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抓着他的手，她不敢停下来，这些话得一鼓作气地说：“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一辈子那么长呢，你不用担心经济划分问题，我把房子都还给你，我自己存了不少钱，不会惦记你的……”  

张建成再也听不下去了，在炮仗的轰鸣中躬身一把将秀秀扛在肩膀上，大步走进楼门。

赵晓生远远地看着喊：“干嘛呢这俩人！”

“妈妈！”张长安抬脚就要追过去，被冯大川一把薅着领子拎回来。

大川揉着外甥的脑袋，嬉笑道：“行了，你爸妈俩人玩闹呢，没你事，今晚睡姥爷那，平平也是，都跟着我吧，谁让我是个老光棍呢！”

冯老根正帮平平摘小炮仗，一听冯大川的话，立马抽出腰间的旱烟袋敲着冯大川的脑袋斥道：“你也知道自己找不找媳妇着急！”

平平看着冯大川捂着脑袋的样子，直笑着拽他衣服问：“叔叔，什么叫老光棍儿呀！”

“你这小子别把我儿子教坏了！”赵晓生假意踹了冯大川一脚，把手里的炮仗塞进平平手里：“放炮去！别瞎打听！”

张青花拉着辰辰的小手，看着被张建成扛进楼门里的秀秀，深锁了眉头……

秀秀隔着张建成的肩，头倒着捶打他的后背，不敢大声喊，低声抗议着：“张建成你放我下来！”

张建成两三步就进了二楼自己的家门，秀秀被他放下的时候听到他哐地一下关上家门的声音，她终于憋不住了：“你疯了吗孩子们都看着呢！”

张建成把她拽到墙边，力道太大了，最后关头还不忘把手放在秀秀脑后以防她撞到：“是你先疯的，我疯了又怎么样！”他咬着牙，是真的很生气。

秀秀被他护着脑袋的那一下弄得委屈了，眼泪涌了上来：“这事放在我心里压力实在太大了，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是大事，你好好听我说……”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张建成赤着眼睛控诉：“难怪你这半年每周都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想我了，真的把我当回事了，真的爱我了……”

秀秀哽咽着：“我找你当然是真的爱你，我那么努力就是想有个孩子，可我们现在必须面对这个现实了，你和我在一起，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谁说非得要孩子了？”张建成抓着她的肩膀，低斥：“我从来没说过想要孩子！再说张长安他不是咱们的孩子吗？你这种想法，对得起儿子吗？”

眼泪滑落，秀秀忍不住抽泣着说：“长安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一直都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养的，我说的是你……”

“如果你上辈子也没有孩子呢？如果你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你会不会觉得不甘心？就算你不会，我也会觉得你很可怜！”

张建成松了她的肩膀，突然沉默地不说话了！

秀秀擦了擦脸上的泪，又说：“而且，人生那么长，如果没有孩子，人生靠什么延续？婚姻靠什么维系？”

张建成觉得说话都变得有点艰难：“人活着难道就是为了生孩子的吗？我张建成的婚姻不需要靠孩子维系，人生也不需要靠孩子延续！冯秀秀，你是活得太久了变迂腐了吗？”

他拉起秀秀的手，眉心凝重：“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查出什么病了？病的很严重吗？年后我带你去市里看病，我活儿都不干了也要给你治病！”

“我没病！”秀秀打断他说：“我这不算病，充其量算个不孕不育，身体不受影响，但没法治！真的！”

张建成将她仔细看了看，放了心，却忽然更生气了，沉怒着一句：“那我就治治你的心病！”将她抱起来朝床上扔。

秀秀抵抗不了他的力气，又怕喊出声会被外面听到，外衣已经被他拉扯掉了，他覆在她身上又将她的毛衣粗鲁地去掉。

身上只剩一层薄薄的秋衣，秀秀急了抵着他的胸口低喊道：“张建成……你和我的婚姻里难道就只有这事可做吗？”

张建成倏然停住了动作，他看着身下的爱人，眼眶一热，便有一滴泪掉在秀秀的额头上。

秀秀知道自己说了难听的话，让他伤心了。

张建成坐在一边，声音有些颤抖：“那你和我的婚姻难道只能靠生孩子这一件事能让你维持下去吗？生不了孩子你就要离开我？”

秀秀坐起身，贴着他的肩膀说：“我没说要离开你！我就是面对你的时候很伤心……这事你必须知情，我过了年就二十九岁了，三十以后再怀不上，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又怎样？”张建成转头看着她：“我活的是今生今世和冯秀秀在一起的每年每月每天每时每刻……”

他抬手抚着妻子的脸，压抑着伤心，说：“秀秀，结婚的时候我说过，让你信我，让我用时间回答你，你看看你是怎么做的？才七年而已，你都跟我提了多少次离婚了？”

他说得动情，眼泪流下来了：“你是在用时间告诉我，当初是因为我对你好，你心里有歉意才愿意嫁给我的，不是因为爱我！你总是在动摇，你根本就没爱过我……”

秀秀贴上去吻住了他的嘴，他的唇是颤抖的，唇边还有泪水。

这男人在她面前落过两次泪，第一次是在他父母坟前，第二次是在他们第一次的时候，这是第三次。

年纪大了，秀秀不忍心再看到他这样的男人落泪，她吻了他很久，贴着他轻轻地说：“我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此时的窗外，忽然炸开了一团火光，长安、平平和辰辰的笑声异常清晰。

新年的喜悦掩盖了过去的苦难和峥嵘，八十年代的最后一年，脚步依然要在未知里继续前行。

张建成听到了心中所愿的话，唇角总算牵起了笑意，他捏着妻子的脸说：“听到外面那笑声了吗？咱们有这么多孩子呢！你和我姐俩人都看不过来！”

他拉起妻子的手，十指交扣：“上天是公平的，我姐以前过得生不如死，上天就在绝境里赐给她两个孩子，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人有前世今生，我和你现在能在一起，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秀秀听着他这番话，心中释然了，长久的压力突然被释放，眼神也变得没那么紧张了。

张建成吻着她的手背：“我没有别的所求，就希望你和我永远在一起，有你在，我就有家可回，有你在，我就有目标可以在外面去奋斗……”

秀秀心里当然感动，但还是觉得困惑：“可是为什么呢？”她歪着头眨着眼问：“你为什么会这么爱我呀！我没见过有丈夫可以这么爱妻子的……”

“因为我和你见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因为……”张建成贴上前温柔地回应了她刚才那个吻，在她耳边低声浅语：“因为......你是我的前世今生......”

下一章将进入最后一部，不会太长，新年期间就能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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