是这样！”

秀秀愣了一下，想着王叔那风霜褶皱的脸，可见芽婶对王叔的感情长久而真挚，虽然养了三个孩子，至今生活清贫，可芽婶应该是幸福的，秀秀觉得有点羡慕。

蛋蛋又喃喃说：“大伯和姑姑都亲亲了，你还没和爸爸亲亲过！”

秀秀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她想起最初强行在张建成家的破房子里借宿了一晚，第二天站在院子里被路过的大妈看到了，小孩儿喊她“新媳妇”，那大妈赶紧骂她一句“不要脸”。

这两年翻天覆地的大建设，人人都忙活赚钱，特别是年轻人的奋斗崛起，让社会风气蓬勃向上起来，对于感情自

由的包容度开放了很多。

再加上公社近一年放的电影表现爱情主题的越来越多，年轻人热烈的感情表达不再被唾弃，就连小孩儿都能感受到亲密接触的感情表达有多真挚。

张建成不知道秀秀心中所想，以为她的沉默是因为蛋蛋的要求而尴尬和生气，便在黑暗里严厉地发话：“蛋蛋！再不睡觉我给你扔出去！”

蛋蛋委屈地朝秀秀怀里钻了钻，不敢再出声音。

秀秀可怜地搂着蛋蛋，对张建成低说：“你别凶孩子！”

黑暗里，她对上了张建成的目光，秀秀想起第一次闯进他屋子里，也是晚上，他的目光除了震惊，还包含了深邃不明的阴郁愁怨。

而此时，月色很好，隔着窗帘依然敞亮，她看到他一双英俊的眉眼，目光灼灼明亮，秀秀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也许这冲动不是忽然涌起，而是压抑许久了。

“蛋蛋，妈妈满足你的要求，然后你要好好睡觉了啊！”她搂着孩子，轻轻地说：“躺好了，妈妈要亲了啊！”

说着，她把唇瓣亲在蛋蛋的额头上停了一会儿才离开，然后微微起身探过去，停在了在张建成的面前。

张建成看着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秀秀附身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沉溺，眉毛都在微微颤动，他闻到了她身上少女的香味，感受到她的唇瓣贴在他额头上，温热轻软的触感击穿了他的一切。

秀秀在张建成额头上

缓缓地轻吻了一下，以为他身上会有烟味，可大概是他刚才用肥皂洗了脸的原因，她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肥皂味，混杂着说不清楚的男人味，还挺吸引人。

秀秀觉得身体里有某些东西被撞开了，重新躺好的时候，心跳异常激烈。

蛋蛋笑得十分甜蜜：“妈妈，我觉得特别高兴，心跳得可快了，你摸摸！”

秀秀强制镇定地把手附在孩子的小心口上，感受到了孩子的喜悦，声音轻软地说：“嗯！这下都睡觉了啊！”

“好！”蛋蛋打了个哈欠，依偎在秀秀怀里。

秀秀轻轻拍着蛋蛋的后背，悄悄地说：“晚安宝贝！”

很久很久之后，蛋蛋呼吸均匀了，秀秀把他睡姿调整好，被子盖好，黑暗中想到了第一次来找张建成就强行上了他的床，一觉睡到大天亮。

那个时候她游魂野鬼一百天，心中满是对前世的愤怒和对重生的惊喜忐忑，所以一往无前毫不避讳，现在想起来，竟觉得不真实了，好像只是一场梦似的。

她想起和他一起经过的那些事，她的退婚，她的身世，她和家人的感情变化，她挽回的这对父子，还有她结交的新朋友，她公职和生意的双重事业。

一件件一桩桩全都有张建成默默帮助的身影，从未邀功，却不遗余力。

当下即是最好的、最值得珍惜的时光，既然对当下的生活状态是满意的，就不应该把这么好的男人排除在外。

什么

叫做为自己的幸福着想，秀秀忽然想开了，她只要对现状满意，那就是幸福的！

如果此刻，张建成再次求娶，秀秀觉得自己是应该答应的！

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为了满足蛋蛋对圆满家庭的希冀，而是刚才亲他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软碎了，她其实很爱他，只是对婚姻充满恐惧和抗拒。

他们已经登记两年，但他从未逾矩，有时眼神灼热，但从不强迫，那么好的男人，值得拿出勇气涉险，毕竟今生她是不会再看上别的男人了。

秀秀这么思考着，觉得心跳愈加强烈，也不知自己在希冀什么，就在无限纠结的时候，张建成突然在黑暗里低沉轻唤：“秀秀！”

秀秀的眼睛亮了一下，低低地回应：“嗯！”心里竟有点激动。

张建成仰面躺着，一动不动，语调中带着隐约的压力：“我盖了两套宅子，现在留在手里的积蓄不多了！”

秀秀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便没说话。

张建成接着说：“这个月我还得完工两个项目，年后还要新开几个项目，会比今年更忙，一时半会儿还是顾不了家！”

你到底想说什么？秀秀悄悄攥起了拳头，心里有点着急。

过了一会儿，张建成才低声说：“我姐怀孕了，不能激动，撕证的事，能再放一年吗？”

秀秀激烈的心跳慢慢变得平缓，然后逐渐开始发闷，在她的理解里，张建成这话很像是

“你先别着急离婚，再帮我看一年孩子”的意思。

这个忙她肯定要帮的，可一年后呢？

今夜月色这么好，可他什么都没提，秀秀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缓了很久才轻轻地回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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