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川本来躲闪的视线突然就定在二丫脸上，他眸色凝重地盯着她，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二丫问。

“我喜欢你又有什么用？”冯大川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沉，似乎不再隐藏什么。

语调却有点卑微：“你是大学生，有文化，有正经工作，听说你学的电子技术也特别高深，我一个中学都没上完的农民，配不上你！”

二丫听了这话，眼眶突然就红了，眼泪滑了下来。

冯大川慌张了：“你哭什么？”

“你喜欢我，我高兴的……”二丫抹着眼泪说：“我以为你不喜欢我的！”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冯大川伸出手想帮她擦眼泪，却又停在半途，整个人特别拧巴和慌张。

他这副样子，二丫看了更开心了，他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大哥照拂的样子，如今终于慌张无措了。

二丫破涕而笑，放心地吐露心声：“我是从秀秀姐结婚那天开始喜欢你的……就是你给我拍照的时候……”

“你那天穿的西装，很有气质！我老师说社会也是一所大学，但是能学成的人不多，我觉得你是学成的人，有秀秀姐和建成哥带着，你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冯大川打断了姑娘的告白：“你错了！”他的眸色比以往更沉，心事重重却又奢望和希冀：“我和以前一样，还是个老农民，是个糙汉子，你受不了的！”

二丫嘤嘤地说：“你不是的……”她也是一路看着冯大川的变化长大的，这个男人从鲁莽变得担当，从粗犷变得内敛，是她敬服的男人了。

冯大川暗沉着眉眼，在二丫面前他隐藏不住自卑和慌乱，他希冀却又觉得卑微，终于按捺不住情绪，变得急迫又霸道了。

“是不是，你试试就知道了！”他硬硬地说。

二丫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便被他揽过去，吻住了唇。

突如其来的惊恐，二丫瞪大了眼睛，双手敲打冯大川肩头两下，便很快沉陷了，眼睛也不由自主地闭上。

她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真正钳制的力量，脚跟缓缓发软，就快站不住的时候，被冯大川掐着腰转身坐到会议桌上。

他的吻很霸道，似乎想要证明什么，二丫心跳得快要窒息，忍不住发出轻吟的声音。

秀秀在会议桌下听到这个动静，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张建成看着她八卦到难堪的神色，低头无声地颤笑两下，然后抬头攥着她的手，眯着眼摇头，示意她千万不要声张，这要是露馅了，双方都下不来台。

会议桌另一头那边的年轻人终于结束了那个意料之外的深吻，冯大川低下头喘着气，声音颤息：“我就是个老农民，你受得了吗？”

二丫坐在桌子上，半话，直到冯大川觉得毫无希望了，抬头看她的时候，却被二丫伸出小手捧住了脸，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二丫的声音嘤嘤糯糯又低又细：“我回答你了，你听得懂吗？”

冯大川的眼睛豁然亮了，眼眶突然就红了：“芸芸……其实我早就……”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忍着激动得语无伦次的语气说：“从你考上大学我就一直等着你长大……你真长大了我又不敢找你……我配不上你……”

在这之前，二丫是鼓着巨大的勇气来跟他说话的，她已经二十四岁，母亲催得越来越紧，她向来是个听话而努力的孩子，不忍心让母亲失望。

她崇拜秀秀姐抗婚的经历，但那对二丫自己来说不会出现，如今没有人可以逼婚她。

她从求学开始就得到秀秀姐的照拂，看着冯家张家在秀秀和张建成的努力下越来越好，她的心就一直被这两家人牵着。

从冯大川日趋成熟，身上既有赵晓生的影子，也有张建成的影子，更有他自己新生代年轻人的风发意气，二丫难免心动！

这么多年里她一声声‘哥’地叫着，越叫自己心里就越软，越叫就越想成为他真正的亲人。

他吻她的时候，二丫觉得整个人都要兴奋地炸裂了，她没想到大川哥会喜欢自己，他一直‘小丫头小丫头’地喊了她这么多年，她真怕他永远把她当成无关紧要的‘小丫头’看待。

“你为什么不早说？”二丫捧着他的脸，声音微微颤息：“怎么从来都不说？我一点都没看出来！我怕你一直把我当成邻居家无关紧要的妹妹，怕了很久！”

冯大川抚着二丫的手，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个年轻的大学生小姑娘终于是他的人了！

“我姐夫追我姐溜溜追了四年，命都快交代给她了，我等你几年又算得了什么，我人没学问，钱又没挣够，拿什么说？”大川恹恹地说：

“我觉得你跟我那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你看上谁都不可能看上我！”

二丫牵起嘴角笑：“我谁都看不上！谁都没你好！我已经长得够大了，现在能当你媳妇了吗？”

“你得真愿意才行！”

“我真愿意！”

冯大川又有点畏缩了：“你妈怕是不会同意！芽婶可是一直张罗给你介绍门楣显赫的大学生呢！”

二丫也有点畏缩：“也不知道秀秀姐会不会同意！莹莹要是知道我拐跑了她哥，肯定要骂死我？”

冯大川一听这话，便不畏缩了：“我和你自由恋爱，谁敢骂你！”

他攥着二丫的手问：“二丫……啊不……芸芸……你想跟我谈多久再结婚？”

二丫眨着眼睛想了想，在冯大川面前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年？”冯大川抓着她的手指，有点控制不住地哀嚎。

“一个月！”二丫赶紧说：“你等我等得自己都快三十了，还能再等吗？”

冯大川看着小姑娘体贴认真的眉眼，真觉得自己爱上的是世界上顶顶好的姑娘，他没白等，这么一想，眼泪就激动得控制不住了。

二丫抹着他脸上的泪痕：“你哭什么呀？”

“我觉得我运气真好！”冯大川把她的小手放在心口上：“能再亲一次吗？”

“你刚才那次都没问……”二丫糯糯的声音还没放开，便迅速消失在冯大川的唇上……

安静的空气里流动着深情蜜意，张建成退伍回来之后的人生里，只有这么一次蜷坐在桌子底下的经历，他看着面前秀秀，嘴角上挂着情深款款的笑。

秀秀的脸很红，她捂着自己的脸显得很尴尬，现在是绝对不能出一点点声音了，不然会让四个人以后都没法相处了。

然后她听到冯大川在桌子那边低吟着问：“芸芸，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喜欢我姐，还是喜欢我？”

二丫呢喃着：“喜欢你……”

秀秀抿着嘴忍着笑地看着张建成，看着看着，就变成了情深款款的凝视，张建成握着她的手拉到唇边亲吻。

秀秀到现在还记得他那年对她说她是他的前世今生，他说小时候是前世，成年后是今生，所以她是无可替代的唯一爱人。

也许是被桌子前面那对年轻人所感染，秀秀相信了这种前世今生的论断，她在这一刻完全释然了，不再纠结此生为他的选择还会不会再留下遗憾这个问题。

她小心翼翼地朝他探身过去，扬起下巴吻上了他的唇，大杨树哗哗的摇曳声，将两对爱人亲吻的隐秘瞬间，永远镌记在年轮的流动里。

那些曾经被坚定选择着的挚爱与真情，是人生最酣畅的一场记忆，过去与未来，前赴后继，不会停歇……

（下一章开始悲伤内容，赶到过新年的时候实在不好意思，追更的宝宝先别往下看了，一月十号就完结了，等两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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